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vilege - 第十章　異世界人（二）

　　這時的我，正為艾修提供膝枕。

　　我們位在雪山的某一處，雪花仍在飄零，我也吃了不少。

　　艾修突然問我道：「妳看了嗎？」

　　「看了。」

　　「感覺怎麼樣？」

　　「有點奇怪。」

　　「是嗎？我倒覺得那是一個完美的烏托邦。」

　　「沒有人格的人族，還是人嗎？」

　　「不會思考的蘆葦，是蘆葦嗎？」

　　「艾修你是真愛逞口舌之快。」

　　「看完那本書後，我覺得跟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我嘆了一口氣後，用有些淡然地口吻說道：「如果艾修想追求虛無的話，我一定會阻止你喔？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喔？」

　　「那我可以使用裡面的魔法吧？那些都還挺實在的，像簡化傳送魔法的辦法，還有聚合以太的技巧……。」

　　「作為一本工具書，它也承載太多思想了吧？」

　　艾修噘著嘴，有些不高興地說道：「當時梅林也說了吧？是送給我的喔？」

　　「她可是把你形容成將死之人的老精靈喔。」

　　｢話說，妳不想對貴族出手了嗎？」艾修話鋒一轉，有些突兀地問道。

　　｢嗯？想啊。可是，我更願意跟你待在一起。」

　　艾修點了點頭，說道：｢妳不想再殺人了？」

　　｢腦子也轉太快了吧？」

　　｢妳不用出手，我也可以幫妳處理。」

　　｢可是，我也不想你出手。」

　　艾修坐起身，又一片雪花融化在他的鼻頭。

　　｢為甚麼？」

　　｢你再殺下去，就要麻痺了。」

　　｢已經麻痺了喔？」

　　｢不要用這麼淡定的表情說這麼恐怖的話。」

　　｢那本書上也有說吧，人生是毫無意義的。」

　　｢但他也有提到一個反例吧，就是薛西弗斯的石頭。」

　　艾修回道：｢『薛西弗斯在推石頭中到底得到了甚麼快樂？』書上的答案也和我不謀而合，就是找到推石頭期間的快樂，或許是鳥叫蟲鳴，也可能是運動時產生的多巴胺。」

　　｢那不就有意義了嗎？」

　　｢可是我不是薛西弗斯呀？」

　　｢蛤？」

　　｢我……更相信永恆的答案是毀滅。」

　　我有點傷心，但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不停地眨著眼。

　　｢艾修你會死嗎？」

　　｢會喔。」

　　｢我一點也不想去思考這些事。」

　　｢已經有那麼多人死在你面前了，你還不理解死亡嗎？」

　　｢如果你死了的話，我大概也會自殺吧。」

　　｢哈哈。」艾修站起身，背對著我。｢不必要吧，幫我編一頂草帽就好了。」

　　他說得太輕鬆，害我感到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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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踏上了回去的旅程。

　　在穿過山腳下的村莊時，我看到一群魔族在雜草堆中圍成一圈。

　　｢他們在幹嘛？」

　　｢嗯？」艾修瞧了眼，就說道：｢在下葬吧？」

　　死，真的好近。

　　｢不過那個死者是我殺的。」

　　｢蛤？」我腦袋突然一片空白，再望向這一大片雜草堆，我瞬間理解了一切。

　　｢這麼多？」

　　｢我們的通緝也太值錢了吧？」

　　太遠了，又太近了，害得我想吐。

　　我別過頭，拉著艾修快步離開。

　　｢不過我記得我都是讓他們死在村外兩、三公里外，理論上他們可以不用管。」

　　｢如果我住的地方被屍體包圍，也會想清理吧。」

　　我現在，只想盡快離開這裡。

　　街上的人指指點點，我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身體燃燒了起來。

　　早上趕路，晚上窩在艾修的懷裡，岩石夾縫中的雜草，越發柔順、茂密。

　　山頭依然雪白，但炊煙早已將我們包圍，關卡的守衛看到信物的表情還是一樣死板。

　　艾修說我們應該遮掩身分，我覺得很對，但內心的焦躁總把斗篷燒穿。

　　這一路上除了艾修進城拿獵物交易外，我們都繞著邊界走。

　　然而，艾修還是殺了好幾個殺手，他說他們的殺意已經滿溢到自己無法忽視。

　　我知道艾修感覺到的不是｢殺意」，他只是憑著｢感覺」殺死那些賞金獵人。

　　而那｢感覺」，很可能只是一團腐敗肉泥的意象。

　　日月如梭，我們已經快走到嘆息之壁。

　　在嘆息之壁前，我們遇到了之前站在女王身旁的穿越者。

　　｢還記得我吧？女王有東西要我帶給你們。」

　　｢嗯，你是那穿越者嘛。」

　　他拿出了兩個吊墜，解釋道：｢這是能掩人耳目的以太魔具，除非是王都的大魔法師，否則一般人都無法識破你們的真實身分。」

　　我檢查了下，向艾修點了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後，堅定地說道：｢接下來的話，是沒有人說的。」

　　｢嗯？好喔。」我雖有些疑惑，但還是先聽他說。

　　｢在下個月的一號，王都的穿越學院將會舉辦比武慶典，那時所有達觀顯要都會出場，女王也會出席。」

　　｢你想要我們過去？」

　　｢不是我，是沒有人說的。」

　　｢好喔。」

　　｢到時候沒有人的手下會發動虛無魔法，我希望你們幫我們掩護。」

　　｢為甚麼？」艾修問道。

　　｢因為要殺死神。」

　　｢咦？」

　　｢虛無魔法能夠讓我們的思緒達到神所位在的世界，到時，人族的階層將會崩塌，而所有種族將會迎來光明的未來。」

　　｢要不我直接殺了那群貴族吧。」

　　｢神才是問題的根源，要讓他們認清事實才是。」

　　｢但是，如果世上沒有人的話，又怎麼會有神呢？」

　　他嘆了一口氣，留下最後一句話：｢希望你們能出席。」緊接著，就消失在我們面前。

　　地上留下以太潮濕的氣味，艾修摸了摸下巴。

　　｢怎麼樣？有一個組織想破壞階級制度，妳想加入嗎？」他問道。

　　｢他們可能想把我們當成棄子吧，意圖太明顯了。」

　　｢可是，有機會遇到妳的仇人。」

　　修和格溫的嘴臉，依舊烙印在我大腦的深處。

　　但，真的無所謂了。

　　｢無所謂，我現在只想和你度過餘生。」

　　｢我倒是想去看看。」

　　眼睛向南，實則向北。

　　｢一起去吧。」

　　在走下陡峭的山路前，我淡淡地問了一句：｢對艾修你而言，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嗎？」

　　｢是喔，除了他們的行動外，我也想知道書裡記載的魔法發動時是甚麼模樣。」

　　｢艾修你，真的太隨興了。」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SCpikw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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