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玉記 - 第八十一章 · 狠心

姜時行步如飛，帶著人馬在宮道上一路疾走，終停在太醫局門前，一行人羅列把大門堵上。局內人等見此陣仗，無不滿臉驚詫茫然，手上動作紛紛頓下，面面相覷。

而眾矢之的徐昭亭，正在院裏擺弄藥材，置若未聞。

「徐新。」姜時佇立門前，正色厲聲喊道。

徐昭亭手上動作始頓，昂首直視其人，卻未有舉動。

「拿下！」姜時乾脆一聲令下，佩刀的侍衛們便上前把徐昭亭圍堵。其中兩人正要將她束手擒拿，她卻忽而高聲一喝：「等等。」

徐昭亭始終是太醫局的大人，兩個侍衛頓時住手，不敢行動。

「姜侍衛要拿人，也得有理由吧。」徐昭亭緩道，仍一副處之淡然樣。

「太子殿下中毒，便是理由！」姜時一言既出，竊竊細語聲此起彼落。

徐昭亭冷笑：「與我何干？」

「你昨日為殿下看診，為他開了一味藥，裏面山豆根的含量遠超所需。殿下昨日抽搐不止，中毒不是因為你，是因為誰？」姜時言之鑿鑿。

眾人紛紛驚呼：「是啊，山豆根入藥，必不能多於一錢五分之量，量超則成毒。徐太醫，這你應是知道的，為何如此大意，犯這般錯誤？」

「就是因為徐新一時疏忽，以致殿下中毒，罪不容恕，拿下！」姜時高聲揚言，讓太醫局一眾人等都聽得一清二楚。

徐昭亭眼觀事態發展至此，心中因果瞭然，卻出言反駁：「我昨日並未……」

「帶走！別在我面前廢話。要作無謂的辯白，就到殿下面前說罷。」話音被斷，姜時一擺手，侍衛們便將徐昭亭雙手扣在身後，將人押回東宮。

⋯⋯

趙慕恆趕到紫宸殿之時，趙昕瀾已身處寢殿內。一旁是正清點物什的內侍們，稍遠處還來了幾位王公大臣。發生如斯大事，群臣們自然要擺出一副即便陛下離宮，也對其上心的模樣。

趙慕恆橫掃殿內一眼，竟見沈伯安孑立，頓時有如吃了顆定心丸。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沈伯安第一個看見趙慕恆到來，領頭行禮。

趙昕瀾聞聲，轉頭看向趙慕恆：「太子殿下，好像來得有點晚。」

「查出甚麼了嗎？」趙慕恆無視她尖銳的譏諷。

趙昕瀾繼而轉向捧著帳本的北魚：「我的人點算過，並無貴重物品失竊。我就覺得奇怪，賊人不是貪財，那就是貪權了；可能夠進出父皇寢殿的下臣，想必就只有太⋯⋯」

「三姐既覺奇怪，我定會在父皇回宮前查個明白，好有個交代。」趙慕恆一聞「太」字，便察覺趙昕瀾有引導眾人思想的意圖，當機立斷插話打岔。

「我已經著手讓人去查近日來往紫宸殿的人，太子日理萬機，還是由我來查明吧。」趙昕瀾寸步不讓。

趙慕恆暗裏瞄過沈伯安一眼，嚴言：「我是當朝太子，父皇心繫社稷，出巡之際，理應由我擔下這等重任。況且三姐手下並無得力人手，此事還是交予我吧。幾位大臣認為呢？」

殿內沉默須臾，沈伯安率先拱手開口：「太子殿下乃眾臣之首，臣以為由殿下全權負責此案最為妥當。」

趙昕瀾遠遠盯著沈伯安，嘴角一扯。

「臣附議。」其他幾位聞言，也陸續此起彼落般附和。

「好。」趙慕恆鬆一口氣，只要權力拿在自己手裏，一切都好辦。「那勞煩三姐將目前查到的都交予我，我來接手此事。沈郎中，打點殿內就拜託你了。」

「臣定當盡力。」沈伯安一跪。

趙慕恆離開紫宸殿後，眾臣也隨之魚貫而出。趙昕瀾尾隨沈伯安一路走到人煙稀少處，忽而從後叫住他。

「沈郎果然還是選了她。」

沈伯安耳聞這個久違的稱呼，腳步一剎，嘆過一口悠長的氣，轉身頷首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這麼久不見，沈郎就這般冷淡待我？」趙昕瀾輕笑，一步一步走近沈伯安，雙眼直勾勾地黏在他兩眸之上，沈伯安卻並未抬頭看過她一眼。

而當趙昕瀾微暖的呼吸撫過他下顎的那刻，沈伯安倏忽後退兩步，低聲道：「請公主殿下自重。」

趙昕瀾頓在原地，稍愣片刻，方才找回神魂。「沈大人，你知道幫了趙慕恆，意味著甚麼嗎？」

「徐昭亭是我的幼妹，我定要護其周全。若殿下無事，臣先行告退。」沈伯安自是感覺到先前她引誘眾人聯想至太醫局的意味，話畢便回身離去。

寥寥幾句對答，沈伯安由始至終未給予她一個目光。

趙昕瀾原地而立，暗自憤概沈伯安無情，卻未看到他轉身後，眼裏盡是失落無措。

趙慕恆回到慶寧殿後，姜時便第一時間覆命：「殿下，人已經帶到偏殿，命人嚴加看管。」

趙慕恆坐在案前，雙肘撐案，托著前額，陷入苦思。

能輕而易舉潛入紫宸殿，還能爭取出翻箱倒櫃的時間，過後仍能全身而退，結合只有書冊被翻的場面，當下聯想到有理由做這一切的人，只有徐昭亭。

她聲稱自己來到大嬴，為的是救下母親與復仇。而她的母親是雍國的婕妤，難道陛下與她的母親有關聯？究竟是否有何重大線索藏於紫宸殿，才讓她甘冒大險闖入陛下寢宮？

剛才在紫宸殿裏，趙昕瀾有意把大眾的思路帶往太醫局去，還執意要負責此事，想必她也猜到是徐昭亭的手筆。如今當上太子，趙昕瀾定會把自己當作仇敵。徐昭亭曾為他出謀劃策，雖說現下兩人鬧翻，但以她的能力，仍是一大變數，趙昕瀾定不會放過她。

如今審案之權雖已穩操於手，可把此事壓下去仍是一大難。不說要找個替死鬼來頂罪讓他萬般頭疼，單是不讓皇帝對徐昭亭起疑已是極難上加難。

如此說來，先斬後奏，是折衷下來最穩妥的辦法了。

趙慕恆臉色沉重，仍維持著雙手托額，向姜時吩咐道：「徐新用藥不慎，仗四十……廢錮終身。」他的聲音小得很，彷彿在哽咽。

姜時一愣：「殿下，太醫局畢竟直屬聖上，殿下越過聖上私自處刑，是否……」

「照我說的辦，你親自打。」趙慕恆聲音在抖，語氣卻不由分說。

「……是。」

汝嵉的話：

哈囉讀者們～我從蘇杭回來啦！假期也結束了TAT 但開心的是我復更啦～附上幾張蘇杭明信片送給您們～對了，前幾天還破萬閱讀啦！謝謝您們一直以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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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您讀到這裡(*‘ v`*) 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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