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傷痕的時間裡愛妳 - Ted-4（3）

即使他早已閱覽過資料，但當親耳聽見時仍措手不及，遲疑了幾秒才問道：「妳……結婚了？」

「然後又離婚了。」她的眼神空洞無光，癡癡地笑了幾聲，神情似笑非笑，「小孩給他了，我什麼都給他，但他什麼都不肯給我。」她笑出聲來，「他姐姐還跟我說他要再婚，你相信嗎？哼，搞不好之後又上了別的女人。」

「許溫琳——」

「Ted，你有女朋友嗎？」許溫琳突然轉頭看他，眼神迷濛卻帶著銳利。Ted斂下眼眸，耳根有些發燙，「沒有。」

「千萬，拜託，一定要看清楚對象是什麼樣的人，不要像我一樣。」她再度喝了口酒，等到那杯酒終於空了，她繼續點酒，這次則是一杯龍舌蘭。似是有了不醉不歸的決心，在她的指尖即將碰觸杯緣，Ted突然伸手，大掌蓋住她的手背。

「妳喝太多了——」他皺眉，卻被女人突如其來的湊近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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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溫琳即將往前摔去的同時，Ted連忙伸出手扶她，她卻欺上他的身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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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近。她的重量落在他身上，並不是很重，反而比他所想得要來得輕，呼出的酒氣伴隨的是那紊亂的心跳，如鼓棒敲擊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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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正逐漸擊碎他的外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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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d的臉頰發紅，輕推開她，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手。「讓我⋯⋯送妳回家，可以嗎？」

許溫琳嘟囔幾聲，點了點頭，似乎是答應了。走出餐酒館，微冷的街道昏暗，當他邁開腳步，許溫琳卻突然抓住他的左手手臂，額頭抵往他的肩膀。

他微微低頭，女人泛紅的眼角刷上一層薄膜般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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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靠一下⋯⋯」她低語，後半段的語句含糊不清，Ted輕輕應聲，一抹濕潤緩緩透進手臂與胸口的西裝布料，許溫琳的肩膀顫抖，啜泣被寂靜的夜晚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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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低垂，空著的右手握拳又再度鬆開，他呼出一口氣，緩緩舉起手，指腹輕輕碰觸淺褐色的長髮，掌心覆上女人的肩膀，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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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啜泣聲逐漸轉弱，Ted謹慎地攙扶她上車，發動引擎，往資料中提到的地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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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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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在公寓門口，他打開駕駛座的車門，來到後座並將車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睡的面龐。「許溫琳，到家了。」他輕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許溫琳睜開眼睛，發出心不甘情不願的哼聲。他眉頭輕蹙，欲抓住她的手臂攙扶她起身，卻被她伸手揮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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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她的雙眼迷濛，一手扶上車門門框，走出車外的身體搖晃，「你怎麼⋯⋯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說一聲就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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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d愣怔，她往前走幾步，伸手推了他一把。「你知不知道你休學之後我發生什麼嗎？」

他後退幾步，垂下頭，迎來的卻是一陣捶打，許溫琳揮出的拳頭打在他的胸前，力氣不大，卻彷彿撞擊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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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該回家了。」他的嗓音乾啞，無形面具併發出裂痕，藏不住眼裡的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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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了，我爸出車禍死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沒出現，你算什麼啊？嗚嗚——」她突然蹲下，用手摀住臉，「我當時只是，只是想要你陪我，聽我說說話而已……朋友不就是這樣嗎？就算我跟你告白了，我還是……想跟你當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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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d蹲下身子，迎上她破碎迷亂的目光，許溫琳淚流滿面的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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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斂下雙眼，許溫琳的啜泣卻如尖銳的刺扎滿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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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給予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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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半晌，低垂的雙眼重新揚起，注視她的眼裡閃過一絲光明。「對不起，讓妳等這麼久，現在我回來了。」他伸出一隻手，扶著她重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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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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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攙扶著她來到家門口，按下門鈴，前來應門的人影令他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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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d？」葉影的視線在呈現酒醉狀態的室友與上司之間游移，「你怎麼……會帶許溫琳回來？」

他清了清喉嚨，面無表情道：「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身旁的許溫琳點頭，突然綻開笑容，「小葉！」她抓緊Ted的手臂，「這位是Ted，他是我認識的新朋友⋯⋯介紹給妳認識喔！」

Ted撇過頭，葉影發現他原先面無表情的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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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口氣，抓住許溫琳的另一隻手，「幫我帶她回房間。」

Ted應了聲，配合另外兩位的速度前進，才剛走幾步，他看見靠近玄關的桌上擺著相框，照片中的人影讓他的腳步一滯。

「怎麼了？」葉影問。

他回過神，搖了搖頭，「沒有，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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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許溫琳的臥房門口，葉影轉動門把開門，Ted將許溫琳一把橫抱起來，示意葉影為她空出一個位置，替她蓋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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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上的白紙黑字並非代表全部的結果，她是一位孩子的母親，卻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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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回去了。」他開口，葉影陪著他一路來到家門口。

「謝謝你送她回來。」葉影道，心裡的疑問忍不住浮出水面，「Ted。」

「嗯？」

「你跟許溫琳……是怎麼認識的？」直覺告訴她這不是巧合。

「妳覺得呢？」他問，葉影思索了幾秒。

「我記得泰瑞莎跟我說過，部門裡除了負責處理感情的終結者與修復者外，還有幫助人的治癒者。」她抬頭看著他，「你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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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治癒者嗎？他從新人的眼裡讀出了疑問，而他無法反駁。「對。」他直視她的眼睛，「我是治癒者，這是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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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晚了一小時才到家，把門打開又關上，褪去身上的西裝外套，鬆開襯衫領口，揪起胸前的衣料瑟縮，坐在沙發的角落捲曲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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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喜歡過他，但他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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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韻律卻始終混亂，宛如一場錯置的場景、一首失了節拍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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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得很像我認識的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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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出一聲嗚咽，胡亂抓起頭髮，把臉埋進臂彎，泛紅的眼眶滿是淚水，順著臉龐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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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只是，只是想要你陪我，聽我說說話而已……朋友不就是這樣嗎？就算我跟你告白了，我還是……想跟你當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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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時機已晚，如今做什麼都只是無謂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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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客廳裡一片黑暗，他給予的希望被淹埋在泡著酒精的記憶裡。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RG6R7OC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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