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聖誕Ｃ25取3》 - 煙火下的聖誕【希望、光、禮物】

「話說……你有聽說過聖誕老人嗎？」

一把聲音將艾蕾喚回現實，她呼出一口白霧，戴著手套的雙手相互摩擦，單薄的身子披上厚重的羊毛披肩，但雙肩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

「小時候父母跟我說過吧！」她看著眼前的一簇火苗，興奮地笑了。

「原來如此，你讓我想起一件事。」艾蕾身旁的少年一邊指著報紙上的日期，一邊往火堆裡吹氣。

「十二月二十四日……」艾蕾瞇起眼睛，看著報紙上的數字問：「有什麼問題？」

「明天……就是聖誕節耶！」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哈？你是不是腦袋被核輻射污染了？」艾蕾瞪大眼睛，「格雷，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這些虛無的節日？」

「在末日時分追求希望，不是一件挺浪漫的事嗎？」

「在追求希望前，我希望你的腦袋先被炸彈轟飛！」

話音剛落，兩人背後驀然傳來一聲巨響，當他們抬頭，只見一道道耀眼的橙紅色光芒劃破夜空，不過這並不是代表夢想的流星雨，而是絕望的化身。

轟——

戰鬥機的轟鳴緊接而至。

「難道聯邦那群混蛋來了？」格雷趕緊站起來，不顧今天剛拾到的即食罐頭還在加熱，赤手伸進火堆把鐵罐撈起來，放進隨身的口袋中，另一隻手握上女朋友，趕緊帶她逃離先前躲藏的建築物內。

「等……」艾蕾慌張地轉頭，只見原先居住的房間，在砲彈的無情攻勢下化作一片頹垣，頓時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進腦袋，濃濃的哀愁佔據心頭。

幸好聯邦沒有軍隊來這座小鎮巡邏，否則他們就不能繼續停留在大街上，躲過一連串瞄準建築物的砲擊。

艾蕾看著荒蕪的街道，乾渴的噴泉，人去樓空的商店，以及漫天飛揚的黑色煙霧，讓她神色更為黯淡。

在這一晚上，本來就空無一人的小鎮遭受砲彈的肆虐，象徵文化的建築如煙火般炸裂，形成一個個橙紅色的火球。

直到晨光熹微，響徹天穹的炸裂聲嘎然而止，彷彿上一秒還是靜謐的清晨時分。

格雷牽著女朋友的手，從草叢處冒出，環顧四周，並沒看見身穿黑衣的惡魔，便光明正大地讓自己的身軀暴露在空氣中。

說來奇怪，這明明是人應有的權利，現在卻無法盡情享受這項生物專屬的特權。

「艾蕾，要不我們到那裡看看？」格雷指著一間還沒炸爛的店舖問。

艾蕾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想起昨天格雷說的話，「嗯。」

兩人緩緩走到一扇門前，用力推開後，便發現門後竟然是天堂般的畫面——木櫃上一排排的玻璃罐裡，裝著如寶石般的彩色糖果，中間的木桌上，竟然放著一個個柔軟的洋娃娃，讓人忍不住想上前捏一捏。

「哇——」他們就像從未見過世面般的小孩，在原地歡呼尖叫。

「是糖果！」格雷小跑到木櫃前方，拿起一罐罐玻璃罐放在木桌上。

艾蕾則拿起棕色的小熊娃娃，把它抱在懷裡，就像被父母的溫暖包圍似的。

小孩們在小小的商店裡，度過了如夢般的聖誕節，直到眼前的景色徹底暗下來，才願意從店裡走出來。

他們在乾渴的噴水池旁堆起營火，格雷拿出打火石跟小刀，每次摩擦都能產生橙色的火花，接觸到樹枝堆成的山後，便慢慢擴散，變成足以點亮兩人新房的耀眼光芒。

他先是把昨天來不及吃的罐頭放在火上，艾蕾則拿出一個小鐵罐，上方倒滿湯包裡的玉米奶油湯，蓋好蓋子放到火堆旁。

他們同時抬頭看著滿天繁星，並沒有奪命的信號，也沒有象徵絕望的流星雨，僅有皎潔的滿月高掛夜空，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地面，像是告訴兩人絕望後仍有出路。

「啊，玉米湯快要灑出來了！」艾蕾看著鐵罐驚呼，趕緊用樹枝把鐵罐挪到身旁，打開蓋子，頓時一陣香噴噴的奶油味覆蓋整個小鎮。

格雷連忙拿出一個大勺子，遞給艾蕾。

她接過勺子後，便盛一大勺湯倒進嘴裡，接著交給格雷。

兩名僅有十二歲的小孩，不到一會就把一罐湯喝完，接著他們一同打開罐頭，看著裡面用蕃茄醬包覆的四條魚，臉上頓時流露出幸福的神色。

「今天是聖誕節，當然要吃多點了！」一想到平日只能開到兩條魚，他們便愉快地大快朵頤起來，就連魚骨頭也一點不剩。

結束今天的晚餐後，他們躺在小鎮的地上，看著銀白色的星星向他們拋媚眼，格雷忽然提出一項出人意料的提議：

「要不我們向星星祈禱吧？」

「為什麼？」艾蕾疑惑地問。

「既然我們沒有相應的聖誕裝飾，也沒有食指大動的聖誕大餐，那只能說念誦經文了吧！」

「我說了吧，現在這樣的鬼時候，根本無法做出跟聖誕相匹配的舉動啊！」

「我們可以堆雪人啊！」格雷此時才提出一個可行的計畫。

「這才差不多。」艾蕾把臉頰的髮絲撩到耳後，便把遍佈地面的積雪握在手中，試圖捏出一個像樣的圓形。

「不，雪人不是這樣弄的。」格雷一邊搖頭，一邊用力把一大堆積雪推在一起，然後盡可能把它們塑形。

大約過了十分鐘，那一團積雪依舊毫無變動，只是旁邊多了一個沮喪的少年。

「哈哈！」艾蕾笑得合不攏嘴，「我都說了不行！」

「好吧，或許你的方法才是可行的。」格雷聳肩，隨後在艾蕾的指揮下一點點把雪人堆好，看著三個不規則圓形組成的雪人，兩人相視而笑，累得躺在地上。

「你說的對。」艾蕾點頭，「節日都需要點活動調劑一下。」

「不只是節日，就連平常生活也需要。」格雷補充：「要是我不在你身邊，恐怕你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吧！」

「喂，我可是末日時代的獨立女性好嗎？」艾蕾話鋒一轉，輕聲道謝：「要不是你，我可能一整天都深陷村莊被毀的哀愁吧。」

「雖然很不願意，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那天我不在，就要靠你自己了。」

「等等，你一副自己要犧牲的樣子，讓我很害怕啊……」艾蕾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趕緊轉頭詢問。

「嗯……」他神色有些黯淡，卻在下一秒回复元氣滿滿的樣子，「沒事啦，只是我希望你趕快長大，就不會讓人擔心了。」

「什麼意思……」正當艾蕾想繼續追問，眼皮卻如千斤般沉重，阻止她繼續問下去。

臨睡前，只記得格雷對他說的話：「請你好好期待我明天的禮物吧，日後也請不必惦記我，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

在黎明昇起後，艾蕾慢慢睜開眼晴，坐直身子，只見朝夕相處的少年消失無蹤，無論她如何尋找對方身影，也一無所獲。

除了一張紙條。

「艾蕾，相信你看到這張紙條時，我已經不見了吧！放心，我活得很好，放在這張紙條旁的煙花，正是救世軍的訊號，只需在晚上點燃，就能讓附近的救世軍成員得知，第一時間趕過來拯救你。」

噙淚的雙眸再也忍不住，眼淚如缺堤般源源湧出，她抱緊紙條，坐在小鎮中央的噴水池前，等待夜幕的來臨。

然後，點燃代表希望的煙火，扔向夜空。

銀白色的火光直上天穹，帶著誓要破開夜空的氣勢劃過空氣，在抵達最高點時爆炸，綻放出銀白色的花朵。

這是她看過最耀眼的煙火。

那一抹光，就像是曇花般短暫，卻如北極星般耀眼，叫人挪不開目光。

她看著煙火畫作碎屑，灑落在空中，卻依舊閃爍光芒，嘴角慢慢拉出微笑，彷彿格雷仍在身旁。

這個聖誕，聖誕老人送給我的禮物，便是名為「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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