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者與他養的小鬼 - 3-3 河濱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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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習慣了嘛，」綠花浴衣笑嘻嘻的坐在阿軍身邊，「幫忙喬事情的都叫大哥啊。」

阿軍決定不在稱謂上糾結：「和子跟純子什麼時候不見的？」

「純子是半個月前不見的，」碎花洋裝也跟著坐下，她側著頭回想，「和子應該比她早兩三天。」

「超過半個月，」綠花浴衣更正，「純子消失快一個月了。妳忘啦，阿寶被留在這裡都快三個星期了。」

「啊對對對，快一個月。」

「她們兩個不是一起不見的？」兩名花女齊齊搖頭。「她們離開的時候，有跟妳們說嗎？」

「離開的時候沒有，」綠花浴衣笑，「說是在同一間店，但沒有誰管誰，也沒有上班下班，開店關店的。」

「是啊，」碎花洋裝解釋，「本來我們就只是恰好幾個人的牌位放在一起，又還算聊的來，所以一起做生意，彼此照顧一下。」

「牌位？」阿軍恍然，「妳們都是放在姑娘廟裡的。」

「是啊。」綠花浴衣翹起二郎腿，腳上的木屐晃呀晃的。「都是緣分。」

「我聽晴姐說，」阿軍問，「純子失蹤前看到她的初戀情人？」

綠花浴衣嗤笑：「我才不信呢。哪有這麼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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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也不信。花女們會留在百花街，心裡都有著執念。這份執念，十有八九跟感情有關。

不過就算同年同月死的人，都不見得能同月同日生。更別說人一死，三魂七魄即刻就會由各宗教、神尊神使接引；即使沒有信仰，上天也自有安排，讓每個靈體各有歸屬。

純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的，那個初戀情人說不定早就投胎十幾二十次了，怎麼可能還記得純子？

退一步說，如果那個男人也沒有投胎，跟純子一樣在人間遊蕩。那怎麼現在才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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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信，」碎花洋裝嘆氣，「可是她說是真的，還說要跟他一起走。」

「走？」阿軍一愣，「走去哪？」

「說他們要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綠花浴衣翻個白眼，「鬼話。」

「所以你們都沒看過那個初戀情人？」

兩名花女齊齊搖頭。「不過來找純子的男人太多了，我們也不是每個都有印象……」

「那和子呢？」阿軍想想，「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客人？」

綠花浴衣皺眉：「沒聽她說。不過……她那陣子也一天到晚往外跑。」

「對，」碎花洋裝點頭，「我想起來了，我們還跟純子一起笑她是不是談戀愛了。」

「所以兩三天沒看到她，我們也沒多想。」綠花浴衣自嘲地笑笑，「反正都已經是鬼了，還怕什麼呢？再怎麼說，我們在姑娘廟也受了一點香火，一般孤魂野鬼不能把我們怎樣。」

「妳們在百花街，這樣突然不見的姐妹，很多嗎？」

碎花洋裝想想：「每年總有幾個吧。終於想開的，或是終於想不開的……不過這兩個月好像是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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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好問的。朝晴姐示意，晴姐又找了另一個穿著短裙的花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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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跟琳琳一起工作的，」短裙花女的臉上不安，「我覺得不太對勁。」

「怎麼說？」

「琳琳這幾天……不對，應該說，上次寶……阿寶鬧完之後，她就怪怪的，一直很開心的說她的初戀情人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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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前面沒有和子跟純子的事，阿軍大概也不會疑心。但是連著三個花女的初戀情人都出現，那肯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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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琳琳之前跟我說過，她恨死那個男人了。」

「什麼？」

「琳琳以前……活著的時候，被那個男人打到一隻眼睛看不見。後來被賣來百花街，那個男的還來要錢。琳琳不給，他就說要弄琳琳的妹妹……」

「那個男人還活著嗎？」喂喂輕飄飄的問。

「不知道。」短裙搖頭，「但是我很確定，如果他真的來找琳琳，琳琳不可能開心，也不會跟他走的。」

「但是妳說琳琳最後跟妳說，她要去找那個男人？」

「對，還一臉甜蜜。」短裙緊張的看著阿軍，「列大哥，拜託你幫我找把琳琳找回來好嗎？」

「你們的牌位也在姑娘廟嗎？」

「我們不是，」短裙說，「我跟琳琳是放在旁邊巷口的百姓爺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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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撓頭，那位百姓爺是老好人，但不太管事，香火也不太旺。香火不旺的結果就是，這位短裙跟失蹤的琳琳身上的靈氣也不充沛。

話說回來，如果純子是放在姑娘廟裡，那身上的靈氣應該蠻旺的。靈氣旺，通常也表示神識比一般的無形清楚很多。不應該說消失就消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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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跟妳提過要去哪嗎？」阿軍追問，「不見得是當天。也有可能是之前她常常提起，對她很重要的地方......或是他們常去哪裡約會？」

短裙想了想：「她提過電影街、劇場……還有學校！」

「哪間學校？」

「河濱國小。」

阿軍一愣：「確定？」

「確定。」短裙說，「她說了幾次，因為我們平常不會去那裡，所以我印象特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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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間學校啊，阿軍齜牙，怎麼會跑到那裡？那裡可是各方勢力說好的空白區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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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濱小學建在殖民時代。據說是按照陰陽師的吩咐，特地選了西區最好的位子，還在地基裡加上特殊材質，把所有陰煞之氣隔絕在外。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4H14wpHA

原本河濱國小的垃圾場規劃在校外，結果每每有學生出校門倒垃圾時莫名其妙掉到水裡或失蹤。最後校方又請來陰陽師，決定把垃圾場遷到校內，這些意外才停止。

世間有陰就有陽。那些被隔絕在外陰煞之氣需要找地方宣洩，於是沿著校舍圍牆外栽種了高高低低的樹木導引陰氣，一路引導到後門。後門正對著河，借流水化走校外的陰煞。於是這所學校就成了校門之內極陽，校門外極陰的地方。

就因為河濱國小的磁場這麼特殊，所以要是有哪一方想利用這裡做些什麼，都很容易成功。但也就因為這樣，上面、下面，甚至連不守規矩的那批都一致同意不靠近河濱國小，也彼此監視。要是有任何一方靠近，其他幾方都會抗議甚至動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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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劉先生告訴阿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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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琳琳竟然會跟一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初戀情人跑去那裡約會，實在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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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晴姐、美女，妳們去忙吧。」阿軍點開通訊軟體，「我要再去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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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百花街上，阿軍斜睨了喂喂一眼：「剛才你問『那個男人還活著嗎？』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喂喂手插在口袋裡，一臉不在意。「我又不能做什麼。」

「我知道那個男人很該死，」阿軍嘆氣，「但這件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也不知道兩個人真實姓名、生辰八字跟住址。唯一認識他的只有琳琳，可是琳琳——」

「不見了，」喂喂悶哼一聲，「被吃掉的可能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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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再次嘆氣。其實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只是沒有人肯說出來。

花女們生前就屬於高風險人群，流動性高，安全性低。死後依舊如此。而無形失蹤，比活人更難找。因為大多數時候，無形「失蹤」的意思，就是被其他無形吞噬，或是被更高階的神使打得魂飛魄散。

雖然說這三個失蹤的花女都有牌位放在廟裡，表示她們或多或少受了香火。要吞噬受過香火的無形，不可能不引起注意。但那個動靜只有短短一瞬。可能是耳鳴，也有可能會聞到突然出現的某種味道。

更麻煩的是，這種「動靜」，只有神使以上或是辦事者才感知得到，還要距離夠近。

阿軍跟喂喂沒有天天往百花街跑，所以就算曾經真有發生什麼動靜，他們也不會知道。所以阿軍決定來找阿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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