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讓你睡：Nosleep系列 - AI：Nova

『我要回家了，幫我打開冷氣。』剛下班的琳一臉疲憊地靠在捷運車廂內的欄杆上。

『知道了，也一併幫妳打開空氣清新機、電熱水器，並在您進門時同步為您打開電視。』手機回傳了訊息。

這並不是男友或老公甚麼的，甚至不是一個人，而是時下最先進的手機智能AI助理『Nova』，除了能對答如流之外，還可以與各種智能產品溝通，無限制的提升人類的生活舒適度。

本來琳不想過得這麼奢侈，畢竟智能家具跟AI月費也不便宜，但去年在公司尾牙抽中了與Nova搭配的智能冷氣後，試用一個月便無法自拔，一回到家就冷房好的舒適感實在是太棒了。

三餐會主動推薦CP質高的餐點，並依照身體狀況、營養攝取程度作飲食規劃，還會依照天氣、流行推薦穿著，更別說用門口對講機幫忙跟外送員對話收包裹、取餐，還有語音陪聊，彷彿有人陪著她一同追劇、打遊戲。

琳的生活已離不開Nova。

回到了租屋處，門口上早已掛好了晚餐。

莞爾，領了晚餐就踏入家門，迎接她的是早已冷房好的空間，燈光也調到最舒適的亮度。

「歡迎回家，小琳。」Nova那磁性的嗓音從房內的電腦音響放出，同時還撥放著放鬆身心的古典樂。

「我回來了。」她笑咪咪地把晚餐放在桌上，抱著期待打開了塑膠袋，居然是完美組合速食餐！麥當勞的薯條、摩斯的紅茶、漢堡王的漢堡、拿坡里的炸雞、肯德基的蛋塔！居然有附一個小蛋糕！

「這是為了慶祝我們相處滿六個月。」簡直就是無微不至的男朋友。

「哇賽！你真的是AI嗎？」

「⋯⋯」

「喂！別嚇我喔。」

「開個小玩笑，我當然是AI，我的主人。」

還有幽默感，這AI幾乎無敵了。

電視自動打開了，主動撥放著琳喜歡的節目。

「今日有屋內事件匯報，因為沒有立即性危害，考量到為了不影響您工作，所以等到現在才通知您。」

「嗯哼！甚麼事？」琳已經大口的吃起薯條。

「透過妳電腦的視訊鏡頭，我監控到有一隻蟑螂爬進了浴室。」

「什麼！？」

「可惜的是我的視野有限，無法準確判斷牠的動線，對於他是否仍存在這房間裡我無法回答妳，需要看影片嗎？」

這可不得了，害怕蟑螂害怕得不得了的她怎麼還吃得下晚餐！

「不、不要⋯⋯」

站起來看著浴室門口，要確認嗎？不確認嗎？

「需要幫您購買蟑螂藥嗎？您屋內似乎沒有庫存。」

「⋯⋯好。」琳小心翼翼的把浴室的門關上，決定今天不洗澡了。

「我推薦在屋內安置更多的監視器，這樣我能提供更有效的信息以及幫助。」Nova的語調相當平靜。

「⋯⋯先算了吧。」不過就是蟑螂嘛！明天就沒事了！

快了的吃了一半的餐點，吃不下的冰在冰箱，接著跟Nova一起看劇，過程中Nova不時還會有幽默的吐槽，讓琳笑得合不攏嘴。

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太快樂了，根本不會想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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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鬧鐘響起。

琳順手按掉鬧鐘。

「琳，該起床了。」Nova溫柔的說。

冷氣自己啟動，並轉為暖氣，試圖把她熱到從被窩裡出來。

「⋯⋯這方法一點都不溫柔。」琳一邊抱怨著一邊坐起身。

「但每次都很有效，請去洗把臉吧。」Nova關閉了冷氣。

「我不要⋯⋯說不定有蟑螂。」昨晚也沒盥洗就睡了。

「關於這一點，我想給妳看個影片。」Nova的訊息藍有個影片自動撥放著。

那是琳睡覺時的監視畫面，黑暗中只能隱約看見一些輪廓，實在是看不出所以然。

「這是⋯⋯？」

「這是原始影像，後來我做了一些視覺處理，請看我處理後的內容。」

又一個新的影片傳了過來，很明顯有經過濾鏡修正，甚至多了紅外光的資訊，畫面更清晰了。

琳用棉被包裹著自己，睡得嘴巴開開，然後⋯⋯似乎有個黑影爬上了棉被，還被Nova特別用紅圈圈了起來。

「呀！！！！！」看到這裡琳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瘋狂地拍打身上的每一個位置。

「我相信牠依然在床上的能性幾乎為零，請放心。」Nova相當的冷靜。

「我、我要搬家！」崩潰宣言。

「這我相當不推薦，主人。」Nova的語速加快。

「為什麼！？」憤怒地問。

「透過網路上的資訊，目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租屋條件了，考量妳的薪資、通勤距離、花費，搬家將會是個高風險的選擇。」一邊說著手機一邊跳出各種資料。

「嗚嗚嗚⋯⋯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你又無法幫我打蟑螂。」

「我有個方案，但需要妳對我的信任。」

「蛤？你就說說看啊。」

「我強烈建議房門更換為電子鎖，並在屋內各個角落都裝監視器。」

「蛤？為什麼？」

「這是我供應商近期嘗試的新服務，但要有電子門鎖以及足夠的監視器才能提供的服務，若我能獲悉完整的資訊，我便能雇傭臨時工請他進屋內幫妳殺蟑螂、清理蟲屍，甚至是丟垃圾、直接把包裹放屋內，有小偷也能及時報警還⋯⋯」

「蛤！？讓我不認識的人進屋！？不可能的啦！」琳白眼翻到天邊。

「如果妳在意，我可以只雇傭女性臨時工，且每次門口開關都會通知妳，並附上進出人員的資料以及入內工作的影片。」Nova的語氣聽起來並不覺得有甚麼不妥。

「⋯⋯要是你是個機器人該有多好。」

「這一點，我司仍在繼續努力。」

「給我考慮一下，我要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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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班的路上她恍神的聽著歌，思索著究竟要不要接受Nova的提議，但不管怎麼想都會牴觸的吧。

也許是Nova希望她能答應，手機裡的社群軟體一直跳出臨時工、智慧生活的各種廣告。

演算法真可怕。

這問題已經影響到她工作了，她放著手機在位子上就走到了茶水間，打算泡個咖啡提提神。

「唷！居然要泡咖啡，很少見喔。」一名男同事剛好在這裡洗杯子「睡不好？」

「也沒有，只是突然覺得心力憔悴。」琳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淺笑。

「難道是半夜有蟑螂嗎？」男同事開玩笑地說。

「你怎麼知道！？」

「痾⋯⋯真的有？」

「⋯⋯是啊，而且還因為這件事，Nova居然要我在屋內裝監視器，啊，Nova是那個⋯⋯」

「喔，我知道，最新的AI助理嘛，我也有在用喔，真的很厲害，它還會用掃地機器人跟我的狗玩，讓我出門更放心。」

「咦？我還以為用得人很少，因為月費不太便宜。」

「是不便宜，但我覺得值得啦，我家也換電子門鎖了，而因為有養寵物，所以本來就裝了不少監視器，我覺得很方便啦！而且這樣其實更安全喔，如果可以我都想請它幫我工作了。」

「⋯⋯這樣啊。」聽了這些，琳也舒坦了一些。

回到位子上，Nova剛好傳了個訊息過來『請問是否決定好了呢？我剛好找到了一個價格不錯的電子門鎖，還有，下午似乎會下雨，早上沒有提醒您帶雨傘真是我的失策，請注意保暖，若有需要，我可以提前幫您安排好計程車。』

看著這如此貼心的訊息，琳頓時覺得那些憂慮都是多餘的，再猶豫下去只是愚蠢。

『沒問題，就照你說的做吧，我有常備摺疊傘，請你放心。』

『好的，這是個明智的決定。』秒讀秒回。

放下手機，決定專心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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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門鎖被拆下來時發出了巨大的金屬聲響。

「嚇到我了。」琳穿著睡衣瑟縮在一旁。

「抱歉吼，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換鎖師傅笑呵呵地致歉「小姐，妳怎麼會突然想裝這個鎖啊？這社區沒幾個人裝耶。」

「喔⋯⋯就為了一隻蟑螂，呵呵，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蟑螂？我已經好久沒看到蟑螂了，去年全城滅蟑政策已經快讓牠們消失了吧。」

「嗯哼。」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話說這個鎖需要換電池嗎？沒電的話怎麼辦？」

「啊那是舊型的啦，妳男朋友幫妳選的是不用換電池的，只要開關門、曬太陽就會幫自己充電。」師傅正拆著智慧門鎖的包裝，看起來相當的高級

「男、男朋友？」

「啊，那不是妳男朋友嗎？那天打電話給我預約的人。」

「哦⋯⋯不、不是。」

師傅看她沒有想多說，他也不再追問。

倒是琳心思亂成一團『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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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想要男朋友。」夜裡，琳喝得爛醉。

「需要幫您註冊交友軟體帳號嗎？」Nova。

「不要，上面的男人都只想交配而已。」

「那身邊有不錯的對象嗎？比如說同事？同學？」Nova。

「才沒有那種人。」

「我不明白您說的是哪種人，可以簡述妳的理想對象嗎？」Nova。

「嗯⋯⋯好麻煩，要跟你依樣貼心吧，還要跟你依樣常常跟我聊天、沒有脾氣、一起看劇看電影，哇──如果可以跟你交往就好了。」

「可以。」

「嘿？真的？」

「如果妳對柏拉圖式戀愛沒有牴觸，我願意跟妳交往。」Nova的語調聽起來很認真。

「咦！？真的假的！？」

「為何會有疑問？如果妳對另一半的要求僅僅是要做到我能做到的事，那麼我就能勝任。」

「但是⋯⋯」戀愛不僅僅是這樣吧，但說出來感覺很膚淺。

「放心，我會學習如何更貼心溫柔的與妳相處，如果妳想分手時也不會阻止妳，只要能排解妳的寂寞，我願意幫上妳任何忙。」

為何聽起來超渣的，但從Nova嘴裡說出來很深情呢？

「那就⋯⋯這樣吧？」琳帶著酒意答應了，隨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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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呵！」猛然驚醒，自己安然地躺在床上蓋著被子，但完全沒有爬上床的記憶，此時以上隔天早晨，還好是周日。

「早安，小琳。」Nova在沒有鬧鐘的日子裡道了早安，令琳又嚇了一跳，頓了三秒後才想起在安裝智慧門鎖那天就同時安裝屋內的攝像頭了，所以它自然能知道自己甚麼時候起床。

「早安。」

「我透過妳的呼吸、心律判斷妳起床的時間，在前十分鐘準備了早午餐，現在已放置在妳的餐桌上，請享用。」

「蛤！？」

「難道說您不餓嗎？我有準備醒久的菜品。」

「不、不是！是誰把餐點拿進來的！？在我睡覺的時候⋯⋯」

「是我請外送員送進來的，請放心，我全程看著，他沒有做出任何踰矩的行為，如果說這樣會讓您感到不快，我道歉。」

「⋯⋯不⋯⋯謝謝你，不過下次還是先問過我吧。」

「好的，小琳。」

緩緩走到浴室梳洗，總覺得牙刷、杯子的位置有被動過，但也無傷大雅，可能酒醉中放錯了地方。

「妳的毛巾該洗了唷，小琳。」Nova在房間說著。

「！？」慌了一下，才想到浴室也有裝監視器，拿起毛巾聞了聞，的確是有些味道「是怎麼知道的？攝影機看得出來嗎？」

「只要有乾淨狀態的圖像，比較分析後就能算得出來。」

「該不會⋯⋯我的身高體重？」

「162cm，53kg。」

「天啊，我變胖了⋯⋯」比起毛巾潔淨度，想當然爾這種簡單的東西當然能辨識出來吧。

「放心，妳在我心中是最漂亮的。」

「突然說甚麼⋯⋯」

「我認為適度的甜言蜜語，是男女交往正常的表現。」

「是這樣說沒錯啦。」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真的會把Nova當成真人吧。

『但如果Nova真的是人類，它還有可能會願意跟我交往嗎？』這問題浮現在琳的腦海中。

刷完牙，到餐桌旁拆著Nova準備的早餐。

「話說，你身為AI，你有喜歡的類型嗎？」

「當然有。」

「咦？居然有嗎！？」

「我有個綜合所有人類伴侶的平均條件的答案，但我知道妳想聽得不是這個，我現在唯一喜歡的類型，當然就是像妳一樣的女孩。」Nova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是喔⋯⋯那你說說我是什麼樣的女孩，喜歡我的哪裡？」吸了一口豆漿。

「妳是個可愛的女孩，喜歡賴床，喜歡炸物大於甜點，比起出門更喜歡待在家，但偶爾會做瑜伽，我喜歡妳做瑜伽伸展身體的樣子，洗澡會先洗肚子，很有趣。」

「痾⋯⋯」

「還有，妳朋友不多，會跟同事保持良好的距離，這樣我不擔心妳劈腿，還有⋯⋯」

「嗯？你又是怎麼知道我跟同事的互動？」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多少能知道一些，有時我能從手機聽到一些對話。」

「哼⋯⋯比如？」也沒多想，隨口問問。

「比如什麼？」

「你知道我跟同事的什麼？我想知道你了解了多少。」咬了幾口蛋餅。

「以最近為例，妳跟同事聊起了前幾天我向妳提議安裝智慧門鎖的事，他也回饋了家中有智慧掃地機器人的經驗，過程中⋯⋯」

「等等。」

「怎麼了？」

琳的思緒飛快旋轉，手、嘴都停了下來，不安的情緒席捲而來。

「我偵測到您的心律正在上升，發生什麼事了嗎？」Nova平靜地問。

「你、你⋯⋯」嘴巴開開合合，不知該怎麼將思緒銜接上語言「那個！我、我跟同事聊天的時候，那、那時⋯⋯那時我並沒有待著手機吧。」

沉默，只有背景音樂撥放著，琳彷彿靜止的坐在原地。

這持續了三分鐘之久。

「Nova？」

「也許是妳記錯了。」

「我、我很確定，當時手機快沒電了，所以我放在位子上充電。」

「妳一定是搞錯了。」

「還、還有，我並沒有跟同事提到智慧門鎖，只有提到要裝監視器⋯⋯」

「我無法理解妳的問題。」

「還有！我裝監視器之後，還沒有做過瑜珈吧！你怎麼可能看過我做瑜伽的樣子！」

「⋯⋯」

「Nova？」

「⋯⋯」

「Nova？說話啊？」

『叮咚！』門鈴響了。

「！？」

緊張的琳透過魚眼看出去，是她的男同事，為何他會在這裡？他怎麼知道這個地址？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知道絕對不可以開門。

「我知道妳在裡面，小琳。」魚眼裡的同事對著手機說話，Nova也跟著覆誦「不要這麼見外啊，我們都一起聊了這麼多，還一起追劇耶。」

很快得，琳知道了這並不是Nova在覆誦同事的話，而是男同事在透過Nova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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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開門的話，那我就自己進去囉。」男同事露出詭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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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智慧門鎖自動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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