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權至此門為止 - 03法不能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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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止，靜止，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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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面前，是人的雙腿，懸浮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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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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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剛才那個比較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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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我也不敢抬起頭看死者的面容，就這樣凝視著隨風搖晃的，已然僵硬的腳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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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中年員警拍拍了拍我的肩膀「沒關係，妳就休息一下吧。」他道，並要將我帶到角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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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只是注視前方，下意識地隨著他的引導移動身體，期間也沒有抬起頭來看他一眼，他隨後轉身，擋住了我與遺體間的視線，而我就這樣盯著他的臀部看了十幾秒，才感到害羞，把視線往上移，看著他的警用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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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市政府刑事警察局

（Criminal Police of Capital R.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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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是警察啊。我彷彿忘記了我是誰，來這裡做什麼。但陸槿檢座仍繼續著她的準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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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法醫師也抵達了現場，檢座自己張羅了各式文件——其中一份資料還是從發呆中的我手上抽走的——便開始了工作。而我的意識稍稍平靜下來後，現場眾人對話的聲音開始傳入我的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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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糟糕。」檢座說道。

「跟檢座報告，我們到場時確認死者已無生命跡象，因為這個案子實在是太……，所以沒有移動遺體。」在場的第二位警員說道。

「小周，你怎麼看。」檢座問道。

「嗯，已經死亡了。」小周道，他是法醫師。

「剛剛沒其他人目擊吧？」檢座問。

「除了目擊的詹先生外，沒有其他民眾目擊。」警員道。

「身份呢？有沒有證件？」檢座問。

「有，在死者身上發現了市長『官道明』的身分證。」員警道。

「小周，你可以嗎？」檢座問，但我並沒有聽到法醫師的回答。

「呃……好吧。」檢座嘆了一口氣。之後，我聽到了檢座在文件上簽名的聲音，看來事情結束了。

「死者，官道明，48歲，死亡時間，2023年3月28日12點09分。」檢座道。「遺體送回去，我會立『他』案，沒意外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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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或許是我心不在焉的緣故，又或許是我資歷尚淺的緣故，我並無法完全理解各方對話中的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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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謝謝檢座，檢座慢行。」員警說道。聽到員警說完話不久，檢座便出現在我的面前，牽起我的手，把我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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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房外的瞬間，便感受到日正當中的威力，相比陰沉的屋內，屋外的陽光特別刺眼，惹得我一陣暈眩，而熱氣灌入身體，體內大量的寒氣瞬間被沖散，一陣想吐的感覺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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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身為女生還是有自己的矜持的，我絕對不想在那麼多攝影機面前出糗，所以硬是忍了下來，甚至努力地讓那張臉皮，能夠泰然自若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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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此時，一名不畏檢座，有如初出之犢的記者攔路而出：「檢察官，請問，是他殺嗎！」他把麥克風直接嘟到了檢座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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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此景，檢座停下腳步，她的臉瞬間變得鐵青，她開口，以麥克風絕對無法收到的氣音說道：「偵查不公開。」這個聲音卻能清楚地傳入耳裡，嚇得人發寒。當然，被嚇到的是那位笨蛋記者，現在他連滾帶爬地跑回攝影機群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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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記者被電後，我的心情好上不少，這下子任務就告一段落了，至少最衝擊心理的環境總算是安然渡過了。我隨著檢座坐上公務車，準備回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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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笑那麼開心，屁屁很翹齁。」關上車門，檢座一邊繫安全帶一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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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呃……，不對！」我急忙澄清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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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第一次難免如此。」檢座笑道。「何況第一天我就知道妳很膽小……，但是抓OO倒是很勇猛。」講到關鍵字，她說得很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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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虧我了啦。」我害臊地低下頭，盡可能地把臉漲紅給檢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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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座笑了一聲，才拉起手煞車，踩下油門，一個熟練的迴轉，我們終於返程，下山的路上檢座不發一語，直到離開了山腳，檢座才再度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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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葉，來個小考。」

「好的，請檢座出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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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檢座竟然出考題，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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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個高人，用法術咒殺了情敵，刑事法上如何評價？」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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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罪吧。」我想當然爾地，先把答案給說了出來，才補上理由：「神鬼之事，並不能由科學證明，既不能證明是因為咒術殺了人，也無法證明行為人可以支配咒術，故法律無法評價此等信仰犯罪。」這種題目，簡單得根本登不上國家考試的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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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檢座笑了一聲，伸手按了一下儀表板，將車子用盡的能源栓退出，並放入新的能源栓。「妳竟然不相信鬼神存在啊？」隨後檢座把空的能源栓輕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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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我也不清楚誒，即使存在，也無法證明吧……。」我低頭說道，並看著接在手中的能源栓，晶瑩剔透的琉璃空瓶中，曾裝著最先進的科學技術，讓我國獨步全球的，宛若魔法般的強大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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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亮啊，這個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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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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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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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法律也是科學的一種，只有合乎科學精神的推論，才能證明事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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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無法證明鬼神存在，也無法證明鬼神的罪，畢竟，那是我們的「法」無法評價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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