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喜歡你而已 - 第四章︰埋藏心裏的回憶（二）

從那時開始，我便清楚了一件事，就是他看到的跟一般人所看到的是不同的。雖然他幾乎都不讀書，上課時又只愛睡覺。但他真的很會畫畫，就連課本上的塗鴉也非常漂亮，是個很有想像力的人。

那時候的愍海最經常做的就是伏在桌上在課本上塗鴉。他的嘴巴小小的，頭髮又細又長，伏着時下巴放到手背上，瀏海幾乎遮着經常瞇成一線的眼睛。

我最喜歡看那張臉了。

那時候不知為何，我總是對他對學業的放任態度看不過眼而替他抄筆記；老師發現他打盹時我又會叫醒他；被老師問問題時我又會暗地裏告訴他答案。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B92xt3gr

真的啊？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9e5EokABM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kjANKZQl

眼鏡猴的訊息打斷我的思緒。嗯，他是說愍海的畫吧。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oiTyZKdj

嗯，真的好漂亮。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YNqQYEBo

雖然眼鏡猴不會看見，但我還是輕點了一下頭。被對方引起了興頭似的，我隨意地按着手機，想到甚麼便說甚麼。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fn17Zg1O

想起最初認識他的時候，我也真的很不開心。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2AdstT1ny

為甚麼？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HuKb8pIV

因為那時候班上的同學都不喜歡他。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SbznFqbH

怎麼會呢？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1M4v2QqJ5

為甚麼呢？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9nzAHtea

嗯……他的性格原本就已經非常孤僻，而且個子不算高，膚色蒼白，人又瘦瘦的；加上不喜歡說話，班上的人都當他是異類，因此並不喜歡他。那時候我坐在他旁邊，雖然我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不喜歡他，但在群眾壓力下……我又不想被人排擠，你明白嗎？漸漸我也覺得跟他坐在一起是一件苦事似的。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Rb5dkGr0

你那樣做很不應該啊。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C09aFEm4

我也知道啊，但當時還不懂得這麼想……你不會明白，對於剛升上中學的女生來說，經常跟男生在一起的話，總會有一種無形壓力似的，心裏總是覺得要盡量避免做這種事。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ibzMabfz

這個我也明白。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EYadfRzW

愍海在班上幾乎沒朋友，那時候究竟小息和午飯時間他是怎麼過的我不知道，放學後也只見他一個人離開，耳朵總是塞着耳筒，聽着那現在都已經沒有人用的Discman。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hmxj7mcG

那麼說你跟他的相識都充滿不愉快了啊？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5mKIC4yfy

被眼鏡猴那麼一說，我才想起了那件事。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r6ir9HNH

最初是那樣沒錯，但最不愉快的事情我想是那年寒假之後發生的那件事。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2q91KW65

我好記得那天上完美術課後，班上有人說遺失了一套畫筆，那是對中學生來說不必要用到的高級貨。事件發生後，我便有不祥的預感。果然，班上的人一面倒指控愍海就是偷竊者，一些平日已看他不順眼的男生立即趁機奚落他，說着難聽的話。很快課室裏便亂作一團，大家都在起哄着。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FAQDKfzb

那時候我望着身旁一聲不響的愍海，心裏嚷着：你快出聲啊！但他就只是托着腮，好像身處另一個世界似的，我直覺不是他偷的，心裏很替他着急。後來有人用橡皮擦擲向愍海，擊中他的後腦。我才忍不住戰戰兢兢地站起來。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Oj6nVUf6

之後呢？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3WZq7lt7P

之後嘛……我在腦海回想當時的情景……

「大家……」課室裏有人看到我站起來，但沒有人聽見我微弱的聲線。

我更着急了。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TWiusS7h

「大家！」我瞇着眼大聲叫着，那是我有生以來最有勇氣的一次。

所有人，包括愍海都望向我。我瞥了他一眼說：

「他……他不會做這種事的……為甚麼你們要針對他？為甚麼要說那麼難聽的話？你們……你們根本不明白他。」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BUhFkGvG

我斷斷續續地說着，最初聲音還滿響亮自信的，說到最後一句時我才懂得害臊，話聲已幾不可聞。我知道我的臉必定紅得像淌血，我不敢跟任何人的眼神接觸，只管垂着頭。下一瞬間，我便後悔了，可是已經太遲。緊接而來的是更熱烈的全班起哄，特別是那群男生不斷在高聲叫囂，拍手歡呼。

為甚麼我要那麼說啊？而且我根本就不比其他人明白愍海啊！為甚麼呢？

「我都說他們是戀人喲。」有人叫着。

「是愛的力量！」

「哈哈，沒錯呢。」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再胡鬧。」懦弱老師的警告對他們根本毫無威嚇作用，同學間的起哄沒有靜下來。

我尷尬得要死，心裏急着要解釋，但舌頭卻像打捲了似的，甚麼也說不出來，我最不懂得跟人爭辯。

最後，在全班一片的嘲笑聲中，我終於哭了出來。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MfNkVVdy

「她哭了啊。」坐在我前面的女同學最先發現我哭，然後就如開了消音器般，課室裏的嘲笑聲驀地褪去，只剩下帶頭起哄的幾個頑劣男生的竊笑聲。

就在大家望着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坐在我身旁的愍海霍地站了起來。

「是我偷的。」

噢。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LgeC6sVQ

眼鏡猴傳來訊息，我才發現自己一直屏息着，我吁了口氣繼續說：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xQtgHqex

我當時也跟你一樣無法相信。那時愍海從書包裏拿出那套高級畫具放在桌上。我望着那套畫具張大了嘴，完全說不出話來。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lcNPFNyW

之後呢？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jxU4muLK

之後老師把他帶走了，接着發生的事你也猜想到吧。我害羞得一個人跑到廁所去，在廁格裏我倚着門一直哭到放學。

那天之後的一個月裏，我都沒有再跟愍海說過半句話。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2fzKd6rA

和眼鏡猴的對話來到這裏，我們都沉默了下來。

我突然被一種奇怪的感覺侵襲，為甚麼在不經不覺間我會跟這個不算認識的人說起這麼多呢？因為自從愍海離開後，我便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說起過他。而更令我感驚奇的是，剛才一直說着的時候，我一點也沒有不快的感覺，反而更因為回想起過去而感到高興……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URGQqWN8

為甚麼要那麼做呢？

眼鏡猴突然而來的訊息，打斷了我的思緒。

甚麼？

為甚麼不跟他說話？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AaBaTgmW

因為我很生氣啊。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5VfjODkG

為甚麼？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wdjhuYq4

嗯……我覺得他背叛我啊，我維護他，卻原來他真的偷了那畫具。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xVwKK7w5

但他沒有叫你那樣做吧。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sD4V8Vp0

我被他說中了。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BP3OHXuy

這個我當然知道啊，就是那樣才更加生氣。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N3pXVpr6

其實我是生自己的氣。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SxYEAPng

那天在士多前面，他都已經主動跟你說話了，但你還是不理會他。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HlqrvM7u

那次他根本沒有誠意！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t45WXONw

慢着。

那天只有我們兩人到士多去，這事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m5Dus8Hl

為甚麼你會知道這件事？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XB04iV5M

眼鏡猴沉默着，他或許覺得自己說溜了嘴。

我莫名地激動起來，我知道我無意間觸碰到甚麼重要的地方。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pXbrxJqI

為甚麼你會知道？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kuSBMRzS1

我再問了一次，他才說：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SPWfa39s

我是他的朋友，他告訴我的。

你是男是女？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JMCxBOMU

我繼續追問。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zDMmmC6I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GE2U3Yh5

男。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xClMyCFX

你說謊，你騙不了我，愍海根本就沒有朋友。

或許說他應該沒有連這種事也會跟對方分享的朋友。

你不是，你不是他的甚麼朋友。

我竭力地控制着顫抖着的雙手，輸入第一次對話時已有的想法：

你是愍海。

沒有回應。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GLJ4bp8Q

除了你，沒有人會知道這些事，沒有人會知道我的密碼。

我決意要他承認自己就是愍海。

大概過了數秒，眼鏡猴──不，愍海再一次逃避着我，無聲無色地離線。

不管我再說什麼，他都沒有回應。

如果他不是愍海，他根本不須要那麼做。

待續......

ns216.73.216.82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