短篇合輯 - 圓球

三歲時我高燒不退，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仰賴著點滴和氧氣罩維持生命體徵，在夢裡，有幾個全身穿著黑袍的人找到我，交給我三個發光的漂浮圓球。

他們說，這是神的祝福，等到我受完一切，就是我成為神的使者的時候，在那之前，我有另一個稱號——神的祭品。

一個圓球給我健康和平安。

一個圓球給我許願的能力。

另一個我始終沒有搞懂，只記得後來燒退了，我恢復的速度連醫生都很驚訝。

我將這個夢境深埋於記憶的深處，充作將之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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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七歲左右吧，我捧著一盤剛洗好的葡萄蹦蹦跳跳地往爺爺的房間走去，在走道上我看到了一個我不認識的大人，在大夏天裡穿著一件大衣往外走，我只是匆匆一瞥，我沒看清他的臉，就繼續往爺爺的房間走，「爺爺！吃……」

我止住了話聲，向門的方向後退了幾步，癱坐在地上，眼睛因為恐懼而瞪大，聲音梗在喉嚨發不出聲，瓷碗摔在地上，碎片劃過我的小腿，我感覺不到疼，內心被恐懼侵占。

不久前還答應我要帶我去吃鹹酥雞的爺爺此刻倒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

我的喉嚨像是終於找回了我的聲音，我大聲尖叫起來，哭喊著爺爺，爸媽聞聲趕來，也是一驚，媽媽緊緊把我抱在懷裡，她也在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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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後，我總算是走出了傷痛，但說還是害怕任何褐色的大衣，爸媽當成是我將恐懼投射在褐色的大衣上頭，我沒有告訴他們我看見了一個陌生的人。

應該是說，我看見了，但是所有人都覺得我只是太害怕了，才看見一個不存在的人。

爸媽不只一遍告訴我，那天我們家沒有任何外人，但我確定我沒有看錯，更確定我沒有幻想出一個不存在的人。

我發誓我一定會再次見到他，然後親手把他推下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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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我外公外婆跟團出去玩，正巧我姑姑接我奶奶北上玩幾天，而我爸又去公司加班，我們就回了距離我家開車不用二十分鐘的外公外婆家。

原因無他，因為這裡要訂外送比較方便，外送員比較容易找到。

我正打算去個舒適的地方看小說，客廳裡出現一個在我夢裡反覆出現了好幾年的身影。

我不會認錯的。

那個人正在客廳裡和我哥玩撲克牌，我不知道他已經在這裡多久了，他出了最後一張牌，笑了一下，「你輸了。」他對著我哥說，然後一把小刀劃過我哥哥的脖子，似是劃破了動脈，像是把水管劃開一道口子般，液體湧現出來，哥哥想摀住傷口，但只是讓血液從指尖湧出。

他不知道從哪裡又拿出一把長刀，方向朝著我和媽媽待的房間緩步走來。

我迅速跑回房間反鎖，在房間裡翻找，卻沒能找到任何可以抵禦的工具，房門是木質的，根本抵禦不了多久，幾聲巨響，我們的最後一道阻止他的防線毀了。

我跟媽媽退到房間的角落，他提起刀，我不敢看，我怕看見自己被長刀捅個對穿，我閉起了眼。

想像中的疼痛沒有襲來，我有些詫異的睜開了眼，我的媽媽擋在了我的前面，長刀貫穿她的身體，滴著血的刀尖距離我的胸口僅僅幾公分，我大口地喘著氣，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看見那個人拿著那把小刀抹過我的脖子。

再也不會疼了對吧？

我感覺不到疼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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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嗎？

我是在天堂嗎？

不然我怎麼能夠見到我的爺爺？

我的腳像是不聽使喚一樣的向爺爺靠近，我想久違的喚他一聲爺爺，投入他的懷抱，但我的身體不聽使喚，隨著我投入他懷抱的，還有利刃。

我的身體徹底失控了。

我親眼看著我身處的軀殼將利刃劃破我的每一個家人，而我卻無能為力。

等我終於可以控制這個軀殼，我看著手上的刀刃，又看了看滿地的鮮紅，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們。

對不起，我沒能阻止他。

對不起，我來不及。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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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不會疼？憑什麼這具身體不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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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事情再次重演，我一次次看著我的親人死在我的面前，我才發現，原來有些事情經歷了再多，也無法抹滅那種痛楚。

我一次次結束了他的生命，嘗試了所有能夠想到的方法，但只是再次進入下一次輪迴，又看見他們死在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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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忽然閃過當時已經遺忘的話語，那時的話我不甚在意，現在想來都是預告。

神的祭品需要帶神受過世間之苦，痛苦越深刻，神顯現神蹟時受到的因果就越少。

最後一個圓球，就是一切的源頭——苦難。

我依舊沉淪於一次次的輪迴裡，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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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本片由我自己好幾個夢境混合加上億點點腦洞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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