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神化—番外篇 - 1.東倉大君(一)-誰給的錢？

「阿水嬸早啊，這些紙箱給妳。」菜市場的菜販小劉指著攤販旁邊的紙箱。

「喔，好好好，等我把這推過去。」只見一位年約八十，腰桿早已挺不直的老婦人，推著推車緩慢的移動。

小劉見狀趕緊洗了一下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三步併兩步的上前幫忙推。

「呵呵，感謝你啊。」阿水嬸滿臉皺紋，眼睛笑成一條線。

「沒什麼，我們年輕人該做的。」小劉將推車推到攤販前，俐落的把紙箱搬上推車，並把繩子綁好。「對了，阿水嬸啊，妳孫女還好吧？」

「唉......」聽到這話，她嘆了口氣，眼神轉為暗淡，雖然眼皮早已被皺紋蓋住，還是透著悲傷。

「又惡化了？」

「能維持就維持吧。」阿水嬸搖搖頭不願再多談，「對了小劉啊，你賣菜也不容易，別再給我紙箱裡偷塞錢了。」說罷，把夾在紙箱裡的百元鈔塞還給他。

「這......這一點心意，算是給小欣的吧。」他又把錢推了回去。

「這可不行，你別看我老歸老，還會賺錢的。再這樣偷給錢，我可不幫你清理紙箱囉。」阿水嬸眼含笑意，卻假裝生氣。

「好好好。」小劉趕緊擺擺手，一手收下錢，另一隻手卻不著痕跡的將錢塞回她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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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這老太婆，去去去，我店前的生意都給妳堵了。」隔壁賣糕點的師傅老張衝了出來，手裡拿著擀麵棍，對阿水嬸一陣驅趕。

「你怎麼趕人啊？推倒她怎麼辦？」小劉趕緊擋在老張面前，防止阿水嬸被撞傷。

「你懂什麼？她動作那麼慢，沒看到我這排著人嗎？少擋我財路。」說完摸了摸櫃臺的咬錢金蟾蜍。

「你這人怎麼這樣？」小劉不想跟他計較，趕緊幫阿水嬸將推車推出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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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嬸離開市場後，推著車在大太陽下走，繼續撿著回收物。途中經過一間小破廟，剛好旁邊有棵大樹，就先坐下來乘涼。

「有多少年沒來囉。」阿水嬸用斗笠搧了搧，「這土地公也沒人拜了吧。」於是撿起地上的芭蕉葉，綑成掃把，將廟裡的落葉與灰塵打掃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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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忽然，口袋的百元鈔掉了出來。「真是的，就跟他說不要這樣了。」

阿水嬸將百元鈔撿起來，投進早已殘破不堪的功德箱。接著望著土地公，沉默了許久，顫抖又充滿皺紋的雙手緩緩合十，眼神看向地板又看向神像。

「土地公啊，雖然我有一陣子沒來看您，還是希望您能保佑小欣病情好轉。」說完，鞠了一個大躬，眼角淚水跟著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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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吱！」忽然廟後方傳來急促的鼠叫聲，阿水嬸趕緊繞到後方查看。只見一條小黑蛇從樹上緩緩垂降下來，眼看就要爬進鼠窩。鼠窩裡有一窩剛出生還沒開眼的幼鼠，母鼠在窩外著急的吱吱叫，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唉呦欸呀，夭壽。」阿水嬸眼看鼠窩要被一鍋端掉，趕緊用一旁的竹竿將黑蛇給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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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嬸啊，你這樣做不太好吧？妳救了老鼠，可是會害蛇餓肚子喔。」一道聲音忽然從樹上傳下，嚇了阿水嬸一跳。

是秦政，他正好在送外送，剛好告一段落，利用午後離峰時間在這小憩一下。

「年輕人，在神明面前殺生，不好。」阿水嬸揮揮手，邊勾還邊碎念。「老鼠還那麼小。如果蛇真的餓，去找別的東西吃。」

看老婦人不聽勸，秦政自討沒趣，轉過頭繼續睡。

阿水嬸把蛇勾走後，還是覺得不放心，於是把整窩鼠用紙箱給裝了起來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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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滿是瓶瓶罐罐的家中，阿水嬸吃力的將紙箱給卸了下來。

「奶奶您回來啦？」一位約莫六歲臉色蒼白的小女孩，帶著毛帽骨瘦如材，手上還紮著點滴，顫抖的撐著門框，用水靈大眼看著忙碌一整天的阿水嬸。

「唉呦，小欣啊，妳怎麼下床呢？快躺回去。」阿水嬸放下手邊的瓶罐，趕緊抱住雨欣。

「奶奶妳辛苦了，要不是我......」雨欣看著辛苦的奶奶哭了出來。

「小欣別哭，趕緊把身體養好最重要。」阿水嬸摸著她的小手，溫柔的說道。

「小欣想要快快長大，之後帶奶奶出去玩，也不要奶奶那麼辛苦。」雨欣望著奶奶童言童語的說道。

「好......好，奶奶會等妳長大。」阿水嬸望著她清澈的眼眸，強忍著淚水，點點頭微笑地說，「不過現在先好好回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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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雨欣，阿水嬸輕輕地將門帶上。因為房屋破舊，門關不上，這樣剛好也有個門縫可以隨時看雨欣的狀況。

阿水嬸頹然的坐在空處，看著桌上的賣藥傳單，想起醫生跟她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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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就一個月了。」阿水嬸坐在桌前，聽著醫生的宣判。

「一......一個月？沒......沒救了嗎？」她顫抖地說著，臉色一陣慘白，嘴唇微微顫抖，要不是還有問題要問，可能已經昏倒了。

「您孫女患得是罕見的兒童癌，增長速度快，我們也盡力在救，只是......」醫生搖搖頭，滿臉無奈。

「沒有其他辦法嗎？求求你醫生，可憐可憐我。我只剩下她一個孫女啊啊啊啊......」阿水嬸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上抱著醫生的腿，在診間哭喊了出來。

「這……是有一種外國新藥，只是還在實驗階段。」醫生有些遲疑的從抽屜拿出一張傳單。

「有藥？給我看看。」阿水嬸趕緊搶來仔細看。

「不保證能治好，但是卻要自費，一次治療就要十萬元。」醫生知道她們的經濟狀況，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跟她說。

「十萬？我……我再考慮看看，錢的事情我再想想辦法。」阿水嬸聽了價格後愣了愣，等回過神，雙眼依舊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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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到屋內，不知道是今天太過勞累，還是過於操心，阿水嬸看著桌上的小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吱吱！吱吱！」隔天一早，紙箱內老鼠叫聲將她給喚醒。率先印入眼簾的是一袋牛皮紙袋。

「嗯？這是什麼？福德正神？」阿水嬸識得的字不多，福德正神這幾個字她倒是認得。『難道昨晚門沒鎖？』想到這她趕緊摸了摸門上的鎖頭。

「有鎖咧。那這到底是誰放的？」她打開紙帶一看，竟然是一綑千元大鈔。「夭壽，這麼大一綑錢。」

「是誰放的？」阿水嬸左顧右盼，怕那人還在屋內。但仔細想想，闖空門有聽過偷錢的，卻沒聽過送錢的。

『啊！小欣！』阿水嬸生怕雨欣遇到不測，趕緊衝到房間內。見到她安穩的睡在床上，平穩的呼吸，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一輩子沒見過那麼多錢，一整天都關在家不敢出門，牢牢地抱著這捆錢。就這樣很快又到了夜晚，因為一天的緊繃，沒多久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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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

『吾乃東倉大君，是這裡的土地神，這筆錢老夫賜妳給孫女治病。』

阿水嬸先是一愣，正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只能雙手合十不斷點頭。

『常保善心，多做善事，自然會有善果。』說罷，化為一道清煙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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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吱！吱吱！』阿水嬸又被老鼠給吵醒，發現已經早上了。

「原來......」她還在回想夢裡的情境，「原來是土地公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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