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搖滾編年史 - 21. pre-chorus1-5.

來自知名台語團「酒精肝」團長兼主唱開金口的入團邀請，誰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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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講，連一場live都沒唱完的菜鳥團吉他手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冷淡回答：「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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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麵捏扁鋁罐，直接砸上桌，「幹！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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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凶狠氣勢就像如果陳子澄不回答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陳子澄就是下一個被捏爆的鋁罐，或下一張被砸爛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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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不疾不徐地拿過一罐啤酒，拉開拉環，朝阿麵手上的空罐輕碰一下，「因為我台語很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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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鳥藉口？」阿麵不爽地呸一聲，「你看那些鄉土劇演員，台語一個比一個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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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有字幕。」陳子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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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麵還不死心，「你唱歌也有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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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K聽不下去，出聲提醒：「他是吉他手，不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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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吼！」被一秒拒絕氣昏頭的阿麵這才清醒，瞪向陳子澄，「拎老師……你敢不敢再沒誠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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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用拇指比向身旁的團員，口氣任重而道遠，「我還有一老兩小要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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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兩小以同樣頻率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至於不在場的那一老在遠方打了個噴嚏，沒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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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吉他手，且是罪魁禍首的小捲在此時出聲，「好啦，反正還有幾個月，阿燈你認真考慮一下。」講完轉而安撫自家團長，「麵哥你也別那麼兇，新來的小朋友都被你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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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桌對面，粉紅色洋裝的小朋友捧著汽水不敢說話，粉藍色帽T的小朋友比較活潑，他瘋狂點頭，「對啊對啊，人家好怕怕。」隨即很生動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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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K忍不住說：「阿燈，你家主唱不去演戲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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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聳聳肩，「歌而優則演，搞不好之後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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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從陳子澄變成林晴河，幾人越聊越歪，把剛才當眾打槍的尷尬跟著啤酒和炸物一起吞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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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麵的邀請雖是隨口一提，但也沒料到會被拒絕。應該說，他本來就很欣賞陳子澄，甚至在等待回應的瞬間，腦中已經出現世界巡迴大成功在噴香檳的畫面，可惜，被一腳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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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告一段落，酒精肝準備練團。大家合力搬開沙發和長桌，將客廳中央的位置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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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啤酒罐配色相似的藍白綠花紋地毯上，酒精肝的團員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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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心的阿麵在測完麥克風音量後，朝陳子澄問了一句：「那如果之後，我們沒找到吉他手，找你來幫忙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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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這時倒是很會看臉色，他對手握麥克風立架，搞不好一言不合就行兇的阿麵說：「麵神吩咐，小的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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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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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麵笑罵一句，隨著J．K輕敲兩下鼓棒，開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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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酒精肝他們的狀態很好練到很晚，傑克彈到興起，直接出借女友二號塞到Kiki手裡，要一起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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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然沒練過雙貝斯合奏，但大家都玩嗨了，沒人管練沒練過或練這個有沒有用，紛紛貢獻自己的樂器給WASD的成員，意外促成一場缺了一個鼓手的雙團共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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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團、玩音樂，重點在那個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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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和樂聲被客廳牆面的隔音棉吸收沒往外傳，在小天地裡迴響，如酒精帶動情緒，使人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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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酒精肝自己的歌還是那些KTV和酒吧演出必唱的搖滾國歌，大家彈著、唱著，勾肩搭背分享同一支麥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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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經歷無數媒體訪問，兩團的成員都同意，他們的交情，從那一夜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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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再被記者追問誰的酒量最差、誰會發酒瘋，兩團默契十足，一律回應：「佛曰：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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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最後，忘記是哪個酒精肝的團員說，好久沒有跟別人jam得那麼開心，下次表演要找WASD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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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什麼醬？」林晴河小聲問旁邊的K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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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ki用同樣的音量回：「是英文的jam，即興合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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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酒後的心聲還是場面話，當初沒人當真，只是順應氣氛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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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學小朋友那樣打勾勾，也沒像成年人特地簽約蓋章，卻在數年後，被其中的某個人想起那張酒後的支票，用另一種方式兌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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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團觀摩後沒多久，中秋月圓，來到陳子澄說會抽空回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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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的老家不遠，跟住處一樣在台北市內。為什麼不通勤而選擇在外租屋？林晴河沒問，陳子澄也不想主動提，只是臨走前突然問要不要跟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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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揹著單肩包站在林晴河面前，週五下午的陽光透進落地窗，灑在他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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癱在沙發上看寶島少年的林晴河放下漫畫，看著被鍍上金粉的陳子澄幾秒才回神，撇撇嘴說：「我又不是你女朋友，跟你回家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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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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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只是朋友喔，那我不要。再見。」說完直接把漫畫蓋上臉，不像要看書，倒像書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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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沒跟他討論名分問題，下意識安撫道：「我會帶月餅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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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月餅。」悶悶的聲音從厚厚的漫畫週刊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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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中秋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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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黃酥。」林晴河把書往下移，露出一雙發亮的眼睛，「要棗泥的，不要用紅豆泥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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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摸摸他的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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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摸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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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他的，是陳子澄一聲低笑和關上大門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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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又剩下他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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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嫦娥不太體貼，中秋節落在週日，所謂連假也就六日一，總共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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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的便當店跟著連休三天，林晴河在陳子澄家當了兩天沙發馬鈴薯，感覺頭頂都快發芽了，拿著手機翻啊翻，翻到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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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打過去的時候，佳佳正在哭，身邊有人抓著麥克風大吼「緣投沒什麼稀奇　有錢的踢一邊」，沒有一個字在key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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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沒回答她為什麼哭，反問一句「你要不要來？」於是，林晴河火速從馬鈴薯變回人類，抓過手機、錢包和鑰匙就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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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裡除了佳佳之外的兩個女生他都不認識，據說是她的好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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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種姊姊妹妹站起來，痛罵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的場合突然闖進一個還稱不上男人的異性，就很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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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難得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差點跟送酒進來的服務生撞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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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到妝都花了的佳佳不知道哪來的第三隻眼，一邊抱著面紙盒哭，另一邊還能騰出一隻手把林晴河拉過來，嘴上招呼著桌上東西隨便吃，又把麥克風塞進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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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不唱就是不給我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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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螢幕上，被舞群簇擁的女歌手正唱著「萬里風霜我最妖嬌」。林晴河愣了愣，原本想學陳子澄來一句「我台語很爛」，回頭看到佳佳在昏黃燈光下哭腫的雙眼，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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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就算逗她開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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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硬著頭皮跟字幕唱，用國語腔唱台語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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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款ㄟ愛情　什麼款ㄟ墜落　什麼款ㄟ溫柔　乎阮日夜攏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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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開始的時候，現場的姐姐們還沒反應過來，等那句「乎阮日夜攏想你」被林晴河用國語字正腔圓地唱出來後，全場笑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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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你搞笑喔！」佳佳一邊哈哈哈，一邊用擦眼淚的紙團丟他，「認真點啦！這我愛歌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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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認真啊！我就台語很爛嘛！」林晴河回完，還不忘跟上節奏繼續唱：「很久以前　狼主的傳說　如今狼煙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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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這邊我要唱！」佳佳從沙發上蹦起來，搶過林晴河手上的麥克風，不知道是在唱還是在吼：「嚥──氣啦！麥擱那麼大聲對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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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回音，還是三重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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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在角落坐下，看現場三個女生圍著一支麥，扯著喉嚨使盡全身力氣：「啊！亂亂亂　女人ㄟ心　豆腐做ㄟ　為你破碎　任由針底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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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掉的音比沒跑掉的還多。還留在原位的，大概是腳麻跑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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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看了看桌面的食物，夾起一顆炸水餃，沾著吐槽吃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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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了嚼，沒有陳子澄做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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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佳佳鬼叫發洩老半天，麥克風又輪到林晴河手中。迫於無奈，他只好隨便點了幾首在暢銷排行榜上的歌，比方周杰倫的七里香、比方蔡依林的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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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到只剩尾奏時，林晴河按下切歌鍵把時間讓給別人，包廂內瞬間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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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他唱歌沒含滷蛋，大家都能聽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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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花洋裝的親友一號回答他：「底迪，你唱歌滿好聽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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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頭髮，刻意躲去遠處沙發抽菸的親友二號幫腔，「對啊，有沒有興趣當歌手？我哥在唱片公司當企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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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謝過姐姐們的稱讚，想了想，還是坦白：「我有自己的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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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廁所吐完的佳佳回來正好聽到這句，「什麼？你怎麼沒跟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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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沒問啊。」林晴河倒了一杯水給臉色蒼白的佳佳，「都吐成這樣了，少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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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酒澆愁，小朋友不懂啦。」佳佳又開了一瓶啤酒，「跟姐姐說，什麼時候組的團？都在哪裡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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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只好交代起自己莫名其妙被好心人撿回家，又糊裡糊塗組團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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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少女漫畫的劇情？」親友一號捧著臉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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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友二號叼著菸歹笑，「下雨天撿了個小帥哥回家，感覺之後會變成限制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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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還未成年好嗎？」佳佳開口制止親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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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不覺得這種程度的調侃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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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啦。」他笑了笑，「我們就是很單純的房東跟房客，吉他手和主唱而已。」1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CcGp1IQ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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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上的歌就算沒人唱還是繼續放，他們看到想唱的歌就拿起麥克風，不然就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喝酒、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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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服務生進門提醒，林晴河才驚覺：十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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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過手機一看，從離開的六點多到現在，不到四個小時，十一通未接來電、三封簡訊，全來自同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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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猛然站起來，「我先去回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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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問他：「怎麼了？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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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搖頭，「沒事，房東問我在哪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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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佳佳笑問：「小朋友有門禁啊？要先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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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還要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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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看向兩個醉得差不多，也啞得差不多的親友，她們都癱在沙發上跟她搖頭，於是她回：「沒有吧，明天還要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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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點頭，「那我先去回電話，等一下再跟妳算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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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什麼錢？」佳佳做了個怪表情，「不會吧？才叫你來唱幾首歌就要收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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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啊！」林晴河學她用面紙團丟人，故意沒丟準，掉在旁邊的沙發上。「我是說唱歌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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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沒好氣，「我跟男朋友吵架叫你來陪我，還要你自己出錢當分母，我的良心被史努比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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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努比才不吃那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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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為史努比澄清完畢，抬腳往包廂外走去，因為忘記打開鈴聲的手機又在震動，第十二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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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了？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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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一接通，陳子澄的聲音就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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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咳……」跟姐姐們大吼大叫整晚，還吃了一桌子油炸食品，不啞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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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你在哪？我現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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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只……咳咳咳！」又咳了好幾聲，林晴河才恢復聲音，急忙解釋：「我沒事，你別緊張。我在陪佳佳唱歌，她跟男朋友吵架，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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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是誰？你另一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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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鳥托邦很照顧我的櫃台姐姐啦。」林晴河靠在牆邊，「……我只有一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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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那邊靜了幾秒，又問：「你今天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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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笑了，「回啊。不回去，我能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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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路上小心。要不要去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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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這邊離捷運很近。」掛上電話前，林晴河突然說：「對不起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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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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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跟你說一聲，就跑出來那麼久。」林晴河解釋：「我以為你明天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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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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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覺陳子澄不開心，這很正常。畢竟按照那些未接電話和簡訊數量看來，以陳把拔的個性，已經算急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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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這才想到要看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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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你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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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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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當店休息，租書店也說沒看到你，回你家了嗎？看到回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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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浮現陳子澄回家找不到人，打電話沒人接，剛到家又轉頭出去，騎著那輛帥氣的川崎重機去便當店、租書店，滿大街找人都撲空的焦急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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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是他，肯定在電話接通瞬間痛罵對方祖宗十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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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握著手機，感覺有些腿軟，倚著牆面緩緩往下滑，蹲在走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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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成這樣……犯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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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抱膝縮成一顆路邊的馬鈴薯，默默從一到十，逼自己振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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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廂，佳佳她們已經結完帳，拎好包包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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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回去？」佳佳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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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捷運啊。」他理所當然說完，看著眼前喝了酒的三個女生，猶豫著，「還是，我叫車送妳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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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指向互相攙扶走出包廂的親友，「放心，她們都有人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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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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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呀？」佳佳笑著，螢幕廣告的光影把笑容裡的苦澀照得一清二楚。「我自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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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沒跟她爭，直接拉過她的手，「我送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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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親友們都被接走，兩人在門口等車，半醉的佳佳靠在林晴河肩頭，小聲問：「幹麼？愛上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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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一步為她擋住夜風的林晴河連轉頭看她一眼都沒，「拜託，我同性戀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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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盯著車流不止的大馬路，遲遲沒看到他們叫的車，語氣放得更輕，「所以，你喜歡你家房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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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沒回話，似乎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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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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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扶住她，把人帶到車邊，開門躬身道：「南瓜馬車到了，上車吧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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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人家最怕老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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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會撒嬌就沒大礙，林晴河故意嚇她，「放心，拉車的不是老鼠，是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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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你給我滾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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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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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分鐘後，計程車把兩人送到佳佳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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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站在公寓樓下，在手提包裡掏鑰匙掏了半天，直到大門打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高大青年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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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暫時停止動作的佳佳，林晴河知道，自己的退場時機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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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了不少，好好照顧她。我只是普通朋友，別誤會。」狀況說明完畢再附上求生宣言後，林晴河轉身對佳佳小聲說：「不管怎樣，好好溝通。兩個人能談戀愛……很幸運，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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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看著林晴河帥氣的背影，知道他已經回答之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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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嘆一聲，瞪向明顯準備出門找人的男朋友，「那麼晚還要去哪？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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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牽起她的指尖，回到兩人同居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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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晴河自己回到住處，快十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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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燈還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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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本來也不是早睡的人，只是今天情況特殊，林晴河站在玄關，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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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在沙發上看一本很厚的翻譯小說，九百多頁完美詮釋何謂知識即力量，不管物理還是魔法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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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把拔的語氣很日常，「回來啦？會餓的話，廚房有水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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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晴河說好吃到可以吃一百顆的玉米水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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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脫好鞋，拎著背包走到客廳和廚房的交界處，很認真地說：「對不起，今天讓你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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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道過歉了。」陳子澄抬頭看他，「下回記得說一聲，我差點去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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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點點頭，不知道還能怎麼賠罪，只能再說一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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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陳子澄低頭翻過一頁，「去吃水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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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面吃飽了，先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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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陳子澄指向擺在客廳桌上的紙盒，「不餓的話，先拿去冰，改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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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盒玉珍齋的棗泥蛋黃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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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看看那盒鹿港名產，再看看據說老家在台北的陳子澄，「雖然我地理不好，也知道鹿港不在台北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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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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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磚頭書，面對滿臉困惑的小朋友，「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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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晴河做出一個幫嘴巴上拉鍊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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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告訴他：「這是我用任意門去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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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洗澡。」林晴河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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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在後面喊：「人家送我媽，我就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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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停下腳步，「你媽沒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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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她消滅減肥之敵，她感謝我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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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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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只好拿起手機，「不然，你自己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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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要。」林晴河站在桌邊，看著那盒他只是隨口一提，不抱期望的棗泥蛋黃酥，「……我先拿去冰，明天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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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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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河用一種類似捧著祖宗牌位的虔誠姿態捧起那盒蛋黃酥，吞了吞口水，對陳子澄說：「謝謝。遲來的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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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澄站起來，打開盒蓋拿出一塊蛋黃酥，扳成兩半，一半送到林晴河嘴邊，等他張嘴吃掉，而後，吃掉剩下那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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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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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也算是吃過今年的月餅，共度中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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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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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詞引用： 1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52yw1esP

姊姊妹妹站起來／陶晶瑩 1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vDVcA7be

非常女、追追追／黃妃 1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oQ7BXVE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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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chorus結束 1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n6m5hV3Wo

近十萬字的漫長前置 orz 1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GGlR22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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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會通知　偶爾推推歌 1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0X5cArv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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