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說 - 第五章、子夜美（2）

雲欽道：「為何不是先從暗鴉羽下手？」

子夜對於雲欽的敏銳跟犀利感到十分驚喜。「因為暗鴉羽不是邪門幫派嗎？他們看起來氣勢洶洶的，想來不是個簡單人物...而且你方才不就是躲著他們嗎？」

「啊，你說得沒錯。」雲欽道：「我也很在意他們到底跟暗鴉羽有什麼關係...」

他心道：海羅剎正是死在暗鴉羽的手上，而且還做著碧綠粉蝶花不正當的勾當...

還有，子夜兄身上的毒症又是怎麼一回事？

子夜道：「你應該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吧。」

被他這麼一問，雲欽這才想到雷厲風。「對喔！我都忘記雷大哥了！也不知道雷大哥怎麼樣了？還有我要趕緊去港口與他會合啊！」

子夜道：「那，你現在去找他？」

「嗯！」雲欽往前走了一步，驀地回首，對著子夜道：「你也跟上，別說我沒帶上你。」

子夜愣了一會兒，爾後笑容晏晏地道：「噢~這麼熱情？」

雲欽道：「我不是說好要跟你當好朋友嗎？我豈會離棄你？」

子夜莞爾一笑，道：「對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雲欽登時扶額，差點忘了這麼重要的這樁事情。

「我叫雲欽。」他說著，露出一朵燦然美麗的笑容。

當他們走出巷弄，子夜的模樣也在漫天的陽光中照耀起來。

雲欽心道：哼！長得還算人模人樣，說起話來卻像個陰險狡詐的狐狸！

「雲欽，」這是子夜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在想什麼呢？」

雲欽被這一聲親切但卻生疏的叫喚揪住心臟，竟不自覺砰砰砰地跳動，呆了半晌才道：「我...我在想著，人的一生能碰到狐狸的次數，機率有多高？」

子夜道：「狐狸？」

「嗯...」雲欽想了半晌，道：「我有聽說過一個說法是靈魂有分外在與內在，也就是說我們每個人身上都至少有兩種魂魄，一個人也許同時有著前世一個男子的外貌和某一世一個女人的內在個性，所以才會有這世上的人類千千萬萬一說。」

子夜意猶未盡地深吟著，道：「真是一個多麼深奧的說法。」

雲欽道：「我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遇到我的前世。」他搔了搔頭，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幾聲，「哈哈...我這個想法很怪吧？」

子夜道：「不會啊，所謂說法就是由眾多個與眾不同之處集一成，所以才會有如今的百家爭鳴呀。」

雲欽聽聞，感覺他是個有見地的人，便向子夜問道：「子夜兄，以後我可以和你請教更多這些事情嗎？」

子夜道：「噢？意思是你想要與我有以身相許的關係嗎？」

雲欽心道：還提這樁！

「不是不是！我沒那個意思，別把我想得那麼下流啦！」

「當然可以啊~」子夜露出明艷灼灼的笑容，黑眸子瞇得彎彎的，「只要雲欽不嫌棄我就好啦。」

他迷死人的笑容亮晃晃得讓雲欽一時半刻睜不開眼睛：啊啊...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美男計嗎？

蹭完子夜的好感度之後，雲欽道：「那之後便拜託你啦~」

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雷厲風的聲音：「喂！雲弟！」

雲欽聞聲，見雷厲風自遠方奔過來，於是揚手回應道：「雷大哥！」

兩人集結之後，雷厲風清澈透明的紫瞳滿是擔憂與急躁。「雲弟，剛才你人都不見影的，害我以為你是被那群烏鴉擒住了！」

雲欽悠悠地道：「我不是正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嗎？」

「你真是...」說著同時，雷厲風便注意到雲欽身旁的子夜，他心中的第一個反應是：吼唷，怎麼有一團亮死人的聖光啊。

「雲弟，這位是...？」

「噢！這位是子夜兄，是他方才救了我一命！讓我不被烏鴉發現。」雲欽偏過身向子夜介紹道：「子夜兄，他是我的大哥，叫雷厲風。」

子夜拱手作揖道：「在下江湖散人子夜。」

「噢...！」雷厲風也連忙抱拳行禮道：「在下乃三昧真幫的雷厲風！」

子夜再禮道：「雷大哥。」

見子夜有禮數，雷厲風一下子窘迫起來，但還是趕緊匆忙禮道：「是！子夜賢弟！」

「哈哈~雷兄不必如此拘謹。」子夜笑道：「在下初入江湖，資歷略淺，不如雷兄經歷深厚，不介意在下喚你一聲大哥嗎？」

雷厲風連忙點頭，道：「喔喔！那也容雷某稱你一聲賢弟吧！」

子夜輕呵呵笑出了聲，道：「榮幸之至。」

雲欽心道：唉唷子夜兄這樣謙虛得有模有樣，還挺懂江湖規矩嘛。

闖江湖非常重視年資，即使自身初涉江湖年紀老邁，仍要對著比自己年輕闖過江湖數年的江湖人道聲「前輩」、「兄」、「師兄」、「大哥」、「姐」、「師姐」、「大姐」、「大娘」云云，除非自己就是一個武功蓋世，卓爾不群的頂尖者，否則大部份時候都要按照資歷的規矩走。

雲欽心道：話說回來，為什麼對雷大哥講話這麼正經八百，而對我卻是這麼散漫無稽？

「對了雷大哥，後來那幫烏鴉如何了？」

雷厲風道：「噢！他們有人大部份被我的那一劍劈啪打成重傷，一時半刻也下不了榻了吧？啊，還有！我在逃跑的途中，有一名同夥及時出手救了我！替我擋住了戴白狐狸面具的女人。」

雲欽道：「同夥？三昧真幫的嗎？」

雷厲風點頭，眼神裡卻充滿著信任與肯定。「他是樗雞大哥，不過他很強喔！是我們三昧真幫的第二把交椅！」

子夜道：「真是值得信任啊。」

雲欽亦是同意的點頭，然後道：「雖然暫時制服住了暗鴉羽，我們便可先去趟黑魚幫的地盤瞧瞧。」

雷厲風突然皺眉，先是覷眼瞧一眼雲欽，再瞧一眼子夜。「怎麼...突然說想去黑曜城了？」

雲欽本來想著黑曜城是什麼，後來當即會意，很快應道：「那兒說不定會有黑魚幫的情報，還有釐清黑魚幫和烏鴉的關係。」

雷厲風道：「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雲欽拍了拍雷厲風的臂膀，道：「雷大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到江陽告知炎父一聲，告訴他我要入夥的好消息才是~」

雷厲風道：「這樣好嗎？」

雲欽道：「嗯！況且我也不闇弱吧！」

雷厲風本來就不是個問到底的人，聽聞雲欽有他自己的意思，便不再追問下去，只是淡淡地覷了一眼雲欽，又再覷一眼子夜，似有所思。「好，那我這就回去火焰窩了。」

雲欽淺淡的笑開，道：「雷大哥保重。」

「雲弟也是！」雷厲風抱拳朗道：「子夜賢弟，告辭了！」

雲欽與子夜雙雙拱手，異口同聲道：「雷大哥慢走！」

待一道身影如風一樣旋轉離去，子夜方道：「那，我們走吧。」

雲欽神色頗為詫異，道：「子夜兄也要跟著去嗎？」

子夜倒是一副閒情逸致的樣子，道：「我倒是無所謂，畢竟我是個在江湖上閒散無事的人。」

雲欽稍稍打量子夜，然後道：「感覺起來你很是淡定從容，難不成你會武嗎？還是有什麼獨門暗器？」

「嗯？你是說舉石鎖扛大刀這樣？」子夜說著，他嘴角綻放一抹燦爛的微笑，「我不會耶。」

雲欽道：「那你擅長什麼？」

子夜閃著異常絢爛奪目的微笑，笑咪咪地說道：「你會保護我吧，對吧？」

雲欽登時扶額：「......」

好吧，看來前方路真是凶多吉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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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已經倒了一片烏鴉，為首的乙正和剩餘的烏鴉們對峙一個白髮蒼蒼的俊朗男子樗雞。

樗雞纖瘦一如蘆葦，飛在樓宇間恍若輕盈飄然的仙鶴，他的身法比風還快，在與乙的輕功較量間，周圍倏地形成一圈風暴，訇然響徹四方。周圍的烏鴉只能聞其聲而不能觀其影，乙在暗鴉羽當中，輕功是數一數二的好，甚少人能與她的輕功並肩，更別說更上一層樓了。

但，眼前的樗雞，從替雷厲風掩護至今也過上百招，神奇的是，在這百回招式之中，乙卻始終摸不透他的真底子，更沒露出破綻，還不停地對著自己嘻皮笑臉，簡直就是在戲謔她一般，令她惱羞成怒火冒三丈。

「別一直竄來跳去的！」乙執著長劍對峙樗雞，怒喝道：「說，你到底是誰？！」

「我？」樗雞哂笑道：「在下是三昧真幫的樗雞。」

乙嫌惡地道：「樗雞？那是什麼？吃的食物嗎？」2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wjw7AdBB

樗雞道：「哈哈！妳也可以這麼說啦！」

乙道：「江湖上可沒有你這一號人物。」

樗雞忍俊不禁地道：「興許是世人只知炎父，不知來自忘山存留的樗雞吧！」

他手上那古樸清泠的深湖藍色長劍尚未出鞘，只是隨手一揮，咻地一聲飛過，頃刻間，剩餘的烏鴉們的頭顱一一分家，然後一致的掉落在地，猶如雨珠打落在綠葉上那般清脆。

乙根本沒反應過來，她所帶領的烏鴉們便全數陣亡了。她徹底愣在原地，一直左看看右看看，烏鴉們都首身分離，根本毫無半點救活的希望，隔著的那張白狐面具可看出她很懼怕，而且還是非常懼怕。

乙恐懼的心道：剛剛到底是怎了？他、他適才有拔劍嗎？！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樗雞也沒有生氣，語氣依舊平和道：「江湖道上，人人稱在下為樗雞。」

「......」

乙怵惕心道：華許身邊的副手是這般的強者嗎？這樣的高手簡直聞所未聞！叫他直接當場斃了高大山一命也是輕而易舉！

談條件吧？

倘若就這樣回去，晝定會不高興，責怪我沒能拿下敵人還折損了可用的人手，豈不是跟落荒而逃沒什麼兩樣。

這個人...聽他這麼一講，表示他的目標並不是我，他殺掉這群囉囉也是對我的警告，警告我往後莫再惹事，對他的人動手......

如果他的目標是暗鴉羽，既然留了我，表示我之後對於他或者他背後的勢力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我記住你了...」乙陰陰說完，她便獨自一人，「咻」地飛到高處迅速離去。

陽光燦然下的那張臉除了外貌上那一些滄桑的痕跡，但仔細一看，依舊是完美到幾乎猜測不出他的真實年齡。樗雞的眼睛是如此美麗的藍色，他的藍眼睛裡都是一抹慈悲與溫柔，但語氣卻是風趣，恍若後知後覺地喃喃自語道：「啊，我把一個美女放走了，炎父會不會因此而生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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