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眷愛的孩子 - 第2章初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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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跟大家說過了，我因事即將離職，今天是最後一節課了，下一堂便會有位新來的教授代替我。請各位今天也要認真聽課。」

毛毛細雨下了一整天，千秋望向窗外，天空朦朦朧朧的，平常看到的翠綠景色消失不見，融入細密雨點之中。

「何謂死亡？要思考這個問題，首先要了解何謂存在。我們所有人確確實實地存在於同一時空，可是，你們真的存在嗎？論存在，該論肉體還是精神？試想想……」

千秋手托著頭，兩旁沒有人，獨自失神地聆聽教授講課。他是個哲學系學生，修讀甚麼科目並不重要，當日不過是隨意挑一門不討厭的專科。

一個月過去了。

如常地穿梭校門上學，如常地經過小花園，如常地生活，彷彿一切從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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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眼前這位禿子教授還有二十年壽命啊，為甚麼他可以擁有未來，而椿就不能……

「夏睦同學……夏睦同學！昨天你到哪裡玩了？怎麼上課都在睡？」

「呼……教授，我沒睡，昨天也沒到哪裡玩，不過是眼睛長得細長一點而已。」說話的人擦擦眼睛，定睛細看剛派發的筆記，不消一刻再來個呵欠。

簡單一句話輕易哄得全班同學笑出來，讓課堂氣氛變得熾熱。

還說沒在睡，根本就是狡辯。班上眾多同學之中，千秋印象最深刻的，正是這位「夏睦同學」。旁人說他善良風趣，從千秋角度看，只見到一個麻煩的老好人。

「喂，千秋！要吃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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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後方傳來的聲音，伸過來的手握著一顆糖果，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不要。」

千秋會選擇回校上課，是因為嫌倦了獨自在家裡哭著看椿的詩集。他盼望能轉換心情，才會來聽聽課，只是他忘記了要應付附帶的人際關係。

「是抹茶口味，很好吃的。」

這傢伙是有多喜歡抹茶啊？怎麼每次見面都只顧著吃。

「不要。」

「我說啊。」

窸窸窣窣的糖紙摩擦聲在耳邊響個不停，愛管閒事的夏睦同學把糖丟掉嘴裡後，強行把另一顆糖果擠進千秋胸前口袋：「甜的糖是哭的時候吃的；苦的糖……唔……世上有苦的糖嗎……不管了，總之就是在笑的時候吃的。那你知道又甜又苦的糖是甚麼時候吃的嗎？」

「不想知道。」

「就是在笑不出哭不來的時候啊！」

正當千秋準備把手放進口袋裡，那位老好人抓住他的手腕，硬要他收下又甜又苦的糖果。

「夏睦，你還有多一顆嗎？我正好有點睏，想來點甜吃。」

夏睦回頭看看，發現問話的人是金子，頓時失去興致，吐吐舌頭：「剛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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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啊？」金子咂舌，抓抓一頭凌亂曲髮，轉為瞪視千秋：「那傢伙，那個隱形人不是不想要嗎？把他的給我就好了。」

隨便拿去吧。千秋本想著把不想要的糖果送走，只是夏睦快他一步開口：「那是我給千秋的，不能給你。」

令人意外的是夏睦嚴肅地一口拒絕，這種倔強惹怒了自以為至高無上的金子。金子把滿肚怒火發洩在千秋身上：「夏睦，你真的要為了這個隱形人而得罪我嗎？我跟你說過，我可以介紹很多名人貴人給你認識。這個隱形人呢？他又算得上甚麼？」

不過是因為一顆糖果而起的二人之爭，最終竟然打斷了課堂，所有人閉息靜觀。氣得站起來，臉紅紅的金子；嘗試沉著氣，雙拳顫抖抖的，因深呼吸而令身體起伏非常明顯的夏睦；還有如同處於另一空間，漠視一切，不作半點回應的千秋。

整個課室陷入了寂靜，禿子教授認為自己有責任介入調停，趁著事情未發展到最壞局面，是時候出手了。

「同學們，我們上課好嗎？對了，我剛才問了一個問題，你們知道答案嗎？」

「千秋……」

夏睦開口了，卻不是回答教授的問題。

「千秋是我的朋友，不是甚麼隱形人。」

「不是隱形人？哈！」金子毫不讓步，他故意走到千秋面前，揚起了一邊嘴角：「就連唯一看到他的女朋友都死了，還有誰會看到他？」

「金子！」

意外發生在校園範圍內，椿的死自然傳遍整間學校，課室內所有人都知道。

「女人嘛……死了一個，再找一個就好了，有甚麼值得傷心呢？」

千秋站起身，先看了金子一眼，接著是夏睦，最後再環視在場的人，話語間不帶半點抑揚頓挫：「你們還真是無聊。」

以往千秋只會採取不瞅不睬的態度應對，今天不一樣的是那從心底開始腐爛的思緒。他抓住了背包的肩帶，仰首大步的在教授面前走過，從正門離開課室，猛然拉動門的把手，響起「呯」的一聲。

「哦？誰走了？怎麼都沒看到人呢？」

金子作出挑釁的向夏睦擺出鬼臉，夏睦別過頭，選擇了保持沉默，這場鬧劇終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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