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𝐑𝐞𝐝𝐞𝐞𝐦𝐞𝐫 -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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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怎麼了嗎？」幾個孩子看宮崎的神色驟變，隱隱感到不安。

宮崎並沒有回應他們，只是緊緊盯著教室後方置物櫃的方向，等著小醜出手或給出指令。

小醜緩緩將頭往後仰，整顆頭轉了180度，眼睛在下嘴在上，結結巴巴地開口：「頂樓……快走……」說完還露出了個詭異的微笑。

小醜的聲音很尖銳刺耳，宮崎轉頭看向孩子們，他們一頭霧水，似乎什麼也沒聽見。

她暗暗鬆了口氣，至少不需要多做解釋。

宮崎拉起他們，衝出教室外，往頂樓的方向跑去，邊跑邊問他們看不看得到。

「看到什麼？」年紀大一點的男孩問。

「……」「沒什麼。」

通往頂樓的路上，宮崎看到無數顏色奇怪的小詛咒攀在窗戶上，還有些像蜈蚣的小咒靈從他們身邊爬過。

宮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還是不得不繼續戴著眼鏡，以免兇殘點的咒靈襲過來，她來不及防備。

雖然，她也防不了什麼就是了。

她看著年紀最小的孩子逐漸落了隊，吩咐其他人繼續往前跑，自己則到隊伍最後頭一把抱起年紀最小的孩子。

那孩子緊緊抱著她瑟瑟發抖，宮崎邊跑邊小聲地問：「你看得到嗎？」

「嗯……有很多奇怪的怪物……」那孩子回答。

看不看得到詛咒是依年齡而定嗎？宮崎在心裡猜測。

他們一路衝上天台，癱坐在地上喘著氣。

「姐姐，妳流血了……」

宮崎順著孩子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臂，大概是在剛剛逃跑的過程中裂開了。

孩子們擔心地問她痛不痛，年紀最小的孩子還抓著她的衣角發抖。

宮崎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又低聲安撫了他們幾句，讓幾個孩子們靠近一點。

她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一隻像蜈蚣的超長咒靈從窗戶衝出，快速爬向頂樓，在離宮崎他們不到五公尺的地方停住。

宮崎將孩子們護在身後，而後小醜也從窗戶飛出擋在他們之間。

那隻像蜈蚣的大咒靈大概有五十公尺長吧，體型也很粗壯，大概和兩扇門一樣寬，像條蛇一樣將身子一圈一圈繞著，身上甚至有像蛇一樣的鱗片。

每個鱗片上都有一張人臉。

好噁心。

宮崎咽了咽口水，開始覺得頭暈。

總覺得……每次到頂樓都沒好事。她在心裡自嘲。

她努力撐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忍著右手臂上傷口不斷傳來的刺痛。

「姐姐，妳看到什麼了？」男孩子的聲音。

宮崎盯著咒靈，只回了句「沒什麼」。

「姐姐……」

「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見……」

「什麼？」宮崎轉過頭。

愣住了。

五個孩子的瞳孔全都不見了，不斷溢出淚水的眼眶裡只剩下一片空白。

一道刺耳的聲音響起。

「嘻嘻……終於…….七天了……終於……嘻嘻……可以吃了…….」那隻蜈蚣咒靈身上上百張人臉同時開口，聲音之大只讓宮崎覺得自己的耳膜快震破了。

那幾張人臉露出了無比猙獰的笑容，或許是即將要填飽肚子的喜悅吧。

宮崎倒更覺得像對弱者的嘲諷。

「姐姐……我好害怕……」

「姐姐……我想回家……」

「救救我……」

「姐姐…….我會死掉嗎？」

「我想回家……我不想死……」

孩子的哭聲接二連三響起，原本流著淚的眼眶開始淌出鮮紅的血。

「姐姐…….」

「姐姐……」

「姐姐」

宮崎的腦中一片空白。

蜈蚣咒靈向他們衝來，小醜擋下它，和它打起來。

宮崎看著兩隻咒靈不斷撕扯對方，紫色的汁液濺得到處都是，還時不時傳來它們吃痛發出的慘叫。

而她什麼也做不了。

宮崎愣在原地，卻感覺一道黑影慢慢遮蔽了光線。

她僵硬地回過頭。

蜈蚣咒靈的尾巴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他們身後，鱗片上無數血盆大口向他們襲來。

……

呵，早知道就不來了。

突然，一隻宮崎沒見過的白色咒靈一口咬斷了蜈蚣的尾巴，蜈蚣吃痛大吼了一聲。

宮崎像蜈蚣頭看去，只見那除了小醜外，還多出了一隻她同樣沒看過的黑色咒靈。

一白一黑的咒靈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黑色咒靈同樣對蜈蚣發出攻擊，不斷撕扯掉它身上的人臉鱗片，蜈蚣的尖叫聲幾乎響徹雲霄。

「別吃掉喔，我等等再吸收。」

熟悉的聲音。

宮崎只覺得全身都放鬆了下來，雙腳終於再也站不住，跌坐在地上。

她甚至覺得有點想哭。

「沒事吧？」夏油傑走到她身邊。

「看起來沒事嗎？事可大了。」她瞪了夏油傑一眼。

「來得太晚了吧。」宮崎的語氣帶著不滿，卻因為夾雜著恐懼和疲憊，而更像是依賴又委屈的撒嬌。

「是是是，抱歉了。」夏油傑也不和她置氣，在她身旁蹲下身，看著她的傷口。

「痛嗎？」他問。

「痛。」宮崎也不瞞著，她才不在乎夏油傑會不會擔心。

「你先去看看那幾個孩子吧，他們比我還慘。」

夏油傑看向不遠處臉上沾滿鮮血還不斷哇哇大哭的孩子們。

……

他其實不怎麼想關心其他猴子。

「怎麼搞的？」他問。

「教室後面的櫃子會不斷冒出食物，他們說這幾天靠著那些食物充飢，大概是中毒了吧。」宮崎也不太清楚。

「那還挺好辦的。」夏油傑站起身，走向大快朵頤著蜈蚣鱗片的兩隻咒靈和小醜。

那幾隻咒靈識相地讓開。

「真是的，吃太多我就沒辦法吸收囉。」夏油傑無奈笑道。

而後那隻殘破不堪的蜈蚣咒靈漸漸變成了一顆顏色怪異的球體。

宮崎看著夏油傑將它拿在手心。

吞了下去。

這讓她想起上一次差點被咒靈吃掉時，夏油傑也曾經做出這個動作。

還有……在巷子裡看到的那次也是。

夏油傑的臉色變得難看了些，眉頭緊緊皺著，左手緊攥著拳，眼角也微微泛紅。

很難吃嗎？

宮崎沒有問他。

她轉頭看向那幾個孩子，雖然他們臉上還沾滿血，但眼睛已經恢復正常了。

宮崎鬆了口氣。

她倒也不太想安慰他們的情緒了，於是等夏油傑走向自己後，低聲問他：「你能讓他們暈過去嗎？」

「可以哦。」夏油傑走向孩子們，在他們的額心輕輕碰了一下，他們便相繼暈了過去。

宮崎對他束了個大拇指。

「我以為妳喜歡小孩子呢。」夏油傑走到她身邊坐下。

「不喜歡，麻煩。」宮崎靠著牆，閉上眼睛休息。

「那還那麼拼命保護他們？為什麼不自己逃走？」夏油傑不理解。

宮崎睜眼，卻覺得陽光有些刺眼而微微眯起眼睛，夏油傑見狀伸出一隻手替她擋了擋太陽。

「不用了。」宮崎輕輕撥開他的手，而後笑道：「你看，就像這樣。」

「人總會不自覺保護比自己弱小的生命，不是嗎？」

「即使內心不太願意。」

夏油傑微微愣神，而後也笑了笑。

「我可沒說不願意保護妳。」

「是嗎，那是我誤會你囉？」宮崎輕笑了聲，又重新閉上眼睛。

「對了，那隻蜈蚣這麼大，是怎麼躲在櫃子裡的？」宮崎問。

「大概是藏在現實和結界之間的異空間吧，我也不清楚。」夏油傑回答。

「那，我們還沒離開結界嗎？蜈蚣不是死了嗎？」宮崎又問。

「結界術和領域不一樣，是獨立於製造者的術式，所以那隻蜈蚣就算被祓除了，結界術也不會消失。」

「當然，我們能自己想辦法逃出去，只不過要帶著那幾個孩子的話……」

宮崎懂他的意思。

帶著孩子太麻煩了。

反正夏油傑也在身邊，她不必再繃緊神經。

思及此，宮崎微微愣神。

她在……依賴夏油傑嗎？

真奇怪，她居然會毫無防備地依賴其他人。

她以為她這輩子只會相信自己。

她睜開眼看向身旁的男人，卻在和他對到眼的瞬間又快速移開視線。

「怎麼了？」夏油傑笑著問。

「……沒什麼。」宮崎不再看他。

二人之間陷入沉默，宮崎卻不覺得像以前那麼尷尬，大概是習慣了吧，甚至覺得有點……

安心？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代表什麼。

「傑，我問你，你不想回答的話也沒關係。」宮崎盯著方才咒靈打鬥的方向，地上還殘留了一灘一灘紫色汁液正在慢慢消散。

「嗯？」夏油傑問。

「你剛剛吞掉的，是那隻蜈蚣嗎？」宮崎沒有看他，她知道夏油傑大概不希望讓自己看到他現在的表情。

「是哦。」夏油傑卻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那你派出來的咒靈，也是你以前吃掉的嗎？」她又問。

「是。」夏油傑回答。

宮崎看向繞著建築物巡邏的黑白咒靈和小醜，愈發覺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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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回答我。」宮崎說。

「什麼？」夏油傑問。

宮崎頓了頓，似是在思考，而後才緩緩道：「被關進結界前我問你的——」

「你覺得我拖後腿也沒關係嗎？」

「像現在這樣。」

宮崎其實有點愧疚，也有點……難堪吧。

最弱的、最需要被保護的、一直被咒靈纏上的——

都是她。

她認為自己已經接受了，接受自己或許融不進這個團體。

可當她獨自被困進結界時，她還是會忍不住想——

如果沒有她，他們是不是能很快解決？

或許她並不適合和他們待在一起。

她不斷說服自己別這麼想，卻又忍不住逼迫自己認清現實。

她是弱者。

她需要被保護。

她從小到大獨立自主，在和別人較勁的馬拉松拼命奔跑養成的自尊心，怎麼能忍受自己是需要被保護、不斷拖人後腿的那個人。

她握拳的手又不自覺攥緊了幾分。

「打住，別再亂想了。」夏油傑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

她看向夏油傑。

「你知道人有負面情緒時，會不自覺地散發咒力嗎？」

「妳一直在散發咒力哦。」

「會引來咒靈的。」

宮崎愣了愣，曲起膝蓋，將頭埋進臂彎裡。

「對不起。」她說。

夏油傑不知道她在為哪件事道歉。

因為被困進結界裡讓自己特地來救她？還是因為老是胡思亂想而不斷散發咒力？

他總搞不懂宮崎凜在想什麼。

可他覺得，自己慢慢能理解她的想法了。

「妳沒有拖後腿吧。」夏油傑將背脊靠著牆，看向縮成一團的宮崎。

「妳找到了那幾個孩子不是嗎？」他問。

「那完——全——是意外哦，我甚至不希望自己找到他們。」畢竟他們亂吃食物中毒導致瞳孔不見什麼的，宮崎覺得甚至比咒靈還可怕。

「還挺誠實。」夏油傑笑出聲。

宮崎也笑了笑，而後低聲開口：「傑，你知道嗎——」

「我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善良。」

宮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和夏油傑坦白這些一直藏在心裡的秘密。

是劫後餘生的過度放鬆嗎？

她更覺得單純只是……有種感覺。

感覺夏油傑能懂自己。

「如果剛才你沒有及時出現的話，我會丟下那些孩子自己逃跑，無論他們怎麼掙扎哭喊，我也不會回頭。」

「並不是希望他們死，只是單純覺得——」

「為他們犧牲生命好像不太值得。」

她看著夏油傑，希望能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他對這些話的反應。

他會為此感到嫌棄嗎？嫌棄毫無同情心、自私的自己。

夏油傑卻突然笑了出來，而後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又把她的頭轉向別方，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幹嘛…….」宮崎小聲抱怨。

「沒什麼。」他的語氣似乎比之前更愉快了。

果然，很有趣啊。

和一般的猴子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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