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裡的妖怪夫妻》 - 山神不念山(追憶)

若是提起霽山，近年出生的小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阿，那座連年下雪的大雪山。

但若是問起那些上千年的老妖，他們會說：霽山以前是長年不沾雪、四季如春的。

而若問起紀訫，紀訫會說：那座該死的、怎麼還沒被剷平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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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從三千年前說起。

那時的霽山還叫做＂紀山＂，千百年來都是由紀家貂妖所管理。

但說故事前，得先提起七千年前，那個連同天邊異象一同出生的小雪貂。

紀訫出生那年，據說天邊降下異彩、祥雲翻卷，她花了五百年長大，花了五百年修煉，成為了整個紀家最年輕也最強大的妖怪，而她有著如此強大的妖力，自然是被紀家的長老們拱上了山神之位。

對其它妖怪而言，山神這個位置代表著什麼？紀訫不知道，但對紀家來說，那就是一個至高無上的權力代表；而對她而言，卻是一道枷鎖、一個把她困在紀山的囚籠。

長老們逼迫她成為山神，甚至還有心利用她的強大，來篡奪隔壁祁山作為山中之首的名號，她不從，他們就拿她的母親做威脅，讓紀訫只得老實的坐在那個位置上。

與其說她是山神，說她是魁儡山神還合理一點。

紀訫的妖力在長老們的命令下，除了必要的工作，剩餘的全一波一波的浪費在各種沒意義的屁事上，就算她再怎麼強大，也會有虧空的一天。

直到過了三千年，紀訫的母親再也看不下去紀訫因為山神之位而日漸消瘦、鬱鬱寡歡的模樣，於是母親自殺了，親自斬斷了這束縛紀訫的大網。

紀訫受不了母親自殺的事實，她將一切怪罪在紀家、那些老不死跟紀山本山身上。

失去了束縛，她的情緒連同自身的妖力一並失控，她殺了那些曾逼迫她、逼迫她母親的長老們，並以她為中心，紀山開始結霜成冰，一路從山頂蔓延至山腰處。

最後，是紀訫的父親與其他剩餘長老們壓制住了紀訫，並且犧牲自己，才得以讓紀山停止結凍，但即便如此，也免不了風雪的侵襲，那是紀訫的怨與恨。

一夕間，紀訫失去了雙親，失去了山神之位。

她永遠記得等她恢復理智後，哥哥紀諶那溢滿悲痛的雙眼與他所說的話。

「妳這個禍害，妳打從一開始妳就不該出生！把我父母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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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紀訫下了山、撿了一隻同樣被拋棄的小黑虎，流浪天涯。

紀山的山神變成了紀諶，紀山由他更名為了＂霽山＂。

霽的意思是：雨後或霜雪過後轉晴。雖然現在的霽山是連年下雪的慘狀，相比起原本要被結凍成冰山的它，也算得上是雪後天晴吧。

如今大家都認為：三千年前，霽山最強的前任山神是因為日子無聊，所以將位置禪讓了哥哥後遠走高飛。

但只有少數的妖知道：霽山曾經是紀山，前山神是半自願半被驅趕的離開了霽山，以及霽山究竟為什麼連年下雪、曾經發生了什麼事。

紀訫則在下山後，擇了一個離霽山最遠的角落，蓋了阡蔭居，跟她的黑虎一起住在那，看著人類的繁衍、世界的更迭。

□

紀訫下山的一千年後。

「訫兒，有客人來找。」

「要孤言幾遍？喚阿姐。」

「才不要，我將來是要做妳夫君的人，叫妳姐姐就亂倫了。」

紀訫將手中的書擱在桌上，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這樣的對話一年至少要發生三十次，也不知道穆子衿哪來的堅持，他根本就不是虎妖，而是牛妖吧？

「來者何人？」

她不在這個話題上繞圈子，將重點放在來人身上。

「他說他是紀家人。」

「哪個紀家人？」

「霽山的紀家人。」

紀訫本想喝茶的手一頓，霽山，她多久沒聽到這個山名了？

「……趕出去。」

外頭的黑虎似乎愣了一下，他清楚自家準夫人的個性如何，就算她今天不想見客，也會禮貌性的說一聲：＂孤今日不見客，請回吧。＂，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她說直接把人趕出去的。

穆子衿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對著面前的男子一聳肩，隨意地擺擺手，希望他能識相點自己滾。

那男子卻不氣餒的報了個名字，說紀訫聽到這個名字就不會趕他走了。

「誰？」

「他說他叫紀諶。」

紀訫依舊坐在原地，微風拂過窗櫺，帶動著窗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許久後，她眨了眨眼睛。

「進來吧。」

片刻，就看見穆子衿擺著張臭臉，領著一名男子走進屋內，紀訫禮貌地指了指對面，並用術法替他斟了杯茶。

穆子衿坐在她旁邊，黑色的虎尾巴纏繞著紀訫的貂尾巴，撒嬌著要她做和菓子給他吃，她輕敲了下他的額，讓他安分點，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好久不見......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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