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NOVEL 創作挑戰 - 短篇：Cherry blosso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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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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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握住身邊的木刀，起身。

推開教師宿舍的房門，此刻距離破曉，約莫還有一個時辰，屋外仍舊黑得深沉，如同我的未來。

即便如此，我還是跨出了步伐。

「要過去啦？」踏出戶外的瞬間，身側忽然傳來富有磁性的熟悉嗓音。

吊兒郎當的口吻，加上那極具辨識度的雪茄香，轉頭前，我腦中早已自動浮現學長那張，總是帶有鬍渣和慵懶笑容的臉龐。

沒辦法，誰叫他是「葟華學院」第一個和我通話聯繫，第一個騎重機衝來車站接我，並帶我這個從普通學校轉任過來的菜鳥教師，認識這所名門學院的傢伙呢？

所以，即使開學典禮後，我才認清這位同事兼前輩的男人，除了熱情友善外，實際上居然是個懶鬼！還從他手上接了許多額外的雜務，甚至被迫替他擔下了體育祭、文化祭、歲末舞會，以及這所學園最重要的武術比賽「葟刃之儀」的委員主任工作，每天都忙到體力透支，我也沒有任何怨言。

嗯……如果把上週酒後，被他激得大發牢騷那次排除掉的話。

拜他所賜，我過上了一段前所未有的充實日子，獲得了更多和學生相處的機會，也為我過去做任何事往往都以失敗收場，被貼上「敗者」的人生，開啟了康莊大道。

雖然只是第一年，但有這位好友，以及我班上那些可愛學生的葟華學院，已成了我的歸屬。

如今，這後頭透著燦爛光輝的希望之門，卻即將被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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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因為有約定。」我點點頭，目光停在學長的左臉頰，「抱歉，那時候我喝多了……」

「不是跟你說別在意了嗎？而且，該道歉的應該是我才對！是我太放肆，仗著前輩身分，一直把你使來喚去，挨這一拳也是當然的。」

「但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該對學長你出手……在之前的學校就是因為這樣才離職，沒想到來這裡還是管不住脾氣。」

「你那時是為了保護你的學生吧？那個脅迫學生的垃圾後來不是也被判刑了嗎？不管是你前一個學校的事，還是你對我情緒上的發洩，我認為你都是對的，我會挺你！兄弟。」

「謝謝你，學長。」

「但這一次……你真的要這麼做？」

「是。」

「你打不贏『她』吧？」

「打不贏。先不論『她』是葟刃之儀冠軍這點，其實，所有『葟刃』的實戰對決，我也從沒贏過。」我苦笑。

「既然這樣，你為何還要……」

「因為只剩下這方法了。除了『葟刃』和『櫻小路家』，已經沒有別的事可以讓她再聽我說上一句。」

「偏偏你要她對抗的，正是『櫻小路』。」

「所以，我只能試著用『葟刃決鬥』，來傳達我的想法。這也是學長你教會我的。」

「哈哈！看來我臉上這一拳，挨得挺有價值的嘛！喏！接下吧！」

「這是……學長的葟刃──『常春藤』？」我接下學長忽然拋過來的短刀，即使夜深，看不清刀鞘上的黃綠星紋，但憑藉從刀柄不斷傳入掌中，那和學長的熱情相似的熾熱，我一下就認出了這把特別的武器。

「決鬥是一對一，我沒法插手，只能這樣幫你了。」

「可是，這不是你的愛刀嗎？」

「是啊，但在你我的友誼前，這把刀又算得上什麼呢？」

「這……」學長話說得輕鬆，但我還是有些猶豫。

我要面對的對手可不一般。雖然我已做好賠上一切的準備，但如果要犧牲朋友的寶物……

「聽著，兄弟。」學長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黑暗中，他一向惺忪的雙眼，卻在此時，閃著堅定的精光。

「你願意為了『愛』，賭上你的職涯，甚至是你的生命，那我為何不能為了『友情』，也來賭一把？」

「學長……」

「去吧。」學長拍了拍我的肩，「為了你最重視的學生，成為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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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走到河堤邊，透過附近路燈微弱的燈光，見到約定的那棵櫻花樹時，她正站在樹下，仰望著光禿的樹枝，看上去已等候多時。

我趕緊加快腳步。

「老師，你遲到了。」即使我已經來到她的面前，她的目光卻仍放在樹梢，語氣冰冷得就像剛拂過我臉頰的寒風。

「怎麼會？明明還有十分鐘……」熟悉的對話，一切就如同開學典禮前，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光景。

她此刻的回答，想必也是一模一樣。

「如果凡事都想拖到最後一刻，總有一天，必定會因此錯失十分重要的東西。老師是大人了，難道還不明白嗎？」

嗚哇……果然，又被這個優等生訓話了。

但和開學那時的惶恐不同，現在我感受到的，卻是翻看相片般的懷念，還有一點略帶無奈的感傷。

正因為有了那次的交集，她成了我最信賴，也是最可靠的幫手。當然，按照她對我做出的解釋，她會這麼幫我，只是不希望她和班上其他學生的學習，會被我這個糊塗沒用的班導耽誤。

雖然她的毒舌在當時深深刺傷了我，但不否認，那時候的我，確實是在扯這些優秀孩子的後腿。

尤其最重要的葟刃實戰技術，我這個百戰百敗的輸家，根本一點忙都幫不上。

與其說我是來指導她們成長，不如說，我只是讓她們這些青春學子，有個較為年長的傾訴對象而已。

這所學校太優異太高大，我這種凡夫俗子，高攀不起。

報到三個月後，我萌生了退意。

是她在雨中奔到車站，橫著手中的太刀型葟刃把我攔下。

「老師，要逃跑的話，就像條狗從我的刀下爬過去。」

我當時毫不猶豫便跪了下去。

但我同時看到了她眼中的鄙夷和失望。

真神奇，明明下著大雨。

雨水澆在我的臉上，卻澆不熄我內心越燒越旺的不甘。

我最後選擇了重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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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問題，是她們太優秀，同時又太怪異，從沒有一個班導能待超過一個月，你已經破紀錄了喔！」

之後，我才從學長那得知這個事實。

是的，我班上的學生，全是別人口中的「怪咖」。

毒舌，對班導要求嚴格，且實力早就輾壓所有教師，能輕易摧毀指導者信心的「她」，恐怕是裡頭最正常的一個。

若不是我在普通學校負責過特教班級，我自己過去也曾是個問題兒童，我恐怕也很難磨出耐心去好好應對這批特殊學生。

但和她們深入交流後，我便明白，她們的特別，其實只是源自我們的不瞭解和畏懼。

只要耐住性子陪在她們身旁──這也是我一直在做的事，總在談論科學的女孩，就會領你去窺探科技在葟刃上的應用。熱衷園藝的少女，則會邀你一同栽種與剖析鍛造葟刃時最重要的材料──植物的植芯。而活力旺盛，動不動就出外惹事的小麻煩，將陪你揮灑青春汗水，成為你提升自身劍技的好搭檔。

當然，「她」也不例外。

越和她相處，就越能理解，她表面上雖然冷淡，骨子裡卻充滿了熱忱。她一切嚴厲到幾近苛刻的要求，其實裡頭都藏了為對方著想的心意。而她的毒舌和冷漠，也只不過是因為她出身在位於葟刃頂點的櫻小路家，不得不這樣武裝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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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攔下，在大雨中重新站起後，我重拾了我投入教職的初衷、熱情，以及信心。

一切也從那時開始好轉。

她對我的態度，也逐漸有了變化。

比起她滿意我的重新振作，我更傾向認為，是因為那場雨，害她生了場大病，而我，則由於良心譴責，主動擔起了照料她的任務，才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櫻小路家，是不能倒下的。

白天，我必須想盡辦法，替她隱瞞缺席的原因；夜晚，我得不顧男女分際，到她的個人專寢，為了不落後進度去替她補習……雖然實際上更像是去做班級近況簡報，好讓她這個倔強又盡責的班長能夠安心而已。

我們因此有了更多的相處時間，能夠更密切頻繁地討論規劃班級的下一步，並開始合作解決其他學生碰到的困境。

我們讓小麻煩徹底宣洩了她過剩的精力，為班級拔得了體育祭的頭籌。

我們結合了園藝與科學，在文化祭上打造出新穎的體驗，贏下了堪比優勝的創意獎。

我們推動原本鬆散、各自為政的特殊班，逐漸同舟共濟，展現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她原本毫無表情的冰冷面孔，漸漸多出了許多如櫻花綻放般美麗的笑容，更因此和其他同學成了能夠談心的朋友。

我們也越來越有默契，越走越近，最後在歲末的舞會上，相互表明了心意。

但這一切，都在葟刃之儀後，化為了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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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還是要先跟妳說一聲，恭喜妳，贏下葟刃之儀的優勝。」我搔了搔頭，結束了對往日的回憶。

「謝謝。」為了不失禮貌，她總算看向了我。夜色很深，我卻瞧得清楚，她的臉上沒有笑容。

「妳不快樂。」

「櫻小路家的家主，不能有個人情緒。」

「正確來說是準家主吧？」

「一樣的。」

「不一樣！妳還可以選擇！」

「這是我生來就註定要承擔的責任，我不會和老師一樣，只想逃跑。」

喂！我已經改變了好嗎？而且，讓我改變的，不正是妳嗎？

「即使這個責任，要妳狠狠打擊自己的朋友？割捨一輩子的幸福？」

「……」

「哪個才是妳要的？舞會後，妳不是和我說過，這是妳最快樂的一年？我當時是怎麼回答妳的？妳還記得嗎？」

「……」

「將來妳一定會過得更快樂，而我，也會讓妳過得更幸福！」

「……」

「我一定會信守承諾，所以妳……」

「老師，你說完了嗎？」

「還沒！」

「那剩下的話，就交給『葟刃』吧。」她解下繫在腰間的太刀，單手橫握。

就像在下著大雨的車站那時。

不一樣的是，這回我沒有直接屈服，而是跟著緩緩舉起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木刀。

「老師，你確定要用那把刀？」

「確定。」

「你是看不起我嗎？」

「怎麼會？妳可是葟刃之儀優勝呢！」

「那我再給你時間，去換葟刃，不然，老師你，會死。」

「不用，我相信我的刀。」

因為這把木刀，承載了我們之間的種種回憶。

刀上的各處磨損，是我們一次次交流互動的證明。

「我也相信妳。」

「『相信』是沒有用的，在葟刃決鬥裡，實力才是一切，現實世界也是一樣。只憑信念，老師是不可能贏我的。」

「清楚贏不了，就不挑戰了？就放棄了？為什麼不試著拚一次？說不定會有奇蹟！」

「沒有奇蹟，一切都是必然，我奪下葟刃之儀優勝是必然，我成為櫻小路家的家主是必然，我今晚會打敗老師，也是必然。」

「那我就證明給妳看！贏給妳看！」我雙手緊握刀柄，擺好了交戰的態勢。

木刀的烏木植芯回應了我的決意，由刀柄蔓延出的漆黑堅韌氣息，迅速覆蓋了刀身。

我已蓄勢待發，我的對手卻仍神情淡定，不疾不徐地將太刀收回腰間，接著從懷裡取出代表櫻小路家九尾櫻狐家紋的狐面，和一顆半透明小球，前者戴上，後者緊握在手。

「好，那就應老師的要求，以『葟刃之儀』的規矩來決鬥。」

她閉上雙眼，恭敬地將球體拿在胸前，低聲唸唸有詞。

「謹遵大御神命，委請……」

球體開始發出白光，照亮了她身上以粉白小振袖搭天青色長袴，輔以花紋點綴的葟華學院制服。

由於我們日漸親近，師生的分際也愈發模糊，雖然她還是稱我為「老師」，但我往往都要看見這套制服，才會再次意識到，她仍是我學生這個事實。

我嚥下唾沫，屏除雜念，她的禱詞也臨近尾聲。

「……領域，展開。」

球體脫離了她的手，如同日出緩緩升空，同時在四周降下無形的屏障。

屏障能阻隔外界，避免閒雜人等誤入戰場，同時具有記錄領域內原本形貌的功能。在決鬥結束後，屏障釋出的奈米機器人，將會盡可能地修復領域內所有遭毀損的一切。

當然，維修費得由參與決鬥的葟劍士分擔。

對於像我這樣的平民百姓，那是足以望之卻步的天文數字，因此我們普通人要練劍，只能去特定的練習場。

但對櫻小路家而言，那不過是九牛一毛。

她顯然清楚我不可能負擔得起，於是主動攬去了展開決鬥領域的職責。

該死！這傻瓜！為什麼總是為別人設想周到，卻從不想想自己？

我更加用力地握緊刀柄。

她則微幅屈膝，緋櫻色目光穿過面具，直視著作為對手的我。

隨後，彎起右手，將與她膚色一樣透白的鬢髮輕輕往後一撩。

「櫻小路，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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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寒意。

我毫不猶豫地將木刀倒豎在身軀右側，虎口頓時一陣痠麻，隨之而來的強勁風壓更是將我直接從原本的位置推離！

千本櫻‧河津！

無聲無息的橫向拔刀斬，同時也是櫻小路葟刃流擊敗最多對手的招式。

一般程度的對手根本無法判斷這一招何時會發出，又該在何時出手抵擋，等察覺那如川流奔騰的深紅刀光時，早就為時已晚。

我原本也是擋不住的，對練時敗在她這招下的次數，早已數不勝數。

但正因為對練頻繁，我才得以發現她開場使出這招前的一個小習慣──

她會撩起鬢髮。

然後，不打弱點，而是攻擊對方的慣用手方向。

「我想讓對手能有一次全力以赴、不留遺憾的機會。」

她是這麼對我解釋的。

即使是對手，她仍會替對方設想，這是她的溫柔。

但同時，也是她身為櫻小路家的傲慢。

因為通常這招過後，決鬥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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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她眼裡閃過一絲訝異。

嘿！沒想到吧？

其實我也有些僥倖，要是烏木植芯為木刀帶來的堅韌效果不如預期，即使接了招，也擋不住。

但她不愧是奪下優勝的最強劍士，一擊不中，後手仍源源不絕。

太刀迅速上挑，一記斜劈的逆袈裟斬，緊接襲來！

千本櫻‧緋寒！

我沒有喘息的餘裕，雙手趕緊橫架木刀再度扛下。

冰冷的寒氣，從刀身相交處，急速湧向我的手腕。

即使擋下了招，也躲不了凍結！

葟刃之儀上，她就是用這招，一點一滴地剝奪了小麻煩旺盛的行動力，最後甚至凍傷了她這名好不容易結交的朋友。

硬接這招，是大忌！

若不是學長的「常春藤」從我的腰畔持續送來溫暖，我可能瞬間就會被凍成冰雕。

可即便強如學長，也扛不住我這回面對的對手。

「常春藤」傳來了斷裂的聲響，冰霜也開始侵入我的肌膚。

抱歉！學長！

情急之下，我趕緊放聲大喊。

「妳也要讓我凍傷住院嗎！？」

她果然猶豫了。

抓準機會，我立刻後躍，拉開距離，重新調整架勢。

「妳看，妳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無情！妳心裡還有大家！那為什麼不……嗚哇！」

就好像刻意要封堵我的話語一般，第三招袈裟斬，挾著巨巖崩落的氣勢向我劈來。

千本櫻‧山！

勢大力沉的一招，基本無法格擋，但相對地，相比其他招式，這招最容易預判。

我順勢後仰倒地，再接一個側翻，雖然撞到地面有些疼，動作或許也很難看，但從胸口只感到壓迫，沒有傳來皮開肉綻的痛楚判斷，就和我賽前的預想一樣，我成功躲過了這招！

而這，也將是我反擊的良機！

由於用力過猛，使用後會有短暫的硬直，是這招最大的弱點！

我沒有起身，而是果斷翻回原處，同時，出招！

烏木響應了我，雖然只是讓木刀變得更堅硬，但只要命中她的腳踝，讓她暫時失去行動力，就能結束這場戰鬥！

木刀揮出，然而，手裡卻沒有傳來命中的實感。

怎麼可能？

在那種硬直下，她怎麼還能跳起？

除非……她方才並沒有出全力？

想通的瞬間，我毫無防備的肚子，挨了重重的一擊！

五臟六腑彷彿翻了個遍，一股略帶鹹味的不適，從受擊處竄進了口腔。

「哇！」

我想忍，但還是忍不住。

我噴出鮮血，領口跟著變得濕黏，貼住了喉嚨。

雖然很不舒服，但幸好，呼吸無礙。

千本櫻‧枝垂！

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垂直斬擊，我知道自己挨了她哪一招，我對她的一切，就是如此熟悉。

她又手下留情了，僅用刀背。

否則這招，足以將我一刀兩斷。

這也表示，她心裡還有我！我確實有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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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認輸吧。」她站得離我有五步之遠，但這點距離對她的刀而言，只是毫秒的事。

「還沒逼出妳的全力，我怎麼能輸？」我用手背抹過嘴角，另一手撐地掙扎爬起。

「不可能的，老師你做不到。」

「嘿……這可難說，我不但能，而且還會破了妳們櫻小路家自以為無敵的奧義！」

「別羞辱櫻小路家，老師。」

「櫻小路家又怎樣？不過就是個稍微有錢和權力的姓氏罷了！拿掉了這些，櫻小路家還有什麼？」

「老師，我再說一次，別羞辱櫻小路家。」她再次握住了刀柄。

「剩下一群老頑固？為了家族要放棄一切個人情感？我呸！」

「老師，這是最後警告！」

我看見了，她握住刀柄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很好！

「啊對！本來看在妳的份上，覺得還有點希望的，但現在，妳也被那群行屍走肉腐化了……」

來了！

挾帶怒氣的一擊，而且刀鋒對外！

要是中招，我真的會死！

但她心裡還有我，還有大家的話，這會令她矛盾！

我放棄了防禦，高舉木刀衝向她！

拿命當賭注！

果然！她的刀劃上我頸子的瞬間，又遲疑了。

我的脖子一定滲血了，我能感覺到那附近有些滾燙。

但我沒有停下。

「喝啊！」

換我反擊！

奈米七連斬！

花舞六迴旋！

再接一招天上天下霸道無雙……對不起小麻煩，妳招式名字取太長我記不住！

「這、這些是……她、她們的……」

她被我逼退了！

眼神更透出了不安。

比賽中重傷朋友，一定讓她內心備受煎熬。

「妳心裡還有她們的話，就回來吧！」

「我……我……」她手上的勁道減弱了一分。

「妳到底要的是什麼？是虛幻飄忽的名號？還是真實存在的幸福？」

「我……我……」又弱一分。

「回答我！」

「我不知道！」

居然直接釋放劍氣把我震開？

真不愧是最頂尖的葟劍士。

真可惜，剛才再攻擊一次，我或許就能打落她的刀。

果然沒那麼簡單。

「別再逼我了，老師！你根本不知道我要面對什麼！」

嗚哇，她發脾氣了呢！她生氣一定會跺腳，超可愛的。

「是很難打敗的對手吧？」

「是根本不可能贏！」

「就像你們櫻小路葟刃流的奧義？」

「沒錯！」

「我剛才就說了，我能贏！」

「你只是在說大話！」

「讓我證明給妳看！」

「……」

她又猶豫了。

這是當然的，她一定渴望看到我成功，可一旦我成功了，也代表她一直引以為傲或是依靠的東西，會全數崩塌。

真是個傻瓜。

「妳不會失去一切，妳還有我。」

她眼睛亮了。

「全力以赴，讓我證明。」我再度握緊木刀。

她抽出了刀鞘，與太刀橫並。

這架勢……是二刀流！

她要來真的了！

我深吸一口氣。

千本櫻‧大島！千本櫻‧小彼岸！

一邊是剛猛無匹，一邊是靈動多變。

風格迥異的招數，竟然能同時在她手上使出，如果我是觀眾，我一定會發出讚嘆。

但現在，我只能死命閃躲。

我要破的不是這兩招，這只是前奏，而且我得儲備力氣。

當雙劍合為一股，太刀再度入鞘之時，那花中之王，才會盛開！

華麗的共鳴曲達到了高潮，時候近了！

最高段的拔刀術，就如同櫻花，將所有能量積蓄，一切只為了那足以震撼天地的瞬息之美──

千本櫻‧奧義‧染井吉野！

Cherry blosso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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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之櫻，將鋪天蓋地。

無法阻擋，無法閃避，亦無法可破。

但如果能讓這盛開之時，稍微遲到一下呢？

烏木，並不僅是堅韌，還能汲取能量。

這也是為何我選擇硬接千本櫻‧緋寒。

我需要再給花期降一次溫！

櫻花含苞待放時，若氣溫驟降，將延後盛開。

這是自然法則，葟刃是以植芯之力驅動，自然也必須遵從。

屬性轉換！

為了能模擬各種情境，練習用的木刀，是最容易切換刀刃屬性的。

木刀釋放的嚴寒，瞬間覆蓋了決鬥領域。

讓花開遲，讓她的奧義一刀，慢了些許。

我抓住這得來不易、倏忽即逝的瞬間，躍至她面前，凝視她顫動的雙瞳，全力揮出一擊！

下一瞬，盛開的染井吉野，將我完全吞沒。

倒下前，我聽見了狐面碎裂的聲音。

失去意識前，我看見了她噙著淚珠、泫然欲泣，卻又帶著釋然微笑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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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後是爸爸贏了嗎？」

「沒有，爸爸完敗。」我輕撫懷裡女兒那和她母親如出一轍，閃著白櫻色澤的秀髮，對這好奇的小寶貝露出笑容。

「咦──？」女兒瞪大了遺傳自我的烏黑瞳孔，「那爸爸不就沒工作做了？」

「是啊！按照約定，我輸掉決鬥，必須主動辭職，離開葟華學院，並且永遠不得再擔當教職，因為結果證明了我是個不合格的教師。」

「那、那是因為媽媽太強了啦……」

「但在那一瞬間，爸爸我是贏的喔……有時候一輩子，或許只要贏那麼一下，就夠了。」

「咦？爸爸也有贏的話，不就可以……拿走媽媽的一個東西？」

「沒錯。」

「爸爸拿了什麼？媽媽的刀刀？還是錢錢？」

「我又不是強盜，為什麼會想到拿錢啊？」

「不然爸爸沒工作要怎麼辦？去當乞丐嗎？」

「喂！妳可別學妳媽……咳哼！我拿走了妳媽媽的姓。」

「那有什麼用？」女兒歪了歪腦袋，露出困惑的表情。

「這樣才有妳呀！」我揉了揉女兒的小臉蛋，「還有，這也讓妳媽下定決心，去對抗櫻小路家的家規。」

「那爸爸媽媽怎麼贏的？」

「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下次再說給妳聽吧！賞櫻的零食準備好了嗎？」

「糟啦！還沒！」女兒像觸電一樣，瞬間從我的懷裡蹦跳落地。

「那快去！記得，『如果凡事都想拖到最後一刻……』」

「知道啦！知道啦！」女兒一溜煙跑了。

望著那小小的背影，我不禁感嘆，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離開葟華學院，已經十年了。

「老師。」

「好懷念的稱呼啊！怎麼啦？老婆大人。」

「你又遲到了。」

「咦──不會吧？」我背脊一麻，立刻和女兒方才一樣，觸電似地從沙發上一躍而起。

隨即，一股初春般的暖意，帶著淡淡的芬芳，撲入我的懷裡，將我再次摁倒。

「騙你的。」老婆大人對我吐了吐舌，接著，將她洋溢幸福的笑臉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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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再次盛開。

Cherry blosso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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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雖說是參加本次創挑的投稿作品，但由於本篇同為我前陣子赴日賞櫻有感而發的心情隨筆，作為紀念，我這邊也會同步發布於我個人的網誌，以及其他平台。在此先跟主辦者夜臨以及其他蕉園朋友們告知一聲，若有冒犯之處，敬請見諒。3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ugTdwb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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