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 自白书（二）-我是罪人（完）

浑浑噩噩度过高考，考来了一张大专线都够不上的成绩单，我爸拿着成绩单抬眸看向我的那一刻，眼眶红了一圈，眼里闪烁着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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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已经五十中旬的男人眼底尽是失望，眼角皱皮层层折叠，眼中泛光，盯着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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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间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不安内疚汗颜各种情绪交织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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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半夜我失眠了，走出房门就看见坐在厅里的父亲正往腿上涂抹药酒，心顿时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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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注意到我，在腿上揉搓了几下，放下手中的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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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瓶搁在木桌上时发出了细微的声响。空气弥漫着刺鼻的草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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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不了多久，不能护你一辈子。” 他低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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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那个人的母亲没起诉我，什么话也没留下就一走了之，此后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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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死小子真该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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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我守本分，要我离开这里，把秘密保守一辈子，死后埋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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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流了几晚的泪，他说这些话时也不禁流出泪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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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凉的月光照不进来，室内暗淡无光，我好似看见他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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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欣慰安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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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意识到父亲在为我的生活还能回到正轨而安心。他在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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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人说过了，他的怨会跟随我一辈子。无论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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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做了，就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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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托关系得到了城里一间工厂的工作。熬了七年多，成了厂内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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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工作稳定后，二老给我介绍了相亲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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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吊儿郎当的样，除了是厂内主任和那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以外，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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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爸妈怎么谈的，硬是把这门亲事谈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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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结婚后，我便很少回乡探望二老。为了避开流言蜚语，起初这门亲事谈得很低调，小镇上几乎没人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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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晴漂亮贤惠，婚后的一年就为我生下小男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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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白白胖胖，五官像梁晴多一点，很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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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出生后全家围着他转，日子过得平淡幸福，那段日子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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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工作有家有孩子，日子逐渐安定，兜里也有了重量，也许是压抑久了，也可能是本性难移，我又开始放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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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狐朋狗友的集体撺掇下，抱着只试一次的心态踏入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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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里人山人海，人们吆五喝六，身上的汗衫破旧发黄，横着一口黄牙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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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赌博的我手气出乎意料的好，第一场就赢了一笔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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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到甜头的我很快投身而入，听不清耳边的吵嚷声，就像把神智也押注在赌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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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博真的会上瘾。有了第一次就永远有下一次。戒不了，很难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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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我染上赌瘾和酒瘾，输钱就酗酒，把不满宣泄在老婆孩子身上。每天打老婆骂孩子，家里没有一日是安宁的。只要有我在，这家就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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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子很可爱。我的老婆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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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过得很好，看着儿子长大结婚生子，和老婆恩恩爱爱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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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亲手将自己打得一手好牌摔得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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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晴日渐消瘦，除了出门买菜其余时间都呆在家里，我们夫妻之间没有了话题，她也不再关心我的工作，不问我吃饭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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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时的我早就被赌博带来的甜头蛊惑神智，满脑子只想着赢钱，没去理会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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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很聪明，小学时拿了很多次的第一名，每次他都会兴冲冲地奔回家，气喘吁吁地举着那张奖状，“爸爸！你看，我拿了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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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忙着和人打麻将，随意扫了一眼奖状，他的名字还是金灿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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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臂上有一块淤青，短袖勉勉强强将其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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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还没意识到那是自己打的，更没有一丝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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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才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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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见我没有反应，于是又重复说：“我拿了全级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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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烦躁地瞥了他一眼，随手拉开抽屉拿出一颗花生糖给他，让他去一边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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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握着那颗糖，支支吾吾开口，“爸爸，我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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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就被我打断，我不耐烦搪塞他一句，这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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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没再说话，背着书包噔噔噔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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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他又走出来，捂着肚子说：“爸爸，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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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啧了一声，他又抓抓脖子，“身上好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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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还穿着校服没换，他总是等到梁晴念叨他才甘愿去洗澡吃饭，当时梁晴出门了也就没有人催促他洗澡。我以为是这原因导致的，就打发他说：“洗澡就不痒了，吃饭胃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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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低头站在旁边一会，在我骂出口前立马躲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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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晴回来也不瞧我一眼，直接去看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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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的一声，我被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吓了一跳，下一秒就看到梁晴慌忙地抱着江宇出来，急得快哭了出来，拽紧我的衣角大叫：“你给他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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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面色惨白，脸、脖子和手脚都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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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中一轰，回神后缓慢说，花生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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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晴扇了我一掌，不知哪来的力气掀开了麻将桌，麻将噼噼啪啪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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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扇几乎把我扇醒，我立即反应过来抄起钥匙开车去医院，连打麻将的朋友都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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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程飙车，梁晴抱着江宇坐在后座，好像还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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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江宇短暂恢复意识，他吃力地说：“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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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晴吓得脸色煞白，急忙安抚他，“没有这回事，妈妈在这，你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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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就不疼了吗。” 江宇很平静地说，口气一点都不像一位八岁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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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晴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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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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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就不痒了。吃饭胃就不疼了。所以死了就不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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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这时猛然看向后车镜，却看见江宇眼皮慢慢地下沉，直到完全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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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球是红的，大概是疼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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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含着对我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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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病一场后，江宇他变得有些奇怪，上课时常走神，精神变得有些恍惚。但过不了多久他又恢复正常，不管对谁都对答如流，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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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总算能歇口气时，我接到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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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今早因为车祸事故双亡了。因为卡车突然刹车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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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星戴月赶到家，铺天盖地的谩骂声迎面而来，人们将我围得密不透风，指着我的鼻子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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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你，要惹事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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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昨天才和我抱怨你又欠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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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爸为了帮你还债每天早起贪黑下田劳动，甚至还断药了！你他妈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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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你害死的啊。还想祸害你的老婆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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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的亲人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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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接着一句，一拳接着一拳，一脚接着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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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架上躺着两具白布蒙住的尸身，我抬眸盯了一会，腹部没有起伏，平平坦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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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救了。无论是爸妈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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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头痛哭，倒在被人踩脏的地板，梁晴无措地抱住江宇，捂住他的耳朵替他隔绝不堪入耳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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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江宇不知何时跑到我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厅内的一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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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拽起我，叫我把孩子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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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乱擦拭泪水，蹲下身，很罕见地轻声叫了他一声，问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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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会才说：“我看见爷爷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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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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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爸爸你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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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顿住了，惊愕地看向我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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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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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胡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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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会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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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丝毫不影响江宇，他继续用有些空洞的眼神看着我，看他样子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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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一个哥哥，他偶尔会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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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僵硬，不禁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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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很好，给了我喜欢吃的零食，还有模型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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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说今天爷爷奶奶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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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作镇定，忽略周围人古怪的目光，握住江宇的肩膀，“儿子，话不能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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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 我叹气道：“那人给你的东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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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却只是摇摇头，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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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议论声愈发激烈，我不想在父母面前再闹出什么掉链子的事，于是拉着老婆儿子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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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上车门后，我立即转身诘问江宇，“刚为什么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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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 江宇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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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晴脸色不虞，捏着眉心，“赶紧找个时间请法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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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陷入沉思片刻，问江宇他口中的那位哥哥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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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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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接着再问了一句，看起来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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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考了几秒，“看起来比你年轻，大概比大学生大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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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重量倏地减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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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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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只是大病初愈脑子还没完全清醒，错把梦境误以为是现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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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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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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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想到人死了就不会衰老。灵魂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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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变老，因为人已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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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我。很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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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会放过我。就连我的家人也会被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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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命运，永远摆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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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笑得多欢以后哭得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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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能怪谁，全归咎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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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罪人，是我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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