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羽 - 四、星隕

這日，她與李青來到附近山頂上的一座寶塔。

寶塔早已荒廢，卻仍舊兀立於此。

依稀可見，外塔牆上原有許多精緻浮刻，如今被歲月磨損得看不出原樣，只剩一片斑駁，壁面偶有幾處破損塌落，形成缺口，讓人能從外一窺塔中景象。

穿過塔門來到內部，寬闊的塔室裡空無一物，塔層崩壞中空，梁柱上遍布蛛絲，地面鋪著灰白石磚，稀疏雜草從磚縫中頑強鑽出，為這幅荒敗景象增添幾許色彩。

塔頂上，李青坐在她旁邊，望著遠處西沉的斜陽，與那滿天金紅，靜默不語。

此處視野極佳，周遭景物皆能一覽眼底，是個絕佳的賞景點，偶爾他們會一同來此賞景談天，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

「韶羽。」李青忽然喚了她的名字。

「嗯？」她回首望向李青，夕日映照下，他整個人似乎都散發著金光。

「我教妳修練好嗎？」李青盯著她的臉，目光有些深邃，令她看不清。

她眨了眨眼，面露為難，囁嚅著說：「我不要⋯⋯修練很苦的！」

修練與修習仙法不同，後者只需要學會操控自身靈力即可，修練則是需要經年累月的積累，以無數的辛苦鍛鍊，來換取修為境界的增長。

李青繼續試圖說服她：「有了修為，將來若遇上危險，妳才能夠保護自己。」

「不怕，有你保護我。」說這句話時，她臉上笑意盈盈。

對著她的笑臉，李青也笑了，他無奈地搖搖頭，轉過頭咳了兩聲，才又正眼看向她。

「生死有命，我不能永遠保護妳。」話裡帶著幾分沉重。

她怔住片刻，會意過來後，又笑開，堅定說道：「你是仙人，怎麼會死呢？」

李青垂下目光，輕輕嘆了口氣，隨後回首望向夕陽，不再看她。

「仙人不過是壽命較長罷了⋯⋯」

口中的低語被風吹散，傳到她耳裡時已聽不清。

餘暉逐漸被遠山吞沒，明月悄悄升起，星斗顯現。

晚風陣陣，吹起她與李青的長髮，在風中彼此輕輕纏繞。

倏地，一顆星劃過夜空，餘下一閃而逝的光芒後，消失無蹤。

「啊，星星！」她詫異地指著那顆星消失的位置，小嘴微張。

李青仰頭望天，目露迷茫，喃喃道：「星隕⋯⋯」

話音剛落，只見夜空中又有一顆星滑落，然後，又一顆。

突如其來的奇景讓她看得出了神，連嘴都忘了要闔上。

一旁，李青卻是神色複雜，最終閉上了眼，不願再看。

那夜，滿天星隕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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