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戰 - 人生如戰第三章第三節

笆山鎮外。

「唉……」

「……麟，可以不要再嘆氣了嗎？」

麟和封氏夫婦分別後，每隔一陣子便要嘆一口氣。小刺蝟在他懷中狠狠刺了幾下，昊慧冷冷地道：「如果你真的那麼捨不得和他們分開，那你現在回去找他們，求他們帶你一起上路呀。」

「抱，抱歉。我只是……還未調整過來而己。」麟羞愧地說。他自覺自己的表現很丟臉，就像一個不願離開自己的雙親的大人。

「你想起了院長嗎？」

「有一點……」麟惆悵地說。「封兄他們，是除院長外對我最好的長輩了。不過他們不一樣，作為孤兒的我不太懂，可是……」

「是兄姊和父母的分別嗎？」

「也許是吧……為什麼我會這麼難受呢？明明離開村子也不會這樣……」

昊慧沉默片刻，緩緩地道：「或許是因為院長已死，封山仲他們還是活人。」

「咦？不正是因為無法再見到，才會更掛念死人嗎？」

「這是其中一種想法。」昊慧解釋道：「活着的人，往往會給人更深刻的印象。正是因為活著，才有日後相見的機會。」

麟低聲重復昊慧的話，苦笑道：「一旦有可以依賴的人，我就離不開他們嗎？」

「你這不是離開了嗎？雖然沒有完全離開就是了。」

麟摸了摸心口。只和封氏夫婦相處了數天，麟便已視二人為和院長相同地位的人……嗎？

「麟，向前行吧。」小刺蝟隔着衣服刺了麟的手一下。「從那天起，你的心中有了難以解決的迷惘。當時你下定了什麼決心？希望有力量去知道答案，對吧？」

麟用力點了一下頭。

「不過，即使叫你把疑問埋藏心底，你的心情也不會馬上變好……嗯，去一趟笆山吧。」小刺蝟跳上麟的肩膀，小鼻向遠處的高山一指。

「為什麼突然要去笆山，跟指南針指出的方向不同吧？」

「為了轉換心情，山上的風景可以幫你控制情緒。」昊慧笑道。「我可不想再聽到你不斷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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笆山。

麟走在安靜的山路上，偶然左看右看。他看看植物、看看動物和看看天空。一路上看不到半個人影，麟彷彿回到了三年前的斯達山。

「怎樣？心情有好一些嗎？」

「……有啊。」

「騙人。」昊慧想也不想斷言道。「笑容太假了。你沒有放鬆，只是強自打起精神。我說上山可以放鬆心情，你就產生了這樣的心理作用。」

麟嘴角塌了下來。「可是……到底看這些花花草草有什麼用？」

「首先，忘記『要放鬆』的想法吧。」小刺蝟跳到麟的頭上，踩了一下他的頭。「什麼也不要想，順其自然吧。」

麟閉上眼睛，嘗試清空自己的思想。「什麼也不要想……不知封兄他們……唔，別想……接下來我會去哪裏？會看到什麼？……哎……不是說不要想了嗎！……那女孩……現在……」

麟沮喪地睜開眼睛。「昊慧，這方法可能不適合我。其實，只要不管它，我慢慢就會忘記了……」

「然後偶然會因為一些事想起，又低沉起來？」昊慧打斷麟的話。「麟，不好的心情如果不是消失，就是伴隨你一生。」

「的確……當我想起院長時，我就會悲從心來……可是，這份心情我絕不想讓它消失。」

「這是你的決定，很好啊。」昊慧溫和地說。「即使痛苦，那依然是你成長的一部份。不過！」她的語氣陡然低沉下來。「因和萍水相逢的人而感到的失落，你還是快點學懂如何處理吧！難不成以後你和人分別，每次也要擺出一幅死人樣嗎？」

「死人樣……」麟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那麼嚴重嗎？

雖然這趟登山之旅可能達不成原本的目的，但麟從沒有登上過斯達山已外的山，受好奇心驅使的他決定行完餘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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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時後。

「好像和斯達山沒有太大分別……」

終於登上了笆山之巔，麟不由得有點失望，因為笆山和斯達山沒有什麼大分別。

看了看四周空無一物的風景，麟踢了地下的小石子一腳。笆山之頂毫無吸引力，寸草不生，冷風陣陣的荒地，彷彿在嘲笑少年的登山之旅。

麟搖了搖頭，自嘲一笑。「其實沒有人說過，笆山有漂亮的風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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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太婆！」

正準備下山，麟的耳邊卻傳來怒吼聲。

「怎麼了？有人在爭執？」

麟看向聲音的方向，走到一塊大石頭前，小心翼翼探出頭，只見五名紅衣人在和一名老婦說話。老婦身後有一間木屋。

「不要老太婆重覆了，我不知道我那不肖子在哪裏！」

其中一名紅衣人嘗試安慰老婦。「好的好的，妳不知道沒關係。我們『西雷門』武掌門誠心邀請妳老人家二人來做客，此事……」

老婦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諷刺之意。「不要欺負老人家，我可沒有糊塗到不懂你們的意圖。即使那是不肖子，我也不會幫你們對付自己的孩子！」

麟心中一澟。「那老婦是『炎鬼』的母親？那些紅衣人是『西雷門』的人，他們想以炎鬼父母作人質迫他出來？卑鄙！」

「呔！哪有這麼多廢話！」另一名西雷門弟子忍無可忍，拔出腰間的劍直指老婦。「老太婆！我告訴妳，不管妳想不想去，今天這山妳們是下定了！」

麟見對方有動武的勢頭，馬上便想跳出去。小刺蝟卻刺了他的手一下，昊慧居然制止了他。「麟，停下！」

麟大惑不解，為什麼她要制止自己？

「你救不了他們！你能消滅整個西雷門嗎？」昊慧無比嚴肅提醒他。「你能打倒這五個人，之後的十個人呢？」

「我……我可以帶他們逃走啊！」

「你一個居無定所，無權無勢的人？」

麟啞口無言，他看着一觸即發的場面。麟心中飄過萬千思緒，不同念頭在腦中閃過。「我應該做甚麼？難道真的袖手旁觀？開什麼玩笑……但昊慧的話不無道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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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名老態龍鍾的老漢沖出來。他狀若瘋癲揮舞手中的木棒，朝西雷門弟子大聲嚷嚷。「來啊！老頭子爛命一條，才不怕和你們拼命！」

西雷門弟子面露為難之色。掌門的命令是把炎鬼的父母請來。看着白髮蒼蒼的老婦和老頭，那瘦削的身子彷彿一推就倒。真的動起手來，恐怕就只能請兩具屍體回去了。

西雷門弟子面面相覷，拿不定主意。最後帶頭的弟子別無他法，只能以退為進。「那我們先行告退。今晚我們會再來，希望兩位到時能給我們一個好答覆。」說完便離開了。

當西雷門弟子的身影消失了，老漢才放下木棒。老漢單膝跪地，氣喘吁吁。他年事已高，剛剛的行動用盡了他全身的力量。

老婦趕忙扶起丈夫，心痛地說：「老頭子，你太亂來了！就是你不出來，那幾個毛頭小子也不敢拿我怎樣。」

老漢哼了一聲。「呼……妳有危險，我……卻躺着，成什……麼樣子……」

老婦溫柔地拍了拍老漢的背。「好好，英雄先生，先喘口氣吧。來到床邊躺下吧。」

老漢在妻子的輔助下，慢慢躺在木床上。老漢的呼吸漸趨平穩，不消一會便睡着了。

老婦放開了丈夫的手，目光卻沒有離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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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老婦一驚，轉頭一看，只見一名少年站在木門前。

少年與老婦四目相交。少年有禮地鞠躬，雙手敞開。「我沒有惡意。」

老婦心中滿是戒心。這幾天有數不清的人來搔擾他們，全是為了他們的兒子下落而來。

當中也有像眼前的少年般，一開始好言相待，甚至送各式各樣的禮物。但當他們知道一切也是白費氣力時，便馬上換了一幅嘴臉。

老婦哼了一聲。「這位大俠真是抱歉，我們完全不知道兒子的下落。連他逃到這裏的消息，我們也是從第一批人口中聽回來的呢！我沒有什麼好跟你說的，請回去吧！」

少年驚愕地問︰「你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嗎？」

老婦沒有回答，背對少年默默為老漢擦汗。

「可以告訴我嗎？為什麼要為他做到這地步呢？即使是你兒子……」

「因為是兒子，父母愛兒子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兒子做了錯事，父母會生氣，不代表會不愛他。」

老婦的話像鐵鎚般重擊了少年的心。老婦的語氣很正常，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少年的心一團亂。雖然自己從老婦得到了答案，但腦中的霧霾還未消散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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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帶着沉重的腳步，一臉沉思地下山。

炎鬼之父不惜一死的臉歷歷在目，炎鬼之母理所當然的話不絕於耳。

「因為父母的愛嗎……」麟看了看肩上的搭擋。「昊慧，妳怎麼看？」

「你覺得感動嗎？」昊慧反問道。

麟點點頭。「感動。即使炎鬼犯了錯，他的父母寧死不屈地保護他。」

「但你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你既沒有流淚，也沒有笑容。」昊慧淡淡地道。「要我說的話，你反而是感到難受。」

「難受嗎……」麟揉了揉自己的臉，他想像不出現在自己的表情。「我有時會想，如果院長還在，她會和村長一樣怪責我嗎？她又會不會原諒我……」

小刺蝟突然狠狠在麟手上咬了一口。「停下，不要去想假設性的問題，特別是不可能發生的問題。」

麟吹了吹被咬的地方，苦笑道︰「妳說的對。昊慧，能讓父母這樣袒護的炎鬼，妳覺得是怎樣的人？」

小刺蝟搖了搖頭。

「我只知道他殺過很多人，所以應該是一個殘忍的人……」麟百思不得其解，父母對兒子的愛，居然可以超越道德，讓人冒着生命危險去袒護殺人犯？

「這在一般人眼中是理所當然的嗎？西雷門的人又是因為什麼理由，相信可以籍父母去對付炎鬼……」

麟愈想愈亂，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為了放鬆而上山，結果卻有了更多煩惱嗎？」昊慧遺憾地表示。「你的運氣真差，如果沒有碰到他們……」

「好。」麟靈機一動。「去找炎鬼吧。」

昊慧一愣。「為什麼？」

「我想知道，炎鬼是怎樣的人，他又對父母的行動有什麼看法。」麟道出自己的想法。「我搞不懂……這親子間的感情。如果見到炎鬼，說不定就可以明白了。」

昊慧沉默片刻，她嚴肅地：「你知道在比堅城的城主府時，我為什麼沒有像剛才阻止你去幫念冰蝶嗎？」

「咦？因為……」麟回想兩件事的分別，他隱約明白昊慧想表達什麼。

「幫人……大多數情況下是好事，前提是你力所能及和有自保的能力。」昊慧訓斥道。「在城主府，你的實力明顯勝過那士兵。你和念雪蝶合力也大有可能勝過那高手。後來……其實，當你一人掩護念氏姊妹逃跑時，我差點要求你拋下她們二人逃跑。只是那時的你稍有分神，便有殺身之禍，我才把話吞了回去。」

「我明白妳想說的話了，但炎鬼的父母……」

「如果一個人的行動不合常理，那就是心情的問題了。」昊慧的話直直刺入麟的內心。「他們因愛着炎鬼而保護他，這是母親的肺腑之言。麟，你的疑惑有強烈到蓋過你的理性嗎？你真的有必要蹚這渾水？」

麟呆了呆，他猛然舉手，拍在小刺蝟……的刺上。

「哎！」麟痛呼一聲，他甩了甩發紅的手。「唔……妳說的太多，太複雜了。又理性又感性的，我的腦子轉不過來。」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uKwq3Z15

麟直望小刺蝟。「我不想為炎鬼或他的父母而死。但我渴求……『答案』，一個關於他們之間親情的『答案』。如果找不到，搞不好我再也沒有辦法前進了。」

小刺蝟搖搖頭。「答案那老婦早就說了，是因為愛。你只是無法接受和理解。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你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父母愛兒子是天經地義的』這句話只有感情邏輯，沒有必然的道理。」

「只有感情邏輯，沒有必然的道理？什麼意思？」

「唔……水在低溫下會結冰，在高溫下會蒸發，這是有目共睹的。父母愛兒子，則只能在感情上認為這是對的。」

麟聽得莫名其妙。昊慧輕輕一笑。「人心是世上最難捉摸的，慢慢來就好。你下定決心了吧。」

「……我想深入理解那答案，直到自己可以接受為止。」他感應了一下體內的宙海。「為了知道自己和身邊的事，我才想要變強。如果我現在不尋根究底，那我就愧對自己了。」

「那回去笆山鎮吧，為了你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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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笆山鎮，麟明顯感覺到鎮上的氣氛變得更緊繃了。上了一趟笆山，鎮子多了很多問東問西的人。其中一些人身穿紅衣，正是西雷門的人。

「喂，有沒有見過這個人？」走沒幾步，一名官兵拿着一幅人像畫問麟。

麟眼神一凝，畫中人十之八九就是炎鬼。炎鬼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臉上有一道傷疤，以及其噬人的眼神。

「喂！盯了那麼久，到底有沒有見過？」麟忙著記下炎鬼的樣貌，官兵的喝罵讓他回過神來。

麟搖了搖頭，官兵怒罵一聲浪費時間便走掉了。麟看着其背影，若有所思。「昊慧，可以利用他們找炎鬼嗎？」

懷中的小刺蝟微微一動，昊慧否定了他的意見。「有點不切實際。你明白一堆人在不斷問路人炎鬼的行蹤代表什麼嗎？他們目前沒有炎鬼的線索，所以才亂槍打鳥，見人就問。你只有一個人，西雷門加上官兵保守估計有三十人。你想如何跟蹤散佈在鎮上不同位置的他們？」

「不妙啊。如果其他人先找到炎鬼，那他不死也剩下半條命了。我的目的是和他對話，可不能落後於人……」

「放心，你們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大家也不知道炎鬼的下落。」昊慧與麟相反，沒有感到沮喪。「首先，炎鬼為何要逗留在這裏三天？既然有這麼多人在笆山鎮找，那炎鬼還未離開的可能性很高。」

「的確……炎鬼是通緝犯，不應留在一個地方太久。昊慧，妳知道了嗎？」

「不知道，不過理由我們不知道也罷。重點是他一直留在這裏三天，很可能是躲在什麼秘密地方。他是在這裏出生的，知道不為人知的地方也不奇怪。在這其間，糧食是一個問題，他不可能光明正大去買食物，那麼……」

昊慧說到這裏，麟恍然大悟︰「他只可以偷，所以他會躲在附近有食物的地方！」

「雖不中亦不遠矣。搞不好炎鬼有舊識願意送食物，藏身處也未接近餐館。」

「啊……對耶……」

「噗！」昊慧被麟大起大落的樣子逗樂了。「不用這麼失落，至少有方向了。去看看餐館的廚房等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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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們近來……唔！」

「呃？客人，你剛說什麼？」

「咳……不，麻煩兩個包子。」

侍應應了一聲，離開了麟的桌子。

見侍應漸漸遠去，昊慧冷冷的聲音響起。「你剛剛想做什麼？」

「問小二有沒有不見食物……哎！不要再刺了！抱歉抱歉！」

小刺蝟狠狠刺了麟幾下。「你問人，人家就要答你？退一步說，你真的要問也不要問侍應呀，他又不是管廚房的。再說，你以為想到這點的只有我們嗎？如果你隨隨便便在眾人眼前發問，隨時會惹禍上身。」

「所以，我們要偷偷潛進去……」

「不是『我們』，是我。」昊慧插話道。「在人多眼雜的地方，你能不被人發現潛入嗎？」

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妳說的沒錯，那我應該做什麼？」

「吃包子。想吃別的也可以，但你可沒有什麼錢。」小刺蝟從麟的衣袖鑽出，小身影跳到地上，一溜煙地跑開了。餐館那麼多對眼睛，居然沒有人注意到。

「客人，包子到。」

「……哦。」

麟看着面前白白的包子，心中一陣不踏實。從離開斯達村就待在一起的搭擋，那衣服中小小的重量忽地消失了。麟咬了一口包子，卻完全嚐不出味道。四周人們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意義不明的雜音，麟低下頭避免和任何人有視線接觸。「我本來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真糟糕。」

「不行，不能表現得太奇怪。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是手無搏雞之力的人，有什麼情況我也能應付的。」

麟手中的包子在他胡思亂想時已進入了肚子，他現在沒有食慾。「包子還有一個，要現在吃掉嗎？呆呆看着包子什麼也不做，一定會被視為怪人。」

麟向包子緩緩伸手，手在空中一抖，停了下來。「吃掉之後呢？什麼也不做，呆呆地坐着？那也很奇怪啊！」

麟陷入了兩難之中。他不經意抬頭一看，餐館的座位快要滿了。麟靈機一觸，想到一個主意。「這裏是雙人位。照這樣下去，應該會有人在對面坐下。只要那人和我聊天，不就可以很自然留在這裏了嗎？」

麟根本沒有想到，陌生人毫無理由向他搭話。

視線的一隅突然出現了一杯水，伴隨著椅子和地板摩擦的聲音。麟渾身一震，猛地抬頭。

「請給我一杯茶。」

是「她」的聲音。

仙女來到了麟的眼前。

同桌人居然是三年前，麟在斯達村遇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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