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世界之前》 - 四弟3

如果選擇跳下去，那就可以結束面前的痛苦、許多悲傷的記憶都會隨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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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若然你今天死去，那你就無法感受到明天別人對你的好、後天可能會經歷的愛……將來所有有機會發生的美好，都不會發生。」我望着小朝，溫柔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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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黑，妳是想說服我不要自殺嗎？明明幾天前妳不是這種態度的。」小朝疑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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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波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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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姐姐妳應該是能夠拯救生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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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許久沒嚐過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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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擁有被愛的權利，即使是黑暗、可怕、真實的妳，我也願意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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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會覺得，小朝你死掉的話，會讓我感到很可惜…但如果你堅持輕生的念頭，我也會尊重和支持你的啦。」我露出笑容，希望他可以明白到，不論他最終的抉擇如何，我也會站在他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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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小朝沉默良久，杯裏的冰塊早已溶化，約莫五分鐘後，他才抬起頭望着我，帶點猶豫的語氣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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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明天的日子比今天還差…我還是否應該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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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此話後，我也不敢胡亂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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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還繼續欺凌我、罵我沒唸好書、對我又再一次感到失望的話，我是不是…死去會比活着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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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發自小朝內心的哀告，我閉上眼睛、深呼吸，鼓起勇氣說出我平時不會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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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還是生存，只能由你作抉擇，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勇敢活下去，如果你真的要了結生命，那就是令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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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朝睜大眼睛，與我對望着，而我則繼續安慰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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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辜負了所有人對你的期望，至少還有我，也許在你眼中的自己是膽小軟弱的人，但能在這黑暗殘酷的社會下，活到這一天，你已經十分勇敢堅強…」我又再向小朝重申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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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你選擇就此死去，我也能夠諒解，畢竟我看得出這些日子你已經盡力了…但若然你仍想活下去，我會為你而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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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會為我…感到驕傲？」小朝眼泛淚光、結巴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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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笑着說：「當然啦，畢竟你背負着過去這麼多的傷痕，還能走到今天與我見面，你以為這很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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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小朝再也忍不著眼淚，一邊哭又一邊笑着點點頭，認同我所講的話。我遞上一張紙巾給他，他馬上用力擦乾自己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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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知道是小朝的父母，從小到大就教導他要像個男子漢一樣，流血不流淚，這種扭曲的價值觀塑造出現在他的行為，真是個可憐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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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不用這麼介意在別人面前哭啦，像個男人一樣，要哭就哭得最大聲！別輸給其他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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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朝知道我是在說反話，便笑了笑，不再抑制自己想流淚的衝動，由得它們從淚線中流個不斷。結果在最後，小朝整整用了十多張紙巾，才終於止著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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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來的委屈，今天一併過哭夠本了，我揚起滿意的笑容、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勵，便拿着帳單到收銀處結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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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咖啡廳後，我對小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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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決定要自殺，記得在臨死前給我打通電話，我會去送你最後一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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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妳。」小朝臉帶笑容，這是即將死亡的人才會有的笑容嗎？還是說，這是在黑暗裏發現到一絲光輝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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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小朝告別過後，我便踏着輕快的步調回家去。總感覺，心情十分不錯，或許正如波兒所說：我能夠拯救別人的生命……在我臨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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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和小朝就沒有聯絡，我不知道他最後的選擇是甚麼，是痛痛快快地死去、抑或痛苦地活着，我不清楚，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我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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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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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一陣截然不同的氛圍飄泊在室內，原以為終於可以細味品嘗美好的一天，但自己的家人總是會把它給破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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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哪了？不去補習、又不留在家裏溫習，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流連…」父親向我發着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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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啦，父母講的話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句，可是啊…就算我習慣了他們的冷言冷語，但依然會感到難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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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阿源和波兒，本來我早就麻木一切，但他們兩個卻重新令我撈起，那早已丟棄了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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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已經找了一個補習老師，剛才溫習了幾小時呢。」我盡力壓抑着心底的負能量，用平淡的口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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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放下手中的報紙，驚訝地問：「真的嗎？學費貴不貴？還有不夠一個月便考試，妳要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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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不再用上差勁的語氣，而是稍微鼓勵我一下。我微笑回應他，便回到房間中做自己喜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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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沒辦法選擇自己的父母、出生在哪個家庭、生活在哪個國家，儘管自己的人生無法選擇，但如何面對人生？我是有得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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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上房門，心裏還是樂滋滋的，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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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可以幫我補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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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當然可以啦，我們可以找天到自修室溫習…順便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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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用那麼麻煩，你可以來我家幫我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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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啊！？妳家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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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我謊稱你是我的私補，我家人還會給你薪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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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所以，我要冒充補習老師來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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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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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當然沒問題，包在我身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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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不多要睡了，明天聊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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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晚安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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