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民第一部乙未篇 - 第十九章枕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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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接近下午兩點，從凌晨四點多展開的攻城戰目前的狀況如何了呢？3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0aRujN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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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較為樂觀的西門，徐驤利用地形優勢與日軍進行拉鋸戰，在僵持兩個小時後，他趁勢迂迴繞至日軍後方進行包夾，一度佔了上風，不過隨後第五中隊的馳援讓包夾作戰宣告失敗，於是又退回到竹林中進行游擊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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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的吳湯興各部則飽受圍攻之苦，不僅面對南門的砲火與第四中隊，還要防範從十八尖山方向射出的砲彈，目前日軍已逐漸收網，將包圍範圍持續縮小，南門各部瀕臨崩潰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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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孤軍奮戰的楊載雲也同樣不好受，雖然一度撤出戰線，但又為了防止南門的部隊遭東門日軍夾攻，因此二度投入了東門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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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敢字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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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竹塹城攻防戰由於民主國並沒有相關的戰鬥報告，因此若要從己方的角度切入敢字營在這場戰役後半段行動的話，目前僅能從事後民間書寫的傳記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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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生洪繻所著的瀛海偕亡記中是這樣描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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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祖望見十八尖山之戰，則從屋上發槍擊山半敵軍。敵始棄所追，集兵圍之...中略，紹祖與七十餘人皆被擒。敵軍不知誰為首，殺二十人，餘囚之，而紹祖自絕死，或謂贖出者，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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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民間方面的記載，日軍的隨軍見聞錄也記錄下了敢字營最後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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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軍猛攻下，敵兵藏身之家屋嚴重毀壞，敵兵自知無法抵抗，遂派一人舉白旗向我軍乞降，但不少敵兵卻企圖趁亂逃走，我步兵急射之，擊斃數十人，殘餘百餘人則成我軍之俘虜，但藏身家屋二樓敵兵仍不時狙擊我兵，我軍不得已乃放火燒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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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則紀錄雖然在過程有些許差異，但最終都以紹祖一行人於枕頭山山腳下被俘作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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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上，7月10日的下午2時，紹祖與敢字營殘兵才正要攻上枕頭山，完成最後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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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祖一行人出了黃宅廚房狗洞後以極快的速度往山上奔跑，陣陣砲聲在山頂從未間斷。他們都知道，只要早一秒拿下砲陣地，義軍們就有多一秒活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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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10分鐘後砲聲稍歇，這時已經可以用肉眼清楚的看到砲兵，紹祖停下腳步半舉右手示意部隊停止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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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砲兵，還有六人守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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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惦上去，不要被發現。」眾人聽完點了點頭，低下身子慢慢的往砲陣地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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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山腳下的黃宅還不時傳來槍聲，所以警戒兵將視線集中在黃宅的方向，紹祖為此又花了點時間繞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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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時候，一個弟兄不留神踩空整個人滑落山下，驚動了警戒兵，雙方展開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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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戰持續了十分鐘左右，在上風處的日軍持續射擊，敢字營完全無法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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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紹祖做了驚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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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快步往林間不斷迂迴奔跑，日軍察覺後雖朝他射擊，但由於紹祖身形矮小且速度極快，日軍無法有效掌握他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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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字營弟兄也開始掩護射擊並發動衝鋒，使得日軍火力被迫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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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祖迂迴了個大圈後突然轉身往砲陣地方向衝去，大步一躍跳上了其中一名警戒兵身旁舉起手中大刀直接劈了下去，再一個轉身撂倒了另一名護衛兵，此時第三位護衛兵持步槍往紹祖刺去，紹祖靈活的閃過後砍向其頸部，了結了第三名護衛兵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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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護衛兵和炮兵也被趕上的弟兄一一解決，成功的奪取了三門火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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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人，人數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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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欠人手，還望敢字營弟兄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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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和紹祖等人在傅德星的指揮下調整了火砲的方位與射角，最後再由其手下裝填彈藥，當第一發砲彈擊出時，敢字營所有弟兄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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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響雷公（打雷），我這輩子還沒聽過這麼響的雷聲。」紹祖興奮的大聲對憶堂說道，但直到第三次，憶堂才聽到紹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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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憶堂笑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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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義軍開始稍稍挽回了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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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德星精密的計算下，一發發砲彈阻斷了南門與東門日軍的行進路線，使南門的義軍得以喘息，新楚軍則趁勢打擊日軍側翼，讓吳湯興等南門部隊與新楚軍一同撤出了戰線往十八尖山方向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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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西門日軍同樣受制於砲火而停滯，此時徐驤等部隊抓住這個空檔順著鐵路往大湖口方向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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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頭山上的砲火替義軍爭取了不少逃命的機會。下午三點左右，義軍已經完全撤出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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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彈藥用盡，所有人皆氣力盡失的坐在火砲旁。憶堂一邊從背包裡拿出饅頭分予眾人，一邊望著山下冒出熊熊火光的黃宅。看來山下的弟兄已經完成拖延日軍任務，不久後日軍應該會朝著砲陣地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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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看著山下烈焰沖天，卻沒有過多的悲傷，只是靜靜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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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活在承平之世的他，看見新聞裡未曾謀面的生命消逝也會感到難過。實在很難想像現在的自己竟然看著相處快兩年的弟兄們葬身於烈火中也能如此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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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自己變的無情，而是在戰爭還未結束前的悲傷都是多餘的，確實完成自己的任務才對的起這些弟兄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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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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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韞，結束了。走吧！」憶堂對著同樣望著山下的紹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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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結束了。我的部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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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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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祖脫下草鞋並掀起褲管。看到他腳上的傷憶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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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祖腳底滿是水泡，已有不少顆破裂甚至還有血水，小腿肚也中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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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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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先（剛剛）跑上來的時候被打到的。」紹祖想裝成沒事一般，但額頭上的冷汗卻騙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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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我和受傷的兄弟留下，你帶傅大人和其他人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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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就算死也要把你帶回去。」憶堂腦中浮現的是電影中紹祖自盡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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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憶堂誤以為五步哭山一役是電影礙於經費所以讓紹祖改成在甘蔗園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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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紹祖躲過了死劫，那竹塹城的攻防戰就是扭轉歷史後的新戰役，所以憶堂才會沒有阻止敢字營參與，反而更積極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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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個時候憶堂才驚覺，原來歷史根本就沒有改變，那場甘蔗園被俘的戲其實就是指竹塹城攻防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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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兄冷靜點。」紹祖勉強擠出笑容，但額頭上的冷汗還是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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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你如果被抓，之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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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發現自己太激動了，趕緊往紹祖的方向挪了身子，待其他人轉移注意力後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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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反正你絕對不能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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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聽我說吧。」紹祖很少看到這樣慌張的憶堂，拍了拍他手臂後露出苦笑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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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如果硬要離開，日本番看到這裡沒人一定會追擊。山路難走，還要帶我們這些傷兵，根本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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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就算被抓，日本番也不會為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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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紹祖是敢字營的統領，目前北部情勢還很不穩，日軍急需要拉攏這些地方上的有力人士，想必不會遭到太多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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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被日軍俘虜目前來看是個不錯的選項，但前提是紹祖真心肯降嗎？憶堂腦中紹祖自盡的畫面仍然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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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韞你真的會投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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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還想見到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呀！而且，金輼不記得有對憶堂兄講花舌（說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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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這樣，我陪你留下來一起被抓，我還可以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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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祖聽完後笑著用官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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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都能冷靜應對的憶堂兄今天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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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憶堂兄留下了，誰來護送傅大人下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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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人是我軍不可多得的砲術高手，以後義軍一定還會需要他。請憶堂兄務必要將他護送下山，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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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聽完微微的點了頭，此次在枕頭山上看見傅德星的砲術，憶堂也認為他是日後義軍增加生存機率的關鍵人物，勢必要將其安全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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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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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說好，打完仗後要一起去台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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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和意妹的婚禮，我怎麼可能不參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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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沒到的事說不準啦！」憶堂臉紅通通的小聲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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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所以我才要親眼見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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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這一路走來我其實好幾次想要回北埔，如果不是大家保護著我，我早就放棄了。這一次，就換我做大家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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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跟你說，你在日軍那千萬不能、千萬、千萬要記得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做傻事！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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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憶堂更想說的是：千萬別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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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紹祖心意已決，憶堂也只能點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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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祖讓憶堂、啞巴黃、王祖壽、陳塗、湯秀五人護送傅德星下山，其餘受傷的八人則隨紹祖留在砲陣地等待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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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將綁有白布的樹枝插在山路後對紹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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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韞，我們等著你回北埔，千萬做不得講花舌（不能說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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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祖這次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點了頭微笑著目送他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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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接近下午三點，這場竹塹城攻防戰以義軍慘敗作為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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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日軍跨過桃竹防線，繼續往南朝苗栗方向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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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下午四點左右日軍依然在竹塹城近郊對義軍殘兵進行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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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等人出了枕頭山後往南入十八尖山，在約二里處遇見敗逃的黃景嶽殘兵，傅德星便隨著部隊從山路往苗栗方向前進，因為日軍是沿著山路追擊，憶堂等人認為現在走平地從樹杞林回北埔會比較安全，於是在這和傅德星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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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德星原有意要勸憶堂一起回苗栗等待下一次反攻，但卻被憶堂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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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看到李惟義和黎景嵩就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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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們真的想回家了。」憶堂看著身後的弟兄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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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德星看向敢字營殘存的這五位弟兄，身上盡是髒污破損，後腦上掛著的也早已看不出是條辮子，兩眼無神盯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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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辛苦了，那就此道別，珍重。」傅德星作揖，對著敢字營弟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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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眾人齊聲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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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憶堂等人從草厝仔附近下山轉東前進，如果沒有意外太陽下山前應該能到現在的竹中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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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的草厝仔約在現在的光復路NOVA附近，隸屬於赤土崎庄，是十八尖山下的小村莊。因為戰爭的關係，整個村莊也逃到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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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要小心，日本番還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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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完憶堂的話後紛紛壓低了身子，仔細查探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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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竹塹城方向的草叢傳來了吵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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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不是日本話，是我們的人！」最年輕的湯秀聽到客語興奮的往聲音的來源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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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怕他出事見狀趕緊跟上，一行人也跟著往竹塹城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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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官道上跪著7名義軍，身旁被15名持槍的日軍包圍，義軍們不斷的對著日軍大喊「我輸了」、「我要回家」、「不打了」等等投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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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帶隊軍官默默走近跪著的義軍，一句話都沒說就直接把其中一名的義軍頭給砍了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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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是山根！」眼前那名軍官就是化成灰憶堂都認得的仇人：山根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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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都不留，全部宰了。」說完，士兵們準備扣下板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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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夠夠，都說投降了！死日本番！」眾人衝出草叢大聲對日軍咒罵著，也不管日軍聽不聽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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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雙方都舉起步槍，劍拔弩張的態勢下一有風吹草動勢必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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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看了義軍裡的憶堂一眼，一邊擦著刀上的血一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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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上次在山裡對我開槍的那隻老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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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毫無人性的畜生還有資格說別人是老鼠？」憶堂也不甘示弱直接用日語回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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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用跟這個夭壽子講這樣多，就算會死殺他陪葬我也甘願！」陳塗動了動手上的毛瑟槍將手指伸進了板機護弓，其他人見狀也閉起了一眼瞄準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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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要動！」憶堂沒有害怕，但他也不願見到最後的結局是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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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說回來晚了沒戰功，殺這些清國奴一點意思都沒有，你這隻外國來的老鼠我倒願意和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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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要對幹了，正合我意。」憶堂慢慢捲起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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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望向弟兄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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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無所謂，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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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還是希望大夥能全身而退，不能因為自己想報仇而讓大家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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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種就直接脫下軍服單挑，別像隻畜生只會以多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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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聽完嘴角微微上揚，他認為像憶堂這種年輕人根本不是久戰沙場老將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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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好！想死我成全你！」山根慢慢將黑色外衣脫下交給身後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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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我有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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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搞不清處狀況嗎？劣勢的你們還有資格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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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一個人一雙手我們也是，大不了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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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日本這個島只出你這樣的膽小鬼大將？你們的小國王真丟臉。」說完，憶堂吐了口痰在地上，輕蔑的眼神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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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故意將對方天皇降為國王，這時所有的日軍都將槍指向他，不斷的朝憶堂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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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山根出面阻止，但看得出他的表情也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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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諷自己是膽小鬼大將倒是其次，侮辱了日本國民心中有如神般存在的天皇陛下才是山根動怒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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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的挑釁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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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是加點娛樂吧！你說說看。」山根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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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打贏你，放我們所有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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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山根的微笑漸漸露出牙齒，接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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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好了，等等都不准動！直到我解決這隻老鼠後，你們再把所有的清國奴都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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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人馬這時都將槍放下，等待他二人的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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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哥，等ㄟ我哪是（如果）輸了，賣躊躇（不要猶豫）隨（馬上）帶大家跑，拜託了。」憶堂放下背包時低聲對啞巴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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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憶堂突然和他說閩南語，還是要他們在憶堂劣勢時跑走，啞巴黃聽完嚇了一大跳，但最後還是對憶堂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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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明白，你們這些愚民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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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日本帝國已經進入世界強國之列，你們台灣有幸成為我們的一份子接受文明的洗禮，這樣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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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一邊捲起袖子一邊對憶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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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槍砲強迫別人接受這就是你們所謂文明嗎？在我看來，所謂的帝國軍人只是一群帶著帽子的猴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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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說完轉了轉脖子，發出了「喀啦」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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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猴戲的是你們這些愚蠢的清國奴！以後的世界，將是我們這些文明國家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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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清國這樣不思進取的國家，日後終究為列強之奴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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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聽完後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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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了甜頭就自我膨脹，你們日後會為此付出代價，甚至連累無辜百姓的。多說無益！那就以野蠻的拳頭粉碎你那自以為是的文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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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三、二、一」的倒數，也沒有裁判喊開始，就在雙方對到眼那一刻，二人飛快的朝對方衝過去，一出手就是一記直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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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憶堂的拳頭落空了，臉上倒是扎扎實實的吃了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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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承受攻擊的地方剛好在左側顴骨，憶堂痛到直接罵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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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給憶堂休息的機會，山根緊接著在憶堂的腹部也賞了一拳，在憶堂將身子捲縮低頭的同時，山根以膝蓋直接衝撞憶堂的額頭，憶堂整個人痛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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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呀！」敢字營弟兄激動的大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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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骨子裡還是清國奴，只會說大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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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山根揪著憶堂衣領又再朝腹部揍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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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氣勢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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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日軍們也開始放下戒心和山根一起嘲笑憶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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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好好折磨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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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衊陛下與大將的清國奴就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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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的腹部受到強烈的衝擊，胃裡所有的東西都往嘴巴衝去，山根緊抓憶堂的那隻手臂上盡是憶堂的嘔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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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要打贏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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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又是一拳，將憶堂擊倒在地後山根甩了甩那被弄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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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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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不愧是少將，軍旅出身的他雖然任職參謀，但這種直拳對決的生死場面他也是經歷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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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真的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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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彎腰抓著憶堂的頭髮，準備在他起身時再給憶堂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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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有將攻擊施在要害上，現在的山根很享受貓玩老鼠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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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憶堂伸出雙手抓住了頭頂上山根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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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啦？還是昏過去比較不會覺得痛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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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山根準備揮拳時，憶堂用盡全力將山根的小指狠狠的往外扳，山根痛的直收手，憶堂則趁勢抬頭吐的山根滿臉都是嘔吐物和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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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人對戰場上你來我往的拳頭應對鐵定比我這平民老百姓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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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攻擊一定打不過這個從幕末就開始打仗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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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憶堂耍了個賤招吐了山根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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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不斷用手撥開臉上的穢物，好不容易張開眼卻被憶堂直接揮在鼻梁上的右拳痛的又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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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用去想什麼招式、出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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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拾起地上的石塊對著彎腰的山根頭頂狠狠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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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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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場上，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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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痛到雙膝跪地，這時日軍紛紛舉起步槍，而敢字營這方也已瞄準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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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不准動！」山根看著憶堂一吼，身後的日軍都停止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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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沒死之前任何人不准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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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站起來摸了摸頭上的傷口，鮮血沿著額頭不斷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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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趁勢揮拳但卻被山根擋下，甩開後山根對著憶堂的臉和腹部又是拳拳到肉的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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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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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黃泉後可以向其他清國奴誇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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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只能防禦的憶堂，山根露出笑容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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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被帝國少將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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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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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憶堂咬牙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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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壓低姿勢單膝跪地抱頭的憶堂突然放棄防禦，雙手環抱山根的兩腿接下來順勢用力往上一舉，受到驚嚇的山根整個人被拋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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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騰空的那瞬間，憶堂抓著他腰間的皮帶，將山根狠狠的往地上ㄧ扔，帝國少將就這樣在地上滑行了約一尺左右，直到頭撞到突起的石塊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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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部受到撞擊的山根頓時暈了過去，憶堂抓起他的頭往地上就是一陣猛砸。因為他知道，如果不在這時候把山根撂倒，當他再度站起來的時候就是憶堂的死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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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只有勝敗！沒有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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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清醒後拼命想睜開眼，憶堂仍未放過鼻血直流的山根，緊接著又是一拳打在了山根的右眼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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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山根雙肘撐地想起身，憶堂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坐在他的腹部上繼續揮拳，山根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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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憶堂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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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暈過去時殺死你太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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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憶堂這麼一吼，山根恢復了意識且不斷的咳嗽，嘴巴、鼻子滿是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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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了，我們不是什麼清國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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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我們是台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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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已經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怕的台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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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清醒的山根又吃了一記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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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日軍想幫忙，但又怕事後會被山根責罵因此只能繼續焦急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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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阿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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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露出詭異的笑容，接著又是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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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叔公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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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揮拳的同時，憶堂竟然笑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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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阿龍、阿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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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完兩拳後憶堂抓起剛剛的石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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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帶著悔恨的心下地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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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要砸下去的當下，其他小隊日軍就這麼剛好到達了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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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憶堂高舉著石塊，看著遠方的日軍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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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十五人勉強只能戰平，若還有援軍那我們就穩死了。」憶堂仔細評估著情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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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裡還不是你的葬身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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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憶堂眼睛盯著圍觀的日軍一邊起身，同時用手對啞巴黃揮了一下。啞巴黃隨後帶著眾人面對日軍慢慢的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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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動！」憶堂大聲喝斥幾個蠢蠢欲動的日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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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山根的承諾，丟了你們日軍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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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憶堂也背對著日軍緩緩的故作鎮定離開。因為此時若面有懼色，日軍很有可能會衝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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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的策略奏效，日軍各個呆若木雞目送著他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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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增援的日軍到場，一群人才開始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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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山根也恢復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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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勉強的揮一揮手，示意日軍停止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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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夕陽西下，憶堂一行人此刻已經完全消失在日軍的視線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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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怕被追上的他們拼了命的跑，憶堂好幾次重重的跌在地上又勉強爬起，眾人見狀趕忙回頭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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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行人經過竹中口後，不斷吐血的憶堂再也無法行走。身旁的啞巴黃緊緊抱住搖搖晃晃的憶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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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憶堂最後看到的一幕，一陣暈眩後讓他的眼皮越來越沉，慢慢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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