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川 - 你是谁？（一）

落地一阵清风，在它们越过水波浩渺的河面并缓缓地登至了那远处的岸边后，沾湿着凉气的春暖之息就于熙光闪烁的林丛间再次卯足上了日升的鼓动而奔流向了那新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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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坐在岸前的江水边，虽然已发觉马上就将来到日立中天的时间，但仍还可以看见挥动袖衫的游人们不紧不慢的似踏青一般的迈步行走在道路两旁。在岸前与它们一同观赏这些初春的青柳们所抽出的新枝，恍惚间会错觉这是深春的盛景，然而实际上，此时距离冬天的尾离才刚刚过去了一旬左右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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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路上的行人还只留有疏少的几个人时，这方天地之间的宁静之气才再次飘摇聚落在了那苍郁的草木之灵上。而在那几位行人里看起来最有重重心事的，莫过于那个穿着白衫漫步在岸沿的人了——相比那些已欲转身赶往回家方向的人，他却仍迟迟没有选择背离开那流水奔向的东田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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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在河道宽阔处的岸沿边建有一处供人歇息的小亭，而在看到古柳下的树荫愈加变得暗窄后，那个行人也终于选择抬头看了看挂在空中的午阳，随后，他便移步向那里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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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现在还可以渡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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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衫的渡客在这样倾着身子朝向那停靠在小亭旁的渡船大声的询问过后，坐在船板上的渡夫便转过头来看向了那段声音的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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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吃饭的时间了，下午再开张。怎么，你着急吗？着急的话现在带你过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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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渡客随即便又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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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等到下午开张的时候再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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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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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那个准备用餐的渡夫便回过头拿起那手边的饭筐并起身跳下了船尾，在来到岸上后，渡夫和渡客继续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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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赶时间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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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客回应身旁的渡夫说：「我是出来散散心的，反正在家中也无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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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真是悠闲啊，无事可做难道不正是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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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话呢？无事可做可并不代表那心里没有忧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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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夫抬起嘴边的微笑对一旁的渡客应答道：「嗯，说的也是，也许心里的忧愁的确更难以使人获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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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渡夫便晃手向渡客示意了自己身前所拎着的那个饭筐并对渡客继续说道：「不介意的话，一起来吃点吧，到下午开张之后就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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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以吗？要不您还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吧，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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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这几日的河水没有多湍急，体力什么的也没耗费多少，所以这顿饭少吃一些也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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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渡夫和渡客就一起举步朝着那处歇脚的小亭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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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路上，他们也随意地问起了对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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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您应该不是普通百姓吧，做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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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有功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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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这一官半职的，为何如今要在这川野中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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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亭中，渡夫与渡客相对而坐，伴着徐徐微风，石桌的四周处处盈溢着食物的浓香。渡夫慢慢打开饭筐的盖子，并将里面的菜饭一碗碗的端放在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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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会饮酒？」这么说着，渡夫就朝渡客递过了一壶小酒。渡客伸手接过了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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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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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你会喝的话就请把它喝完吧，我不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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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真是客气，那我就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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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完酒壶后，渡夫起身离开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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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下好奇，既然先生不喝酒，那为何要带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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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夫此时抬臂于凉亭边折下了两节树枝，在粗略地对比好长度后，渡夫便将它们放到了渡客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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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并非有什么高见，这酒壶仅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之物，而留下它也只是用以睹物思人罢了。不过，也并非是必须看它才可以，但是，已经算是习惯与它相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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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说，这酒壶里恐怕装的是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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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两人都大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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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是真的酒哇，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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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之后便放下心情的多扰开始轻稍地举起了各自的筷子用起餐来。而在用餐间，他们又开始闲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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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过了河之后要去做些什么呢？是回家还是去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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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还没决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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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渡客举起酒壶饮了一口酒。在咽下酒后，他一边放下酒壶一边向渡夫疑问道：「先生，您也不是平常人家吧，为何要在这里张罗着这些苦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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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夫随口而答道：「万般人家，又何谓是平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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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何出此言呐？官贾为贵，百姓为常，莫非还有除此以外的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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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渡夫便放下碗筷闭口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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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不语许久，渡客赶忙说道：「是在下妄自揣度了，还请先生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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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什么，我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您的问题。于我而言，此命身之中常是半生起伏，又有各种变数夹杂，以至现在连自己平常与否都未可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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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客听后低下头似有其感的说道：「为起伏之事所困，人人都各有各的困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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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说困苦常在，但有时，人之一生之中也有可能会运逢到那玄之又妙的时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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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客抬头望向渡夫，随后他疑语道：「玄之又妙？何为玄之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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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愿意，待饭后的暇闲之时中就可与您讲上一讲。而那话中的真假，或编改，或错意，皆无可厚非。无论是一笑、一惑、一惊，至少，都还能证明其尚有精明之处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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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既然先生愿意讲一讲，那饭后在下便敞心一听吧。玄之有妙不敢说能全然有悟，但能得到玄之一妙也未必不能有所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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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两人便欣然地重拾身前的筷子用起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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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人从桌前离身并转而移坐到小亭边角的长椅上，紧接着，渡夫就开始为渡客讲述起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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