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歌與傳承之物 - 九章．拂曉之輝雨（７）

在黎瑞爾面前，有一名少女正看著自己。

是柔娜。

自己停下了腳步……正確來說是已經走不動，而柔娜則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兩人維持著一段不遠的距離。

柔娜的呼吸比平常來得急促，臉頰也明顯泛紅，一看就知道她是急著跑過來的。

（結果，還是害她擔心了呢……）

從紋陣之中降下的千萬點曉光之雨，把鎮國巨獸回歸於無。

要不是黎瑞爾及時向地面擊出強風，借著風的反彈來逃離光雨的攻擊範圍，他一定會成為光雨下的犧牲者。

光雨的威力，黎瑞爾已經從鎮國巨獸的下場見證，事實上，黎瑞爾的動作要是慢了數秒，他也會落得和鎮國巨獸同樣的下場。

柔娜會擔心是無可厚非。

「黎瑞爾……先生……？」

柔娜以半信半疑的語氣呼喚著黎瑞爾的名字。

在這個場合，黎瑞爾很清楚應該說什麼話。

「……嗯，我回來了。」

黎瑞爾緩緩道出，並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然後，柔娜二話不說就踏出腳步衝向黎瑞爾，撲到黎瑞爾的身上。

雖然黎瑞爾是有所反應，可是長時間使用靈導器和鎮國巨獸戰鬥的他，已經再沒有支撐住柔娜的氣力。

而結果，當然就是兩人一起摔下地面。

背朝地面摔下的黎瑞爾，感到背部傳來一陣頓痛，但痛楚並沒有嚴重到讓黎瑞爾大喊出聲。

街道的地面冰冷而堅硬，與此相比，伏在自己身上的柔娜，卻出奇地溫暖和柔軟。

「……太好了……黎瑞爾先生你還活著……！」

柔娜的臉正埋在他的胸膛，所以他看不到柔娜的臉，然而，從微微顫抖的肩頭以及說話的聲音，可以得知她正在哭泣。

「我很害怕啊！一想到黎瑞爾先生有可能被我殺掉，我就怕得不得了！」

有如決堤一般，柔娜把內心的情緒釋放出來。

（對啊……）

也許是是情非得已也說不定，但讓眼前的女孩背負沉重的壓力，使她飽嚐恐懼感折磨，其中一半的原因是自己。

「抱歉，害妳擔心了。」

說著，黎瑞爾伸出了手，輕撫柔娜的頭髮。

柔娜看起來並不討厭這樣子，哭聲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柔娜緩緩地抬起頭看向黎瑞爾。

「已經好了嗎？」

黎瑞爾問。

「啊……是的。」

也許是在自己面前哭的事讓柔娜覺得害羞，她的表情帶著一點靦腆。

「對、對了，我很重吧？對不起，我現在就移開……」

這樣說著的柔娜，馬上嘗試從黎瑞爾身上起來。

可是——

「咦……？」

柔娜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應該是用作支撐身體的雙手，確實是放了在黎瑞爾的胸前，亦可以看見柔娜有努力附加力度在上面。

柔娜的體重很輕，但就算本身的體重再輕也好，也是一個人的重量。

與此相比之下，柔娜加注在手上的力量實在太小，別說要撐起自己的體重了，這樣的力度連嬰兒也未別抱得起來。

「對、對不起……我全身也使不出力來……」

「不要緊，施放完那種導術之後會累得使不上力，是人之常情……不過，有點傷腦筋呢。」

「傷腦筋……？」

「就是說……我也累得站不起來的意思。」

事實上，黎瑞爾的體力早就到了極限，能撐到現在反而已經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別擔心，大概不用多久，雪兒和陛下他們就會過來，在這之前，就先忍耐一下吧。」

「嗯……」

說完之後，柔娜就沒有作半句聲。

正當黎瑞爾感到奇怪的時候，他聽到了細小的呢喃聲。

他把視線移向柔娜的臉，只見她已經合上了雙眼，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睡著。

在這種下雨天於室外睡著當然不好，然而現在的黎瑞爾實在沒有帶她到室內的能力。

雖然實際上沒什麼作用，但黎瑞爾還是用自己的雙手輕輕蓋在柔娜的頭上，替她阻擋毫不留情地落下的雨水。

「……辛苦妳了。」

此時的黎瑞爾唯一能對她做的，就只有說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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