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說 - 第六章、黑曜城（2）

一個頗為勤懇的船夫忙碌的整理來自其他城鎮的貨物，雲欽上前問道：「請問您方便載我們到黑曜古城嗎？」

船夫瞟眼看去，然後回答道：「那很遺憾，我不順路。」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rt6FECCR

雲欽道：「那還有什麼方法可以過去呢？」

船夫道：「往東乘船一個時辰就能到達黑曜城啦。」

雲欽心道：啊，對方脾氣不太好呢。

「你們要去那座黑曜城？」另一個同行的船夫走了過來。

雲欽道：「是的，您能否帶我們過去？」

那個船夫馬上回絕道：「不行不行！即使是給我一張銀票我也不樂意！」

雲欽心道：這麼嚴重到連銀票都不收？

船夫道：「嘿，老康，至於嗎？」

那船夫老康沉沉地搖手，道：「我好心勸你們，不要打著黑魚幫的主意。」

雲欽道：「看來您似乎跟黑魚幫有所齟齬。」

船夫道：「何止是齟齬？老康啊，除了他弟媳跟姪女外，其他人全都死在黑魚的手裡啦！」

雲欽望著老康的淡漠如水，他的家人似乎至少死了數十年以上。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eUGFeuld

「你們可知黑魚幫死了兩名幫主？」

雲欽跟子夜雙雙一視，雙雙點頭。

老康道：「那你們是去他們的地盤做什麼？」

雲欽卻抱拳道：「替您復仇。」

「復仇？」老康赫然睜大了眼，道：「你瘋了嗎？對方可是有著至少八千多名勢力的河賊！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怎麼能......」

子夜笑吟吟的搖扇。「您請放心，我們小欽很厲害的~」

一聽到他稱呼自己為「小欽」，雲欽臉上登時浮現紅霞。

老康還是有點不太相信。「真的嗎？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也是向他們報仇的嗎？」

「非也，」雲欽莞爾道：「我是特地來拿下黑曜城跟烏花港的。」

老康怔然道：「你說什麼？」

船夫哈哈大笑道：「就憑你？這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不知為何，老康卻對雲欽的從容跟自信相信不疑。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93kWe1U6

良久，老康正容道：「鄙人願載你們一程。」

子夜道：「您是真心的？」

老康道：「自然是真的，鄙人不做虛情假意的事。」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xOhHDQBi

船夫愣了片刻，道：「喂！老康，你是認真的？」

老康不予理會，逕自向雲欽道：「走吧，我對那一帶很是熟悉。」

船夫見他們要走掉，大聲道：「等等！老康！我也要去！」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STN0Q9uN

老康回過頭，道：「你這個貪財好色的傢伙，去了能做什麼？」

船夫道：「他娘的，我再貪財，也豈能看著你去送死？」

老康的嘴角勾起莞爾。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QHb6yKXn

很快的，一條小舟悠悠滑在黑黢黢的河面上，烏黑的浪花拍打在搖櫓的船篙。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KUQFjtOa

老康搖著篙櫓，道：「既然說要拿下黑魚幫最為重要的兩樣東西，那麼請問，公子如何拿下？」

船夫道：「就是，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隨便亂講！」

雲欽凝望著烏黑的河面，有頃道：「之前就一直在想，為什麼玄河的水總是黑色的呢？」

子夜悠悠望向玄河河面，河面上霧海茫茫，一時也分不清方向。「我父親曾說，玄河乃中原的母河，鮮藍明麗，清澈異常，河裡頭還住著一個貌美妍麗的仙子，名叫瑠琉，從前有個童子調皮，最喜歡到玄河之上裸泳，還撒了一泡尿，惹得瑠琉發好大的脾氣，一氣之下便惡作劇的跟女媧要了一大缸子的水墨，不惜將那水墨通通倒進河裡！後來，童子是再也不敢跳進河水裡耍樂，可是瑠琉卻萬分後悔，因為那沾染墨的河水再也清澈不回去了。」

雲欽驟然憶起兒時在睡覺前，梅染白坐在床邊，用著那張肅穆的臉，娓娓說起各種各樣的故事，雲欽便咯咯笑了起來：「怎麼會有面直易怒的神明呀？」

子夜道：「任何的神明和人類一樣，皆有七情六慾呀。」

雲欽莞爾道：「如果我硬是把墨水說成是透明的呢？」

老康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欽的金瞳裡滲出一縷自信的光彩，道：「我有一個主意，是一個可以拿下黑曜城的法子。」

小舟搖櫓划行一個多時辰，透過漫天霧氣中透進來的一束陽光，一座古老而莊重的古城矗立在眼前。

黑曜古城並沒有雲欽所想的那般如黑曜石的光彩，反而城牆的磚塊是簡單的烏色，防禦力本身隨著歷史的前進而有所鬆弛，但城牆高厚，依然可以抵擋一些外敵，另外還有幾株挑高的斜木擴展在古城牆面。唯一比較特別的是，這座古城上寫的名字不叫「黑曜」，而是叫「中山」。

雲欽道：「這就是黑曜城啊，可為何上頭寫著『中山』呢？」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XJCd9dHN

子夜望了片刻，道：「這裡曾是一個先鳳曾經的中山國宗族統治的一座城市，但由於中山國很早歸順於大鳳，所以中山國名實存亡，這座古城荒廢已久，又地處偏遠隱密，長年下來自然就會有人將古城作為自己的地盤吧。」

老康卻在子夜身上駐足片刻，道：「公子還真是頗有見聞。」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j3ieSJ85

此時，河面的附近傳來陣陣血腥與哀鳴。

船夫悚然道：「媽呀！這是水鬼要出現了嗎？」

老康的表情卻絲紋不動，道：「我想是黑魚們舉行哀悼的儀式吧！」

雲欽道：「老康，你說過你對這裡很熟悉？」

「是啊，」老康的目光流過一縷蒼茫，道：「我的弟弟，還有我的父母，皆死在黑魚之手，我為了向他們報仇，不知隻身闖過這一帶多少次。」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XkozqC2n

子夜道：「可你卻活著回來。」

老康沉沉地道：「是啊...說來很可笑吧！明明滿心報仇，但卻恨自己膽小無力，最後總是打退堂鼓......」

船夫忙緩頰道：「哎呀老康！至少你還敢闖進去，我可是連上岸都不敢。」

雲欽迎著血腥的冷風道：「放心，過不了太久，黑魚幫會只剩下魚骨頭的。」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biovW6RR

他看見不遠處有幾艘大船，大船上高舉飄揚著七八面黑魚旗幟。

「那個，你就把船停在這裡。」

老康道：「什麼？就在這兒？」

雲欽道：「因為我要潛入那艘船上。」

船夫頓時驚惶道：「哎哎哎！公子你聽我說，前面那艘船千萬不能上去啊！那可是凶神惡煞的黑魚幫啊！」

雲欽倒是一副無在乎的樣子：「我知道啊。」

等小舟一靠近，雲欽便直接躡手躡腳地飛躍上去，徒留兩人在其中一艘大船下面待命。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HJyrIIMWU

船夫十分懊悔埋首，哀號道：「哎唷...我這個白癡，早知道就不該來的...」

子夜笑吟吟地道：「你現在可以游回去吧~」

船夫霎時無言：「......」

雲欽雖然說是潛入，但實在太過刻意，簡直就像是要告訴大家他本大爺來了，他一落甲板上，馬上有河賊驚覺，倏地拔刀喝道：「什麼人！」

雲欽靈機一動，縱身飛躍到船桅上，從上俯瞰著河賊，倏然回想起那時在船上也是這樣望著兵荒馬亂的河賊。

老總管待在黑魚幫多年，一個總管職稱不是喊假的，縱身躍起，也跟著躍上了船桅上，他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直往雲欽刺去。雲欽閃身後退幾步，準備逃到另一艘賊船上，老總管的匕首功夫凌厲異常，一招接著一招，雲欽迫於無奈，只好飛落下來閃躲避開。

「看你往哪兒逃！」老總管邊疾飛，邊喝令道：「弓箭手準備！」

雲欽身後又是一陣箭羽，他在逃跑途中故意跌了個踉蹌，連忙跌在甲板上，他重重地被按在地上，幾名強壯的河賊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讓他手無縛雞之力。

「別動！」

雲欽被制伏一會兒後，一名河賊前來稟告道：「報告總管，我們在下方發現了另外的同夥！」

老總管道：「帶上來！」

只見子夜前後受河賊挾持，但他臉上卻是掛著一抹慢悠悠的愜意；老康則是一臉凝重，不肯出聲；船夫則是驚慌失措的尖叫求饒起來：「哎唷...求求各為爺兒放過放過我，我只是受人脅持才不得已載他們的啊！」

幾名河賊徐徐打量他上下，咧嘴一笑道：「喲！怎麼有個哪家跑出來的貴公子啊！」

子夜道：「我被家人趕了出來，迫於無奈只好來向黑魚幫投靠了。」

一名河賊道：「說謊都不打稿的嗎？」

子夜悠悠笑道：「你還聽得出來是說謊哦。」

河賊沉寂凜然，立馬執劍抵在子夜雪白的脖子上，喝道：「閉嘴，都給爺爺跪好了！」

子夜的雙手被一個河賊扣至後背，嘴上卻饒有興趣的撇過頭看向雲欽。「你不怕嗎？」

雲欽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回答道：「嗯，我倒是覺得還好。你呢？」

子夜道：「我也覺得還好。」

船夫依舊失聲哭喊道：「各位大人行行好，小的真的不是他們的同夥，我真的什麼都不知情啊！」

一名河賊揚起一隻腳無情的踹著船夫的臉嘶聲道：「吵死了！讓你閉嘴就閉嘴！」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sYmUYC4R

四下站滿了凶神惡煞的河賊，然而在雲欽眼裡卻只是一群鯰魚。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qo8oIlNaC

這時，一道威厲的女聲自背後傳來：「吵什麼吵！真是沒一天的清靜！」

和一群鯰魚不同，一個女人穿著華麗的玄黑禮袍，這個女人雖然個子矮小，但走起路來颯颯威勢。她負手而行，衣擺正好拂過雲欽俯首的臉龐，「啪！」地作響，似乎有輕慢輕視的意思，差點把雲欽的臉撕下來。

蓮紅冷冷覷著雲欽跟子夜，便道：「拿把椅凳！」

幾個河賊連忙從船艙裡挪了張椅凳，爾後蓮紅坐落下來，旁邊的一個河賊向她抱拳作揖道：「海嫂，這幾人都是突然闖入我們船上的賊人。」

「賊人？」蓮紅冷然抬眼一瞅，道：「何方的賊啊？」

雲欽道：「在下南境人士雲欽。」

子夜道：「在下只是一個閒暇人士子夜。」

「雲欽...子夜...」老總管喃喃著他們二人的名字：「都沒聽說過啊。」

雲欽幽然道：「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最後也是死，聽不聽過有差嗎？」

蓮紅突地陰沉沉地揚笑道：「說得也是。」

一名河賊的兩隻手將雲欽和子夜的頭重重壓下，罵道：「都給我安分點！」

子夜就是一個你不開口，他偏要幽默附和的人：「汝等對咱倆還真是慷慨啊。」

蓮紅擺出一張凶神惡煞的表情，犀利的瞪視雲欽跟子夜，氣勢就是比他們還要大，這群河賊們時常想著她比海羅剎在世時更有威嚴。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YbXH9HKG

老總管犀利一掃被擒住的雲欽四人，冷不防地問道：「你們突然闖上來是想做什麼？」

老康沉沉說道：「我等只是想參觀黑曜城雄偉的英姿。」

老總管不由啐道：「好一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老康漠然道：「那真是謬讚了...」

子夜道：「想必眼前這位便是爍爍有名的海娘子，蓮紅夫人吧。在下久聞您的芳名，今日一見......」他話停一停頓，突然搖首嘆息起來，「唉，何必呢？」

蓮紅饒富興味地揚眉，好奇道：「此話怎講？」

子夜道：「在下一眼能瞧得出來，夫人您相當哀傷，前不久肯定大悲大痛一場，所以身姿欲墜，斑駁弄影，您已經多少天沒吃東西了？在下勸您好好愛惜身子啊。」

蓮紅見他丰神絕代，藹然可親的俊美模樣，如果她自己再年輕個二十多歲，肯定會為了他的甜蜜話語而盲目昏頭，但如今她是個纖袖一掃便是雷霆翻雨的鐵腕女人，不會輕易被幾個年輕人栽跟頭。「虛與委蛇，有話便說！」

子夜藹然可親的面龐突然陰暗一冷，笑意沉沉道：「沒什麼。」

蓮紅實在不喜子夜的故弄玄虛，便死氣沉沉地瞪著雲欽他們。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4C61WuTM

一個河賊及時稟報道：「海嫂，船隻馬上就要靠向岸了！」

「很好，」蓮紅颯颯起身，厲笑道：「把這幾個賊人通通押進本城！」

船隻隊伍很快駛進青翠的蘆葦蕩間，靠岸之後河賊們便雄赳赳地上了岸。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QcAlHaTd

老總管道：「你們幾個，都給我走快一點！」

河賊推著海娘子的輦轎，前呼後擁，嘈雜的聲音七零八落，雲欽四人被河賊們強推著往前走。

幾個河賊吼叫道：「走！都給我走快一點！」

四周霧氣瀰漫，散發著河水的腥臭味和潮濕味，雲欽想起那日在船上與海羅剎一役，也是這樣的濃霧。

因為這一帶的河岸常年多霧潮濕，所以滿地自然都是腐爛的泥濘還有遍布的蘚苔，腳踩下去有些鬆鬆軟軟。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C1k2Afoi

在這陣濃霧中，雲欽隱約聽到一陣騷動，便停了下來。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N5OrBmRG

子夜亦跟著停下，道：「你怎麼啦？」

老總管不耐煩喝道：「喂！幹什麼？」

雲欽倏然森森一凜，「有人。」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Du7ka0C1

他順著餘光一掃，連忙推倒子夜，兩人頓時撲落在地，巧妙地躲開了突然射過來的一支箭矢！

「喔？居然躲過了？好快的反應力。」在霧氣中，有一個稍顯年輕的聲音響起。

隨著陰濕的霧氣也逐漸散開，眼前一見四面楚歌的河賊，至少有十幾二十人居高臨下，全部的視線都圍繞著雲欽四人。

老總管舉手令道：「停下！」

船夫早已哭得撕心裂肺：「媽的！他們都是逼著我去見老祖宗的凶神惡煞！」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b2WY8Qy2

老康低聲道：「你給我安靜一點！」

一群河賊發出七零八落的聲音：「留下錢財，否則留下人頭！」

黑魚幫本來就是一群劫盜強擄的河賊，向來就是他們盯上了何人，不管阿貓阿狗就是要劫你身上卻有財物，甚至是威脅索取的更多。

「把我們留下好了，」雲欽的聲音出奇意外地平靜：「誰都聽說過黑魚幫令江湖聞風喪膽，河賊掃過之處再無生機，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一個青年從一陣濃霧中走出，看得出來他長得和海羅剎頗有幾分相似，雖然眉宇之間的凜然之氣足有七八分相像，但卻少了幾分的兇殘，卻多了幾分陰暗。

雲欽心道：想來這人就是海羅剎的第二個兒子。

蓮紅落了轎，並走上前，海無樂恭敬地抱拳道：「娘。」

蓮紅沒有作聲，沉重的氣息背後卻運來了兩輛拖車，拖車上載著的是兩具裹著白布的屍體。

海無樂看看蓮紅，再看看運過來的兩具屍體，心下霎時忐忑不安，他不敢細想，只問道：「娘，妳背後載著的是何人啊？」

蓮紅倏然悲從中來，老總管亦是悲傷沉重的掀開白布，海無樂當即怔白了臉，「大、大哥......這，怎麼會這樣呢？」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h4K7Fa6N

「幫主啊啊啊啊啊啊！」四下也頓時響起一片淒厲的哭聲，河賊們愴然跪倒在地，沉痛的悲傷瀰漫在玄河河岸上，可是卻唯獨海無樂仍像棵死寂的樹愣愣地立在原地。

蓮紅也被悲痛的氛圍所浸染，厲聲悲憤道：「我不管了！即刻殺了華許這幫匹夫！！！」

老總管心知不管怎樣，蓮紅就要執意殺上江陽，殺了華許等一干人等，無奈之下瞟了雲欽四人，連忙示意道：「海嫂，那這幾個......」

蓮紅冷然道：「殺了！」

老總管抱拳道：「得令！」

船夫立刻失聲道：「唉唷唷！我的天爺啊！你們不能殺我！」

雲欽突然立直了身子，道：「海娘子，您要動手殺人之前，還請先聽我一言吧。」

蓮紅停止悲傷，眉眼間隨後露出一縷凌厲。「媽的，你現在還有心情給老娘說書！是想讓老娘我付你幾個銅板錢了？！」

老總管喝道：「我等怎麼可能會聽你們這些來路不明的傢伙一句話！海嫂，屬下這就讓他們去見閻王！」

船夫連連哭喊道：「不要啊！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ednhRM4i

雲欽道：「海夫人，請問妳跟暗鴉羽的甲很好嗎？」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okjeaFi0

船夫道：「我管你什麼甲乙丙丁！我死後定會化成厲鬼找你們算帳的！」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3gHUXabY

老總管道：「都已是將死之人，還廢話那麼多...」

「等等，」蓮紅擺手，示意叫老總管住手，須臾道：「把他們都帶進去！」

老總管道：「是！」

雲欽四人就這樣任著河賊們拖起來推搡叫囂：「起來！快點走！快點！」

他們被半推著前進，步履踉蹌，船夫還時時跌坐下來，而後又被河賊強行拉了起來，繼續迫使他前進。

雲欽抬首仰望，這座黑曜古城有如墨色的高山，被數不盡的歲月浸染，城裡有幾座鶴立雞群的瞭望台，那裡有幾名黑魚幫的河賊在死死瞪著他們。

穿過一道又一道厚重的城牆，直直走到最大的廳堂，四面掛滿了黑魚旗幟，城裡的牆面也如外牆上一樣黑黢黢的，只有多了好幾排明亮的火把添色，陰暗的廳堂加上混雜著河水的溼氣，卻讓雲欽他們覺得裡頭更像牢獄。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1JhZsq4I

雲欽四人被迫跪在上首的前方，蓮紅盈盈走了上去，坐落在上首，海無樂跟老總管雙雙站在她的左右兩邊。

四面站立的河賊齊齊道：「海嫂！」

蓮紅儼然一個幫主的派頭，點點頭，然後繼續凝肅瞪著雲欽三人。

雲欽心道：這海嫂確實有一身本事，也具有威儀，比起那大群鯰魚，要說她是黑魚幫的下任幫主也不為過。

蓮紅道：「好了，現在也該聽一聽你的說書能值幾個銅錢。」

雲欽道：「近日黑魚幫接連痛失兩位幫主，以及您的入贅夫婿，海娘子您請節哀啊。」

蓮紅沉沉道：「原來如此，那真是謝謝幾位特別遠道而來，我代兩位亡夫...還有我的兒子謝過你們了。」爾後她犀利的一瞅雲欽，慢悠悠地冷問道：「你是不是很了解我的丈夫啊？」

雲欽心頭微微一駭：果然海娘子不是浪得虛名。

「沒錯，在下是來告訴您，海羅剎是被暗鴉羽的甲殺死的。」

蓮紅的面容陡然陰沉，瞪大美眸道：「他為何要這麼做？這個暗鴉羽向來與我們無冤無仇，他殺我丈夫做什麼？」

雲欽道：「甲那時只問海羅剎，碧綠粉蝶花的貨源來自何處，是海羅剎堅決不肯說，所以才命喪其手，一併把貨船上的所有東西全都焚燒殆盡了，燒得連灰都不剩。」

一提到「碧綠粉蝶花」，蓮紅立刻起身，美目瞪得大大的。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syQmQxLu

老總管驚呼道：「海娘子！」

稍後，蓮紅重新坐落下來，鄭重其事地道：「聽你的口氣，似乎當時你也在船上啊？」

「我雖不清楚甲的真面目，但我只知道他似乎很著急地想要找到那一份交易契約書...」雲欽說得刻意深沉，果見蓮紅掐著把椅的兩隻手同時在森森攅緊著，十指丹蔻異常的冶紅。

子夜幽幽開口道：「那麼看來這契約書對你們而言確實很重要呢~」

老總管暗恨心道：何止是重要，干係到參與此交易的所有人！

蓮紅心道：看來他知道得太多了，他們幾個必須得滅口！

過了有頃，蓮紅這才鬆鬆開口，語氣也愈漸寧和：「真是謝汝等好心告知，之前是我一時急躁，悲不能已，造成你們困擾還真是抱歉。」她捻著幾根戴滿金鑲紅石的戒指，十指間異常雪亮，「既然你們是為了我的亡夫還有孩子，只要你們留下來，我保證能讓你們安然無恙......」

船夫立刻叫道：「我聽妳狗屁的安然無恙！妳分明就是要拿我們分屍！然後再將我們扔下河底餵魚！」

老康的神情早已冰冷如潭，道：「你們...殺了我的父母兄弟！就算是死，我也要在妳們這群妓女面前下蠱咒死妳們！」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dIUQnvM8

「唷？這般兇狠？」蓮紅勾起詭異鮮豔的紅唇，歹毒笑道：「那，你想怎麼做？」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4o1woSwP

雲欽道：「還是放我等離開比較好喔。」

老總管道：「這是不可能的。」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nR1P5MFZ

船夫道：「他媽的！真是一群帶著魚腥味的妓女！」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dHVUXgOx

蓮紅道：「那麼這樣，既然不想死，每黃金百換你們一條命，這樣總可以吧？」

她話音方落，底下成立了附和：

「屬下同意！」

「同意！同意！」

「海嫂您辛苦了！」

雲欽當即冷笑：哈，根本就是惡霸搶匪嘛！

「才黃金百兩？未免也太少了吧！」

蓮紅幽幽地抬眉，道：「噢？原來是嫌我喊的價錢太少了？」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BmnWUGqP

雲欽的雙眼瞬間閃過一抹殷紅，徐徐道：「我們出得起『萬金』，這樣您就能保證安全的送我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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