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 - 改觀

　　上班、下班、回家，淡安然的生活兩點一線一成不變，上班時除了與客人有必要性的互動之外，與其他人並不會有太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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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其他人眼中的淡安然是個不符合年紀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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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會關心員工之間的相處，對他來說員工於他不屬於主從關係，更像團隊合作；所以他貼近員工，放下身段，更親力親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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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畢竟年輕，在團隊中更是新進夥伴，趙榮海問過其他員工，大家對他的看法幾乎都是「安靜」、「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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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卻發生了讓其他人對一向文靜的淡安然改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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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淡安然正在冰櫃理貨，另一名員工剛好去上洗手間，櫃檯突然傳來大聲吵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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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那是什麼態度？我要投訴妳！叫你們店長出來！」一名男顧客站在櫃檯前指著李姐大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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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姐是個近五十歲的大姐，為人非常客氣，畢竟年紀於其他員工算較年長，對店裡同仁來說就像媽媽、阿姨一樣，而她平時也很照顧他們，總會帶著自己煮的家常料理來餵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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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聽見騷動便走進櫃檯將李姐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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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姐明顯受到驚嚇，她緊緊抓住淡安然身後的衣襬，淡安然側頭安撫著李姐，「李姐您別怕，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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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姐顫巍巍的開口說：「他要代領包裹，我說要出示收件人身分證，他說沒帶……我告訴他這樣不能代領，他……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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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只要說一下就可以領了，為什麼現在不行？便利超商不就是讓人便利嗎？」對方聽到李姐說的話，他看向淡安然大聲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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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平靜的回答：「不好意思，現在法規就是這樣，我們也無法違反規定，況且也是為了保護雙方。如果真是急件要取，會建議你還是快點回家拿取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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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見狀還是不肯離去，他用力捶了下桌面，「你算什麼東西？是你能作主的嗎？叫你們店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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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雙方對視無語，淡安然側頭叫李姐撥電話請店長回來，李姐點點頭拿出了手機，電話掛斷後只聽到李姐說著店長馬上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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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下了夜班還未走遠，他習慣交接完工作後依然在店內跟員工聊天一下才走，電話接通時他正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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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店裡開始有其他顧客進出，所有人都看著櫃檯前的情況議論著。對方也不感到什麼，彷彿更像壯膽似的加大音量，「不要浪費時間，你看！那麼多人在排隊等結帳，不要耽誤別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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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無動於衷，他示意李姐先為其他顧客服務，之後雙手撐在桌面傾身向前對著對方開口：「對，是很浪費時間，不過是浪費你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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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一聽氣急，他伸出左手拉住了淡安然的衣領，右手亦抬起握拳朝他揮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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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周遭驚呼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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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剛從洗手間出來的另一名員工阿傑見狀立即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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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即時閃躲還是被掃到下顎處，他側過頭眼鏡從臉上被甩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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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怎麼還打人啊？」李姐說話都急得帶著哭腔，她轉身抬手輕輕摸著淡安然的臉頰，「哎喲，安然沒事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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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名員工阿傑抬著手臂隔開動手的人，看著自己人被欺負哪嚥得下這口氣，「這裡有監視器，你打人都被錄下來了，有什麼事等警察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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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裡顧客見狀許是怕被波及，所以並未聚眾圍觀，而是都退到了門外，隔著玻璃門探頭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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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側著臉不發一語，稍長的頭髮垂落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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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身軀突然輕輕顫動，李姐以為他疼了，低著頭看向他，企圖透過他的表情看看他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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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猛地直起身撥開了額前頭髮，他眼神轉而銳利且帶上一抹痞笑，他一邊扯開身上的制服一邊小聲說著：「這就是你要的生活？真他媽窩囊啊！淡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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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姐跟阿傑被淡安然突如其來的舉動震懾，兩人都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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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脫下了制服往一旁甩去，他繞過櫃檯徑直走向對方，一手推開了阿傑一手拉過對方衣領，抬起握緊的拳頭往對方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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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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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要關頭之際手腕被握住，淡安然轉頭怒視著一旁拉住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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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迎上淡安然的目光，他又輕輕喊了一聲：「淡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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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固然生氣但還是放鬆了力道，他鬆開緊握的拳頭掙開了趙榮海的手，接著轉過身背對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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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看了一眼淡安然的背影，隨即對著對方開口：「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是店長，剛才聽我們同仁說明過了，想請問您還有什麼地方不明白需要我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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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還在震驚中，他沒想到淡安然竟然敢還手，剛才要不是趙榮海在緊要關頭制止，恐怕現在他已被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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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雖然看似瘦弱但身高挺拔，剛才衝上前拉扯他的力道強勁，他還因此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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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回過神來，說起話來卻沒了氣勢，「你……你怎麼教的員工？你們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他……他竟然還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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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拍了拍對方肩膀，他攬過對方將對方帶離現場走至開放式冰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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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剛才先動手我也看到了，我的員工是正當防衛，況且……還是來不及動手就被我攔住了。別為難人家年輕人了，如果真要鬧大也無所謂，反正難看的也不是我這家店。」趙榮海雖然笑得客氣，但語帶含義誰都聽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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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會讓我的員工向你低頭道歉，員工是我帶的，有錯都該算我身上，我在這裡跟你說聲抱歉，不過……是針對我家年輕人沉不住氣差點動手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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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算是拐個彎給了台階，對方再不識趣也只能認了，畢竟自己的確動手在先，他吞吞吐吐的說：「那……你都幫他道歉了，那就算了！叫你們店年輕人以後對待客人客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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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點點頭，「那當然。不過……你應該也該向我們店孩子道個歉才說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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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話說完便轉身走向淡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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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李姐與阿傑已在櫃檯服務顧客，而淡安然依然站在原地，他始終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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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先是試探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臂，見淡安然沒有反應，他喊了一聲：「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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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身軀輕輕動了一下，趙榮海伸手挑起他的下頜迫使他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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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對，趙榮海仔細觀察著他，平日裡都被眼鏡遮掩住看不清楚，其實淡安然的眼睛細長漂亮，即使不笑也讓人有種溫柔明亮的感覺。但此時卻滿是戾氣，眼神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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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蹙起眉頭，他這次稍稍加重語氣，「淡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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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一瞬，失神、呆滯，眼神渙散，淡安然緩緩閉上雙眼又再次睜開，這次他眼神滿是疑惑，他歪斜著頭開口：「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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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放下手，他閉上雙眼仰頭深深呼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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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抓了抓頭對淡安然說道：「安然，剛才客人動手打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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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才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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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接下來我說你聽，原則上我們可以請警方來處理，我們也有監視器可以佐證對方動手，但是現在對方要跟你道歉，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不管你想怎麼處理我都支持你，那你打算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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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的眼睛骨碌碌的轉了轉，他像是疑惑又像思考般狠狠皺著眉頭，最後才小聲開口：「趙哥……我……還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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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未遂！我攔住了！」趙榮海莫名覺得淡安然這個問法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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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淡安然的回答他便拉住他的手腕牽著他走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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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定在對方面前，淡安然仍然低著頭，大概是怕他再動手，對方默默先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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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榮海攬著淡安然的肩頭看向對方，「先生，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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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看了看淡安然又望向四周，顧客都擠在櫃檯處，他才拉下臉說：「年輕人不好意思，剛才我脾氣有點暴躁所以動手了，然後……也沒有什麼事，就不用叫警察來處理了，我在這裡就跟你道個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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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安然感到有點驚慌，他看了趙榮海一眼便揮著手說：「沒事，我……不會報警的，只是……希望你以後能體諒一下，然後你……也嚇到我們員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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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當然知道淡安然在說什麼，他一聽到不會報警就連忙點頭跟趙榮海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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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雙方算是和平落幕，對方離開前還走到櫃檯前跟李姐說了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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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裡吵鬧總算歸於平靜，各行各業總是會碰到許多問題，特別是服務業，許多人認為自己花錢是大爺，想享受著別人服務，卻不想想自己的要求是否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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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錢買的服務是商業行為，沒有等值服務也不能動手，服務業更多點耐心，而顧客多點同理心，販售服務與消費行為便會更加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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