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裡的制服人魚

　　每所學校或多或少流傳著不可思議的傳說，像是校地過去是墓地或刑場、由此衍生出的怪談，或是某樓女廁有間不該打開的門。可是我們高中前身是普通的水產學校，跟恐怖故事扯不上邊，生活在這樣乏味的鄉下，會傳出的頂多是在地下室會聽到運球聲這類無關緊要的小傳說。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F1ifaP3Z

　　有時候我懷疑，是不是我身上的凡人氣場作祟，導致跟我有關的任何人事物都變得非常普通。我的家庭很普通，在中小企業上班的爸爸和家庭主婦的媽媽加上我和一隻狗，住在爺爺奶奶留下來的房子裡，每年會固定全家去南部旅行。我們家發生過最大的事，是全家一起得流感，連狗狗都剛好吃壞肚子。在親戚的支援下，也算不上多嚴重，回想起來還有點好笑。「特別」是和我無緣的詞，從小到大我都如此相信著，沒想到，就在我每個禮拜都要進過一遍的實驗室後面，竟然隱藏著這樣的祕密。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Sk0NCAnT

　　在必須決定科展題目的那天，指導老師把我約去談話。「妧蔓，我給妳的題目妳確定都不要？」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nKLTkuyo

　　我說：「我不想要做常見的題目。」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zSfcLUbe

　　「那妳想做什麼？」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9LQwt3mI

　　我的手習慣性捲起頭髮，這個習慣被糾正過很多次，我總改不了，一緊張就會做。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VcG7a79d

　　「跟泡水膨脹的玩具有關。」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11MH4ToaK

　　「研究玩具的什麼？」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UN7pdRZO

　　老師的緊追不放，我在心中早已演練過數次，實際面對他卻還是不安到視野模糊。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8kwAHMrFr

　　對著沉默的我，老師嘆氣，該說不愧是中年人嗎？嘆出那麼長一口氣，好像這輩子的三分之二都在遭遇不幸。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VqRJLhMD

　　「妳可以加入別組啊。」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XlxIRKbX

　　「別組的主題都太厲害了，我會給他們添麻煩。」藏在我心底沒說出來的話是，我不想認真做科展，但是大家都在盡力，我不想要顯得無所事事，乾脆自己做一個絕對沒有結果的研究。反正，也沒有組會想要我加入吧。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9sLxqWFZ

　　老師又嘆氣，用指節敲敲桌子說：「妳沒有做科展的經驗，自己做很難做起來。為什麼妳想做泡水膨脹？」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tKhUYgpF

　　「我喜歡水。」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C6pDXwMa

　　「我可以給妳一個題目，只要寫觀察記錄，等於養寵物。妳家有養寵物嗎？」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1AcE4dhPp

　　「有養一隻狗。」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LI2Ip5da

　　「養魚比養狗簡單，有心就可以照顧好。」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HVwHkKSD

　　「我不喜歡魚……」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JtIfij6q

　　「妳說什麼？」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lLtLGENk

　　「沒事。」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U7Iv4uuP

　　於是，我得到一個題目。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BtDSsBVb

　　跟老師約去討論的那天，我打開了生物實驗室底部的門。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ShmMqI61

　　那扇門後放的是整架打掃工具，做實驗的人都看過。老師叫我把那裡整理出來，我本來以為他是把我當免費勞工使喚。當我打開門，卻發現掃具架被推開，顯露出房間的全貌。話雖如此，除了一扇鐵門以外，也沒有其他東西。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ZxNy6hi9

　　我按了按鐵門的門把，門應聲而開。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71h4mVHL

　　這間房間一片漆黑，但在架子後面隱約透出光，是電視嗎？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9PWHrLvK

　　「嗨？」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91Kb2hBKl

　　架子背後是一個水槽，室內的光源來自水槽上的燈管，冷冽的白光照耀著水槽中的少女。她的上半身一絲不掛，僅有茂密長髮遮擋身軀，下半身是綴滿耀眼七彩鱗片的魚尾。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9c1yPhKn

　　沒想到我的指導老師，那個平凡的中年大叔，居然囚禁著一位少女，下一個可能就是我！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O8DditLx

　　我轉身逃跑，卻被背後傳來的水聲吸引著回了頭。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QJgEnbfT

　　水族箱中的少女驚喜地看著我，對我輕輕招手。她的臉上一絲恐懼都沒有，反而還很開心。這就是所謂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吧！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ZKU7lFAx

　　待我走到水族箱前，她指指水族箱旁邊的桌子上放著的簿子。「人魚觀察紀錄」，封面寫了這六個字。裡面記載著水箱內少女，也就是「人魚」的生態，每天的狀況都記錄下來，包括飲食、水質、光線、人魚的心情等。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JejAuNEg

　　有夠變態！這本簿子是從兩個月前開始寫的，在那之前或許還有別的紀錄……「人魚」被關起來多久了啊！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8TwbAqmrR

　　「等一下，不可能這就是我的專題吧！」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L87IAv6E

　　不管在哪種傳說中，都會提到人魚誘惑水手，我完全能體會被魅惑的心情，人魚的眼神像是無辜的小動物，清純美麗的模樣有著奇妙的魔力。因為她，我才沒奪門而出。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vpwvyBl9

　　「退一百步說，就算世界上有人魚好了，怎麼可能會被關在我們這所小學校的掃具間後面？可是她沒有用氧氣瓶，那她怎麼呼吸？」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0U8MYt0Ez

　　我來回踱步，人魚觀察著我，好像我才是珍禽異獸。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SnXk85el

　　根據觀察紀錄本所寫，我要做的是每個禮拜替她換一次水，在制式的表格上填入每天的觀察結果，還有餵食。「魚飼料」就是地上紙箱裡裝的東西，粗估這些箱子裡的食物足夠人魚吃上一年。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UyIOlrTm

　　打開魚飼料的包裝，腥味衝面而來，我揮去那股氣味，把飼料塊從水箱角落的洞口投入。人魚接住那個魔術方塊大小的立方體，優雅地嚼食。我目不轉睛盯著她，察覺到我的視線，她不悅地轉身。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KgOWGhNY

　　啊，紀錄本上有附註，「不要盯著她進食」。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IhgipbyF

　　「抱歉抱歉。」我放下簾幕，重新翻閱起簿子。在本子裡提到幾條規則：水族箱固定在牆上；水箱雖能維持人魚的生命，卻也是她的棺材，假若她不在明年一月一日前回歸海洋，就會化為泡沫；人魚不在水裡無法生存超過半個小時，要把她送回家鄉的海灣，勢必得移到其他裝置裡帶走。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2ONhzEGVB

　　一月一日，就是一個月後！

ns216.73.217.5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