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我從來沒有注意到…… - 偉大的隱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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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離開南部後開始注意到，感人的親情作品通常跟母愛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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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個月的時間，用自己的血、肉、營養造出你，似乎呱呱墜地前就認識了，總是愛笑、愛撒嬌、愛抱抱的母親——

與從記事時就動作慢吞吞、被動、不會做飯、話少、笑容不多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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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考砸了說：「妳又退步了。」

發現我不寫作業在偷創作時說：「該讀的書不讀，不認真。」

被我頂嘴後總是默不作聲的背影。

我想我當不了讓他理想的女兒，那就算了！隨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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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生活使我搬離生活了二十年的南部，母親鬼靈精怪地在我行李的「要帶」清單裡填上「媽媽」，父親則什麼也沒說，駕車載著我與行囊直趨雲林。

上午早八的必修哲學課，今天探討人是先有靈魂，生命才有意義？抑或一切都先安排好了，才有人的出生？

瞬息萬變的世界，哪有人在在乎誰的出生？大概是誰愛出生就出生，宇宙造物主雙手一攤，烙下一句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我默默有了答案，但教授神秘一笑，叫我們回去問父母為什麼給自己取這個名字。

他依然戴著平時那副略鬆的老花眼鏡，歲月零星挑染的銀絲不規則地散落各處。他似乎覺得我問了個小朋友才會想知道的問題，但依舊是省話一哥：

「去問你媽。」

嚴重懷疑他忘記了！一定是。

母親窩在沙發耍廢。「『忻』是開心喜悅的意思，我們希望妳一直保持快樂。」

她說我在子宮裡曾被醫生誤判為男生，一直希望第二個孩子是兒子的父親，得知事實後，面不改色地想了這個名字。

創作讓我快樂，這樣一想，自從他在半夜撞見我不睡覺，開著小燈在餐桌上寫作，他就沒再阻止過我。

即便我比起男生少了點什麼、多了些什麼，他對我的期許在我出生前就確立。

課業繁忙，越來越少回家，每次回來都發現父親白頭髮好像又多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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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騎車嗎？」

假日清晨，他過來把我搖醒。清晨南部的陽光還不烈，來不及收回的夜色餘溫尚存，而重工業小鎮那已不被人放心上的空汙指數逐漸成為城市一景。

他騎得很快，沒有運動習慣的我追得氣喘吁吁。片刻後我們在一間豆漿店停駐，他等我停好車，無比流暢地點餐，沒有猶豫過。

我有點疑惑。

他接著領著我騎到下一間中式早點，一樣像背了菜單一樣唰唰地點好餐。

一來一回跑了四間早餐店後，我們在回家沿途的一座綠地公園用餐。

「為什麼要跑那麼多間店？還有，你怎麼都知道媽媽跟姊姊要吃什麼？」我問。

「一直都是啊。」

他回答跟沒回答似的。

我知道他每個周末都會去騎車，我小時候常常跟著，但叛逆期開始後就幾乎沒有了。

他慢吞吞地啃著手上的飯糰，看著公園裡遛狗的行人。

「妳小時候就最愛吃這間的巧克力厚片，買了別間的都不喜歡，上面還得要撒巧克力碎片。妳姐姐要吃那間美而美的鮪魚蛋餅跟減糖紅茶豆漿，妳媽媽要吃那間豆漿店的燒餅夾蔥蛋跟清豆漿。」

他都記得？他都記得。

即使我跟姐姐不住家裡了，即使我們三四個月才一起回家一次。

「...爸，人的口味會變的好不好？」

「這樣啊。」

他似乎有一點感慨，清晨微光映在他眼底，猛地一看發現歲月大師的挑染在陽光下尤其閃爍，隨著誰的成長步伐越發飽和。1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XI8lKCN2

默默咀嚼了好一陣子，他轉過來對我笑一笑。

「那妳以後愛吃哪間的早餐跟我說，我去給妳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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