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咖啡店 - #4早晨最想聞到的香氣(下)

「妳想起什麼了？」

陸葉景雖然驚訝卻沒有失去冷靜，他站在原地望著我等待回答。

「老闆！」

客人突然推門而入，陸葉景再度忙了起來，我們的對話也就此中斷。

接下來的好幾個小時，店裡一直人來人往，陸葉景根本沒空理我，因為只有一個員工的關係，他看上去略顯疲憊。

「今天生意很好耶。」已經天黑了，咖啡廳也準備打烊，我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辛苦了，陸葉景。」

「等等！」陸葉景叫住我，「一起吃飯吧？」

「好啊，我先出去等你。」

我站到店門口，此時的招牌燈已經熄掉了，從玻璃窗看進去，只剩下一盞弱弱的暖黃色燈光。

陸葉景把圍裙脫下，換上了另一套衣服，看起來更休閒舒適。

「妳開車來的？」

「今天沒有，走路來的。」

陸葉景上下打量了下我，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真健康啊……」陸葉景拎走我的背包，放到車子後座，「我送妳吧。」

我點頭，順著他的意思坐上副駕駛。

他的車不大，但很寬敞，坐起來很舒適，車裡還有淡淡的花香，給人很安心的感覺。

「繼續說吧，妳想起來的事。」

「我只想起一點點。」我思考下，「但我記得那時候的我很喜歡你。」

陸葉景笑了起來，似乎不相信我說的話。

他的目光透過後照鏡看向了我，在鏡中和我對上了眼，但僅僅只有一秒，很快他就看回了前方。

也是，要認真開車。

「我記得你就像我的哥哥一樣，一直照顧著我。」

「妳說的太誇張了，我才沒對妳這麼好。」

紅燈，車子減速停了下來，陸葉景也把頭轉向我。

「是妳幫我比較多，但妳好像沒想起來。」

「是嗎？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抓了抓後腦勺，彷彿這樣記憶就會回到我腦中，「那你等我，我很快會想起來的。」

陸葉景樂呵呵的，他的大手下意識的拍了下我的頭，像在獎勵小孩那樣，輕柔的摸著，隨後又揉亂了我的頭髮。

「抱歉啊，忍不住。」陸葉景抽回手，道著歉卻看不出他的歉意。

「沒關係，我不討厭。」

陸葉景聽見這話，吃驚的差點手滑。

「抱歉啊，我也沒忍住。」

我故意學他說話，試圖讓他也慌張一下

我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路前往目的地。

經過一個轉角，路燈旁的黑暗處，我隱約看到了人影，怕是自己看錯我又揉了眼睛。

「林雅？」

「什麼？」

「停一下車。」確信了自己的想法，我連忙讓車停下，「那是林雅！」

林雅蹲在黑暗處獨自哭著，她的眼淚不斷落下，卻沒有哭出聲。

我跑到林雅面前，注視著她。

「誰？」林雅抬頭看了我，一下哭得更誇張了，「嗚嗚嗚——李鹿姐！」

我把她扶起來，用紙巾拭去她的淚水。

見天色也不早，讓她一個人待在路邊實在不好，跟陸葉景討論後決定先把她帶在我們身邊。

聽說林雅也還沒吃飯，我們帶上她一起去了餐廳。

「好點了嗎？」

「嗯，謝謝。」

哭完的林雅開始覺得不好意思，道謝後就想要離開。

「妳怎麼了？」直覺告訴我她不會直接回家，我便拉住她的手腕，「說不定我們能幫妳想辦法。」

陸葉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林雅寫的那封信也帶了出來，他立刻攤開來閱讀，隨後遞給我，讓我也讀。

「這不是逃家就能解決的，林雅。」我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眼神很是認真，「妳必須跟妳的家人好好溝通。」

「雖然我知道可能沒什麼用……但一定會比什麼都不說好。」

當年我也是跟家人講不開，逃了出來，一直到現在也沒回去。

我知道自己實在沒資格對林雅說三道四，但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林雅這麼痛苦的模樣。

「李鹿說的對。」陸葉景附和著我，一同看向了林雅，「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的夢想，家人的想法卻背道而馳，」

「但妳逃家不但解決不了，甚至會引發更嚴重的問題。」

信上寫著林雅跟母親吵架的原因，是因為自己想要學習音樂而遭到拒絕，而在此之前林雅早就憑藉過人的天賦，參加了學校的樂隊，並非常期待登台演出。

不過入隊，需要購置樂器還有裝備及服裝，再來還有精進音樂能力所需的學費，是一筆龐大的費用。

而林雅的母親覺得音樂不值得付出這麼多，拒絕了她的要求，還強迫林雅退隊。

這對那個年紀的孩子來說，都是非常巨大的打擊，甚至會因此心生叛逆。

「我能理解那種感受，林雅。」我再次對上她的視線，認真的說道，「妳可以叛逆，但不是以這種方式。」

「妳母親現在一定很擔心妳。」陸葉景指了指林雅的手機，「已經打了好幾通了，接一下吧？」

林雅用力吸了口氣，看起來很不甘心。

但她一定明白，若是今天她真的離家出走，會發生什麼事。

現在的社會不可能找不到人，但有可能在被找到之前就已經發生了危險，或是說回家之後發生更嚴重的矛盾，情況一定會因此惡化。

「喂？」林雅語氣小心翼翼的。

「媽媽，我是真的很喜歡音樂，也真的很想把它學好。」林雅鼓起勇氣，「希望您能支持我，就這一次，要是真沒辦法，我一定會放棄音樂，好好念書。」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見話筒沒聲音，林雅也緊張的不敢動彈。

隨後林雅綻放了笑顏，開心的原地跳起。

「真的嗎？您不可以反悔喔！」林雅背上書包，像早上一樣步伐變得輕快，「我現在馬上回去！」

看事情解決，我跟陸葉景相視而笑。

開車把林雅送回家後，我頓時覺得肚子又餓了。

「吃宵夜嗎？」我笑了笑，很是開心，「我請客。」

陸葉景噗哧笑出聲，瞄了我一眼。

「走吧，我也餓了。」

有些事就是這樣，當下會覺得天要塌下來了，事後發現好像也沒什麼不得了的，就是沒找對方法罷了。

林雅的經歷我相信不少孩子都有，但就算父母真的不同意，叛逆一次又如何？人生可是自己的。

當然叛逆不是走歪路，還是得腳踏實地的培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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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才能距離自己的夢想，更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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