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楊六郎」的少年遇到了如謝安筑這般不講理之人,倒也不生氣,渾不在意。見路旁有間食肆,恰巧肚子也餓了,便走了進去。只見門口大大寫著「浴秋軒」六字,他喃喃道:「小鎮之中,竟有此雅名,倒也不凡。」店小二目光銳利,見這少年清新俊逸,溫文爾雅,知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很殷勤的招待。店小二忙不迭地將他引至靠窗的座位上,笑道:「客官,這位置是咱店裡最極的好處,窗外便是南溪遠山,晚霞映水,風景最妙不過。」楊六郎目光隨之望去,只見山影重疊、溪流蜿蜒,心中讚道:「果真不俗。」店小二又道:「不瞞您說,我們這兒的風景是出了名的。晚間黃昏時,更是絕代美景。」
楊六郎點了幾道菜,便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美景。片刻後,菜餚陸續送上,香氣四溢。店小二問道:「客官要來壺酒助興?」楊六郎搖了搖頭,道:「我不喝酒的,給我來杯清茶便可。」楊六郎吃完了幾道小菜,啜飲著熱茶。黃昏時分,夕照倒映江面,波光粼粼,一半碧翠如玉,一半嫣紅似霞,果然美不勝收。那店小二倒沒胡說,這的確是片絕景。
約莫過了一炷香時刻,天已漸漸地黑了。夜色漸濃,華燈初上。楊六郎起身,準備前往付帳。掌櫃搓手笑道:「客官點了四道佳餚,共計八兩銀子。」這價錢實在不合理,便是帝都的物價可也沒如此昂貴,何況是這種小市鎮?楊六郎忍不住抗議道:「四道小菜便索八兩?未免過於離譜。」掌櫃馬上變臉道:「客官,您既已吃了咱的食物,便得付錢,別想賴帳。」楊六郎大急,自己離家時,並未帶許多銀兩,加上這幾天消耗下來,實在所剩不多。掌櫃道:「客官,您要是付不出錢,我們便要叫來官府了。」楊六郎掏出了包袱中的銀兩,只有二兩銀子,這肯定是不夠的。掌櫃的臉上更加難看了,正要叫店小二去找官府的人來,一個十八、九歲的青澀少年走了過來。
只見那少年丰神雋朗,氣質卓絕,一身錦袍,輕裘緩帶。那掌櫃和店小二立即換了張臉,笑著道:「王公子,可有什麼吩咐?」那王公子也不理掌櫃向楊六郎冷冰冰的道:「你是外鄉人,被他們這等奸滑之輩欺瞞也不自知。」掌櫃趕緊陪笑道:「王公子您別生氣,我只是和這客官開開玩笑罷了,哈哈。」店小二也在旁陪著訕訕的笑著。那王公子未與他們多言,只淡淡地望了楊六郎一眼,道:「學會照看自己罷,旁人一句話便信,未免太過天真。」語氣如霜未融,不起波瀾,言罷轉身,衣袂輕揚,對掌櫃與店小二視若無睹。
楊六郎呆立在地,掌櫃趕緊道:「客……客官,您……可以走了。」楊六郎離開了食肆,準備找家客棧投宿。哪知,找來找去,便是沒有一家客棧有空房。天色又更加黑了,滿天星辰,月隨波湧,星月交輝,恬靜幽深。楊六郎不禁有些緊張,擔心夜晚沒有地方歇息。這時,映入眼簾的是冠冕堂皇的深宅大院。
楊六郎上前敲了敲門,立即有一名司閽迎了出來。那司閽道:「夜深了,閣下來訪有何要事?」楊六郎道:「在下乃外鄉行旅之人,今夜無處投宿,敢問可否借宿一宵?」那司閽道:「老爺不在,府中夜不留客,請恕難從。」楊六郎懇求道:「便只借宿一晚,明早我便離開。」那司閽仍是拒絕道:「不行便是不行,你請回罷。」楊六郎仍是不走,那司閽見呦不過,便道:「我去問問夫人,如果夫人不許,我就沒法了。」楊六郎大喜,連聲道謝。過了半晌,那司閽回來了,道:「我們少爺開恩,允你借宿一晚。」楊六郎很高興,道:「謝謝先生。」那司閽擺了擺手,道:「你該謝謝我們少爺才是。」說著,領楊六郎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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