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ICO魔女的婚儀 - 第二章 01 少女與準備與僕人們

如果要問什麼是「混亂」的話，那麼眼前的景象拿來解釋是最好不過的了。

一名穿著華麗白色婚紗的少女戰戰兢兢地坐在被各種雜物堆滿與人潮擁擠的房間裏，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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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小姐，這邊準備好了，可以麻煩你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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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呼喚此時從房間的另一側傳來，越過層層人聲刺進了EMMA的耳膜，讓她嚇了一跳。

順著聲音來源望去，只見一個綁著雙紅色麻花辮、臉上鼻翼附近綴著點點雀斑的可愛少女，手上提領著約七、八盒箱子，站在窗戶和一台今天剛搬進來的全身鏡旁，用不耐煩的目光望著自己。

「啊……我知道了。」

EMMA恍惚地回答，從軟質皮革椅子上站起身，準備往她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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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砰咚！」

過長的白色婚紗長裙絆住了腳，讓原本運動神經就不好的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摔倒在堆滿高跟鞋和化妝品瓶子的地板上。玻璃瓶子被撞倒發出的框啷撞擊聲和EMMA的慘叫吸引到所有人，一瞬間房間變得鴉雀無聲。

EMMA忍著皮膚被摩擦的痛感，緩緩地抬起頭看著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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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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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冰冷冷的視線。

像是在嘲笑著笨拙的動作，又或者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看著。

沒有人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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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幾秒過後，那些穿著一致黑金色制服的人們收回目光，將自己的注意力又放回被指派的職務上，房間再次恢復原有的吵雜聲。

EMMA小心翼翼地從地板上爬起來，這次她選擇將那件不合身的長裙稍稍提起，避免再次發生慘案。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X3eP8dZdj
在經過一番努力，閃過所有正在走動的人群和散落一地的各式各樣物品後，EMMA總算走到了剛剛的紅麻花辮少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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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EMMA小姐，稍微振作一點好不好？今天你可是最重要的主角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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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麻花辮少女在EMMA的耳旁大聲責怪著，一邊放下了她手上所有的盒子，又增加了地板的雜亂程度。EMMA感到難以為情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默默地低下頭來遮擋住通紅的臉頰。隨後，她就被紅麻花辮少女引導到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糟糕透頂。」

「欸……？」

「我說的是你……整個模樣簡直糟糕透了。」紅麻花辮少女語氣不友善地說，一邊伸出手掐了掐EMMA的臉頰「可憐的傢伙，我看這張臉再怎麼樣裝扮也沒救了，加上看起來笨手笨腳的，真可憐。」

力道之大讓EMMA不禁痛到流出淚水，而對方突如其來的毒舌更是讓她感到些許受傷。

（欸……？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我做錯了什麼嗎？）

EMMA怔怔地看著在對方瞳孔中的自己，而少女卻在她面前露出了戲謔般的笑容。

「對吧？但看在你是今天最大的主角份上，我還是勉強服務你一下好了，不然上面的人又會說我們沒有在工作，到時候就麻煩了。」

「我並沒有要求你們――」

「你覺得這是你可以決定的事情嗎？……算了，我要叫另一個人來幫你整理髮型了，在這裡和你吵架那可是浪費時間。」

紅麻花辮少女粗魯地打斷EMMA的話，並往旁邊大聲地呼喊著一個名字。只見沒過多久，另一名穿著黑金色男用制服，名叫做「沃茲」的男人從左後方的重重人群之中快速地穿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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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帶著金質細框眼鏡與紫色三七分髮型的沃茲，一看見EMMA那一頭隨意亂翹的黑色頭髮，臉上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又……又怎麼了？）

EMMA不知所措地看著那個男人，但沃茲卻什麼話也沒說地，拿出一罐噴霧和梳子開始工作。男人細長的手指輕柔地滑過EMMA的黑色髮絲，似乎試圖在找尋著讓她的頭髮可以變得平順一點的方法。

（感覺癢癢的……好奇妙的感覺。）

EMMA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因此內心顯得有些焦躁不安，但她也只能試著將注意力轉移到在全身鏡中的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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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的臉搭配著一套半肩白紗結婚禮服，為了遮蔽手臂上的傷痕所以穿戴上銀白色的長手套，豐滿胸口上的布料則點綴著小碎鑽與一枚硬幣大小的藍寶石胸針。

仔細觀察的話，在半遮避的胸口處，大約是在心臟的位置上方，有一個指甲般大小的黑色心型烙印，而那個――從EMMA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存在了。

裁剪合身的白紗禮服緊貼著腰身，很難想象這只花費一個晚上就完成；長及地板的裙子上附著多層次的銀色網紗，雖然看起來華麗高貴但行動起來特別不方便，她已經好多次都因為這件裙子而差點摔倒了。

簡單來說，是一件很奢華的結婚禮服，但是穿在自己身上卻顯得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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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剩下多少時間可以準備？」紅麻花辮少女一邊檢視著盒子上的標籤，一邊向沃茲開口詢問。

沃茲抬頭看了她一眼，用著低沉的聲調回說：

「現在是上午十點半，大概剩下一個小時吧？」

「真是的，突然那麼臨時有誰準備得來……？王族真的很任性，要不是看在這裡的薪水高，我才不想待在那群人手下辦事呢。」

沃茲對於紅麻花辮少女的牢騷沒有多說些甚麼，只是無奈地聳了聳肩，之後又將注意力放回了工作之上。他俐落地用梳子撫平了捲曲的髮尾，並在上頭噴灑帶有淡淡花香的定型劑，只見沒過多久少女的髮型便恢復成平順長直的模樣。

「呼嗯，這樣……應該可以了吧？」像是在詢問自己意見，沃茲用平淡的口氣問著。

男子公事公辦的態度給人疏離感，但是另一位紅麻花辮少女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更是讓自己感到不自在。

「謝……謝謝？」

「……嗯。」沃茲默默地點了點頭，接著轉身往旁邊的成堆的盒子裏尋找著什麼。

「那麼『葛蘭』，接下來交給你了。」

被稱呼為「葛蘭」的紅麻花辮少女拆開放在地板上的盒子，從裡面拿出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瓶罐。她隨手拿起了一瓶黑紅色的玻璃瓶，一邊吹著口哨一邊走到EMMA面前，輕浮地說：

「EMMA小姐，我現在要幫你上妝了，請把眼睛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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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望向那雙湖水綠的細長瞳孔，只好聽從她並默默地閉上眼睛。

因為說實在的，她其實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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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一切都是從今天早晨的時候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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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突然被「砰」地一聲大力打開，嚇得自己直接從床上滾落下來。

之後瞬間湧入大量穿著黑金色制服的僕人們，每個人搬運著大量的物品把原本空蕩的房間所有角落都填滿，之後EMMA就被他們抓住並開始妝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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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EMMA一臉驚恐地問他們發生什麼事了的時候，正是葛蘭出面為她做了解答。

「因為今天中午要舉辦『結婚儀式』了，所以陛下吩咐我們為這次的新娘子打扮。」

（結婚？是誰？是……我嗎？）

「當然了，不然還會有誰呢？」葛蘭笑著反問，似乎覺得這個問題相當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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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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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嘶――」

一陣帶有涼感的水霧瞬間噴到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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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嚇了一跳，想起了自己還在化妝中。

空氣中瀰漫著奇妙的氣味，一開始是像小麥胚芽被烘焙完後的味道，之後再漸漸地轉變成燃燒木材時散發出的碳香。可以感覺到自己整張臉都被某種液體狀物體塗滿了，就像是杯子蛋糕上裝飾的層層凝固奶油般，有點讓人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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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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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恍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嫣紅的蠟液塗抹在小巧可愛的嘴唇上，細白的粉底遍佈水嫩的皮膚，比平常還要長的睫毛襯托著EMMA黑曜石般的瞳孔，眼睛下方抹上了燻黑的眼影帶有紅色的淡淡漸層。

少女眨了眨眼，對眼前的「女人」直感到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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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分。」

葛蘭帶有惡意地笑了笑。

「我就說嘛，不管甚麼東西塗抹上去都沒有救了，畢竟這孩子本來就是個醜女，醜女加上美麗的東西只會更加顯露出自己的可悲，那不如一開始就――」

「夠了，葛蘭。」沃茲先生在一旁皺著眉頭，開口制止了她「我們的工作可沒有『羞辱人』這個選項，你就算性格扭曲也不能把這個當作藉口，好好收斂！」

「……嘖。」

葛蘭斜眼瞪了一臉正經的沃茲先生一眼。

「真是沒勁，我要離開了。」

她特意低著聲音一邊說著，一邊把所有擺放在地板上的雜物踢到一旁，像個任性的小孩般轉身離開。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MGllAH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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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葛蘭！你的工作還沒做完啊！」

「那你就幫我做吧，反正現在的我對這份工作也沒熱情了，大不了你或者那個醜女來投訴我啊？雖然後面的那位『今天』應該就沒有機會了。」葛蘭轉過頭對兩人吐了吐舌頭，便踏著愉悅的步調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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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對她的突如其來舉動感到錯愕不已，於是她望向在一旁沉著臉的沃茲先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好。

「小屁孩。」他不悅地咂嘴「要不是看在她的祖父份上，我早就掐死她了。」

「那個……沃茲先生？」

「EMMA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她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EMMA不安地問著，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我、我是要進行婚禮的……沒錯吧？」

沃茲先生看了EMMA一眼，臉上依舊是沒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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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錯，但是她說的也沒錯。」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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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活不過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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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平淡地回答，一邊整理著白紗頭冠上點綴細小珍珠與帶有紫紅色條紋的野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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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國王陛下的新娘們，都在結婚儀式後的夜晚消失蹤跡，再也沒有人看見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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