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成為我們 - 妳的溫度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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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車上，小慧暈車不適只好靠睡覺撐過。為了讓她躺著舒服一點，云霏換到前座。廣播電台在山區的訊號斷斷續續，他乾脆改播手機音樂。排行榜上目前正紅的日劇配樂填滿了這個空間，劉靖先打破了沉默：3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pw1G23Iq

「怎樣，對我改觀了吧？」3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5lxWPBU3b

「……嗯，錯怪你了。看來你是真心關心動物的，對不起喔！說了那種話。」

她坦率認錯讓他有點訝異，不過他也樂於接受。「這樣妳就不那麼討厭我了？」

討厭……是不至於，有點心結罷了。云霏想了想，一臉好奇：「你能感受到別人喜不喜歡你？」

「哈！我就是要想辦法讓人喜歡才能賺錢，職業病了。」

「你的喜歡都跟收入畫上等號嗎？」

「有時候不是。」

他笑她的以偏概全，試想如果所有正向情感都要跟利益掛勾，也未免太可憐了吧。「難道妳當獸醫，是因為可以靠動物賺錢嗎？想獲得別人青睞是本能，賺錢是額外受益。」

云霏覺得話題有點嚴肅，側了側臉望向窗外。

感覺他人不壞，如果前面的印象是錯的，那重新認識這個人也還算來得及吧，說到底他還是個努力生活的有愛心的人，而且還救過小慧。

車窗倒映出她沉思的臉龐，黃昏接近了尾聲，高聳的路燈被夜色逐一喚醒。

「對了，妳有欠我一次人情吧！」

云霏偏過頭瞥了他一眼，她心裡的計數是兩次，今天偷偷用掉一次——但她可不想有虧欠他的感覺。「說吧！還要我幹嘛？」

「待會陪我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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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送小慧到家以後，劉靖開著車載她上了國道。小慧有點擔心，但因為才剛天黑，且云霏承諾會保持聯繫，只好默默地目送他們離開。

她包包裡隨時都放著防狼噴霧劑，而且子韌總說她力氣很大，再不行，她就咬人。

人常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劉靖看起來不像是人肉販子，但她還是有所警戒。

汽車下交流道後過了大約十分鐘，停在一處醫院。他領頭走在前面，穿越重重長廊與櫃台，最後走進一間安寧病房。

會客時間的安寧病房客人不少，他拉開最裡面床位的簾子，輕聲道：

「阿嬤，我帶月月看妳。」

床上的長者原本呆滯的眼眸微微亮了起來，目光慢慢聚焦，定睛在程云霏身上，氣若游絲卻不掩愉悅。

「月月喔！怎麼現在才來看我啦，上班很忙齁？」

云霏無聲地指了自己，疑惑看了看他，劉靖苦笑著微微點頭。

夭壽喔，要演戲是不會早點說喔？

雖然心裡有千隻草尼馬奔騰，但面對長者的期待面容，頭已經洗下去的云霏只好推起笑容，傾身握住失智老人家乾枯的手，柔聲道：「嘿啊！不過我都忙完了，才趕快來看妳喔！」

看阿嬤似乎很高興，她便起勁地扮起那個叫「月月」的女孩。阿嬤問了好多近況，看起來是很久沒見也很思念，讓她想起自己早已不在人世的外婆——那在她的童年裡對外人百分嚴厲，只把溫柔留給她的外婆。

一直到會客時間結束，阿嬤才捨不得地放開了她。

回台北的路上，云霏靜靜看著風景滑過車窗，不置一聲。

「我該先道歉再道謝對吧？」

劉靖看不出云霏在想什麼，摸摸鼻子認錯先。「月月是我一個認識很久的朋友，我阿嬤很喜歡她，還把她當孫女疼。不過她幾年前意外走了，我阿嬤在那之後才開始失智。」

他停頓了一下，伸手關掉過於歡樂的廣播音樂：「我阿嬤身體本來就不好，但年紀大不好開刀，家人討論後就住安寧病房了。我怕我提早說妳就會拒絕……我阿嬤什麼時候走都不奇怪，所以才勉強妳陪我演一場。」

「你阿嬤一定很捨不得吧！像失去一個孫女一樣。」阿嬤錯認時那麼開心，想來當時一定很心碎。云霏轉過來，疑惑道：

「為什麼要找我？這種人情，你隨便找個人都可以吧？」

「因為妳……跟她有點像。」

他低垂的眼眸寫著無須明說的柔情，看在她眼裡，那是種來不及實現的遺憾——被命運強制停止的時間線，那再也無法傾訴的遺憾。

「……雖然確實有點突然，但你阿嬤很可愛，就不跟你計較了。」3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tezi5jil

云霏想想便罷了，大家都不容易。她把阿嬤的笑容跟失落都盡收眼底，忘記了事實也沒關係，阿嬤快樂就好。

車平緩地停靠在云霏公寓對面。連這種臨時又唐突的請求，她都沒有任何憤怒或埋怨，讓他對她又多了一分好感。

像她這樣單純而善良的人，總會激起他人的保護欲。

云霏解了安全帶就要下車，而他，猛然瞥見一台機車驀然轉了彎，朝這裡急駛過來！越過她，他千鈞一髮之際拉住車門免除了意外。

云霏全身一震，劉靖近在咫尺的吐息徐徐落在臉上，而身子也幾乎窩在他的臂彎中。抿著唇，她驚魂未定地與他四目相望。

劉靖近距離的臉在光線不夠的空間裡有些虛幻，卻仍有一絲微光勾勒出他深邃的五官。他身上的味道不若她想像中那般招搖，而是帶點檜木、檀木等令人定神的舒服氣味。

「這裡三寶很多，妳不要急急忙忙的，到時候還要去監獄保妳。」

他沉聲提醒，過於貼近的體溫令她忍不住微微往後閃躲，劉靖微微一笑，挪開身子，幫她開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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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問起晚餐吃什麼？但臨時被指派去中部一趟，子韌連訊息都來不及回就離開了台北。

云霏到家時已經接近深夜。她有點暈乎地倒在床上，吸著冰箱找到的能量果凍，看了看手機上斗大的十一點三十分。

好累喔！

洗完澡後她撲倒在床上，百般聊賴地滾來滾去，小慧傳訊息來問到家沒，她要準備休息，身體也好多了。

拿著手機看著亮晃晃的聊天室列表，指尖在一排已讀的聊天室漫無目的的遊走。不知道程媽跟邵媽在做什麼？……但時間晚了，應該也準備休息吧。她沒來由地定睛在跟子韌的對話。

溫子韌也不知道在幹嘛，訊息都不回……

沒事可做的云霏隨手拿了一本子韌的書，是子韌前陣子很喜歡的書，有關心理諮商的角色扮演。她那時看封面的癩蛤蟆畫得很可愛，封面又是很特別的橘色就向他借回家，結果都沒看。

默默地看完一章，她翻個身仰躺，翻了翻後面的章節，一個小小精美的鐵製書籤從最後一章處掉落。那是子韌閱讀過的痕跡。

心有點亂糟糟的，總覺得有點空虛又有點煩躁。劉靖近距離的凝視令她再回想都能亂方寸，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被男人這樣貼近，臉有一點燙。

云霏趴在床上，將臉埋在柔軟的棉被裡，漸漸滑入夢鄉。手上捏著的手機閃了兩下，跳出子韌姍姍來遲的回覆。

「在台中。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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