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搖滾編年史 - 9. verse1-5

＊平行宇宙　與實際人物團體事件無關＊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ZRdkNlJ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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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落跑的林晴河被抓個正著，刻意壓低喉音開玩笑：「大哥，這年頭沒人這樣搭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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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尼哥微微一笑，正要再開口，聽到陳子澄問Kiki：「你的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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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起自己的貝斯，Kiki終於抬起頭，指向舞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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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Kiki來代打的小泡沫在給過報酬後，就誰也不理誰各走各的，看氣氛大概離散團不遠。他只好把貝斯和背包放在舞台邊請工作人員幫忙看管，自己去洗手間，沒想到差點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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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國濱接著問：「我們缺一個拯救世界的貝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請問你有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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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看了一眼手錶，離午夜不到一小時，而從鳥托邦回去至少要抓半小時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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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耽誤，陳子澄很自然地勾過林晴河的肩，對Kiki說：「我們要在十二點前報名。你願意的話，邊走邊聊，我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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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看向林晴河，林晴河忍著傷腳一陣陣的抽痛，向他撐出一個安撫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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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國濱在旁邊強調：「放心，我們不是壞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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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燈鬼的阿燈，應該可以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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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說話被陳子澄打斷的強尼哥開了口，陳子澄這才看了強尼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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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尼笑說：「雖然你沒來過，但我們這裡的樂團，很多人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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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捨五入也算是小圈子內的名人，碰到這種我不認識你但你認識我的狀況，陳子澄也只好向強尼點點頭，「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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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尼又把視線轉向陳子澄身邊的林晴河，第二度想開口打探。這時，旁邊走來一個工作人員，用在場眾人都聽得到的音量說：「強尼哥，老闆娘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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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尼抬頭，看向角落亮著紅燈的監視器，隨即收回視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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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客套幾句，等工作人員把Kiki的東西拿來，陳子澄扶著林晴河，楊國濱帶著Kiki，四人離開鳥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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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穿過玻璃門走到外頭的紅磚道上，林晴河都不敢回頭，覺得強尼哥那雙內建X光的眼神始終追著他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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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耽誤報名時間又要盡早送Kiki回家，他們兵分兩路，楊國濱先回他家在電腦前待命，而沒聽過Kiki演奏的陳子澄和林晴河選在Kiki家附近的公園進行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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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公園，老一輩的台北人習慣叫它新公園。而提起夜晚的新公園，同志出沒的曖昧色彩和在〈孽子〉裡出現的經典場景都讓人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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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午夜的新公園跟林晴河熟悉的夜店街一樣，正是熱鬧吵雜的黃金時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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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兩兩聚集的人們躲在樹蔭下或光明正大聚在八角涼亭裡，被銀白路燈拉出長長的身影。他們走出小說描寫與讀者想像，是一隻隻或許青春，或許不再青春的鳥兒，但仍同樣渴望自由與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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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路走到涼亭，沿途拒絕兩批上前搭訕的男人，陳子澄還差點跟對方發生肢體衝突。林晴河想起初見面時，陳子澄以為他是同性戀，嚇得倒彈一大步的誇張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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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陪著笑臉幫忙道歉，把人拉到涼亭旁的樹蔭下，小聲提醒：「為了你的樂團夢，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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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皺眉嫌惡的表情還沒散盡，林晴河趕緊放開手，後退一步保持安全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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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動作，陳子澄才稍微冷靜下來，低聲說：「抱歉，不是針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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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要笑不笑地小聲調侃：「知道，你恐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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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歧視同性戀，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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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種假中立的起手式，林晴河懶得跟他扯，擺擺手一副「朕知道了愛卿閉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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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看向一路走來沒說話的 Kiki，穿著蕾絲洋裝的長髮少年抱著琴，臉上有跟陳子澄類似的困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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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成青春少女的Kiki出現在此地格外突兀，周遭若有似無的竊竊私語，隨晚風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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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打量目光和討論聲讓陳子澄很不舒服，他們乾脆朝公園外走，在路燈照射下的木頭長椅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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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把左側的座位讓給傷患，自己站在一旁，Kiki坐在右邊，中間空了一人寬的楚河漢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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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簡單跟Kiki前情提要後，進入正題：「你平常都聽什麼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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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摳著皮革琴袋的縫線，像在累積足夠的勇氣，隔了好一會兒才回答：「Radiohead、U2、Queen……最近喜歡Linkin 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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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挑了挑眉，「興趣滿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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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看他一眼低下頭，又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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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不再多問，拿出自己的吉他隨手調音，「會彈吃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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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練過，試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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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又問：「介意我連線鼓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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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等陳子澄撥通電話，按下擴音鍵傳來老楊的聲音後，做了個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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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倒數三秒後，低沉有力的貝斯聲在深夜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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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著櫻花粉指甲油的手指一邊按住粗弦，另一手輕輕撥弦，在幾次嘗試後，具備獨特律動感的拍子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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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陳子澄稱作吃土的＜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算是Queen的招牌歌之一，也許名氣不如因為結構超複雜、製作費破紀錄而名留樂史的＜Bohemian Rhapsody＞或大家看運動比賽少不了的熱血嗨歌＜We Will Rock You＞、＜We Are the Champions＞，但貝斯開場的簡單和弦與隨後的鼓點配合，靠著主唱帶動旋律，最後才加入吉他的設計，確實是少見能讓節奏組獨秀一把的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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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歌的貝斯和弦很簡單，幾乎沒什麼變化，如果要考驗技術實在聽不出所以然，但就因為單調，更能看出樂手的基本功。如果以做菜為例，蛋炒飯人人會炒，但新手和大廚炒出來的色香味就是有難以言說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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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在鼓手沒配合的情況下臨時抽選這首歌考驗他們的貝斯手候選人，發現他意外穩定，於是在後半段放手刷弦，加入他的行列，甚至刻意時快時慢地搗亂。眼前的少年發現自己沒辦法把吉他拉回來，乾脆改變策略，澈底配合起陳子澄的步調。Kiki沒有一板一眼地自己彈自己的，而是選擇配合他的搭檔，共同完成這次亂七八糟但聽起來別有一番味道的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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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變通，願意合作，非常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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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還沒結束，陳子澄就停下動作，難得急切地問：「還是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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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大一了。」Kiki知道自己表現得不算好，試圖挽救，「我國一就開始學貝斯，也有組過團。後來上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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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是過來人，他接話：「大人說要以課業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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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嘆了一口氣，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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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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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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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終於能插話的林晴河說：「喔，打綠的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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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笑得靦腆：「我喜歡青峯，歌聲跟歌詞都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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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乾笑兩聲，「那你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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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的少年看林晴河朝他揮揮手：「嗨，我是這團的主唱。國中沒畢業，作文很爛，而且沒辦法唱到三個八度音的林晴河，叫我林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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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一搭一唱，陳子澄也朝Kiki揮了揮手，「我是吉他，阿燈。負責詞曲，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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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眨了眨眼，「我……錄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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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看了一眼時間，最後二十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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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你的那個長髮男是鼓手老楊，廢話跟女朋友都很多，但鼓打得不錯，人也沒爛到底。剩二十分鐘報名截止，你還有其他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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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低下頭想了想，「你們……要報什麼比賽？我怕我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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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比賽，是音樂祭。我想報今年的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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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樂團圈生態顯然比林晴河懂得多，Kiki關心更實際的問題：「我聽說野台是審查制，要有自創作品和演出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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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點頭，「我們是新團。老楊跟我一樣，之前有別的團都散了。小晴沒有組團經驗。作品可以用我寫的歌，演出經驗就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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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聽到這裡，頭又低下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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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本想拍拍他的肩，想起Kiki怕生內向到幾乎社恐的表現，默默收回手，搭在自己的吉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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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手撥弦，語調平靜，「就算結果會吃土，也得吃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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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氣氛有點絕望，林晴河跳出來打圓場，「搞不好今年擴大舉辦審查資格沒那麼嚴，或是別的團也臨時分手，我們可以等替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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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詛咒別團不太道德，但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如果念力咒力或其他祈禱之力真的有用，林晴河一百分之一億願意做那個損陰德下地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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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手按右腿，一邊還朝他調皮拋媚眼的林晴河，Kiki稍稍放下心，開口卻是另一個問題：「你的腳還好嗎？是不是剛剛在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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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不在意地擺手，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沒有沒有，這是舊傷。跟你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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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的視線落在林晴河的傷腿上，口氣更急了些，「還有別的想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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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搖頭，「謝謝你們給我機會。我想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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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拍起手，「太好啦！老楊快點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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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的話還沒講完，陳子澄就朝手機喊：「聽到沒？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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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那頭傳來老楊因為電波變形也明顯感受到興奮情緒的聲音，「Kiki同學！姓名學校手機，速速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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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有問有答，把缺了一角的團員基本資料補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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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就此搞定的林晴河遲遲沒等到老楊那邊宣布報名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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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最後的最後，還有一個非常嚴重又嚴肅的問題。」老楊的語氣相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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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剩不到十分鐘，陳子澄沒耐性聽他廢話，「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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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心勞力一整晚還被怒火噴得滿臉豆花的老楊摀著胸口，沒好氣地吼回去：「團名啊大哥！我們的團要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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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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