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飛的魔女 - 04 魔女屈膝在墓碑前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h7vLAplB

今年的「忌日祭」也一如既往地盛大呢。從高處俯望底下的燈火通明時，他不禁這麼想道。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pBGzpHzK

晚上十一時是「忌日祭」中尤為熱鬧的時刻。只要十二時到來，除去第十年的「死者」以外，所有住在石碑裡的人都將再度進入沉睡。在那之前，他們會與參加祭典的親人親友，甚至是素不相識的人一同揮霍自己的意猶未盡。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gwAblvC4

這一天的忌日之國，想必會是個不眠之夜。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vXnbrsIc

看著以中央廣場為中心向外擴散的燈火，他輕笑著拄起手杖，於燈柱的映照下邁出步伐。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wpkNKRuZ

空無一人的後山中，唯有杖頭接觸石階的聲音此起彼伏。儘管上個燈柱的亮光不足以彌補下個燈柱前的空隙，但每日來回往返的他也早已習慣這樣忽明忽暗的路程。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ekj1naU3

不知不覺，腳下多了枯葉摩挲的聲音。來到最高處後，他將重心拄在手杖上，稍稍喘了口氣。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PkEHhRgO

身為忌日之國的子民，即使再怎麼受到「強健體能」的恩惠，老翁的肉身終究有其極限。要是換做一般的老者，估計早已經不起這番折騰，更別提他現在還有調節心律的餘力。不過也有可能是自己適應這段台階了也說不定。他不禁心想。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8Svbpu6uG

曾幾何時，有片落葉掉到了他頭上。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8gxkIMaN

可當他伸手取下時，周圍的枝葉隨之躁動了起來。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ud5hHyrt

儘管看上去酷似未知恐怖來襲前的惡兆，但是這幅景象看在他眼裡，反倒更像是「她」歡迎自己的一種方式。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iyI6W0CP

稍作歇息後，他拄起手杖向前走去。視界不遠處有棟房子，雖說跟街上的屋子相比略顯遜色，但也不影響它長年屹立不倒的功績。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tEQXR2Tn

那是「魔女」赫斯提亞曾經的棲息之處，也是她最後沉睡的地方。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QzQYgm5y

「哎呀，被捷足先登了啊。」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4Ia8nDws

繞到後院時，他見到本應無人造訪的墓碑，此時卻默默迎來一名訪客。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l0hLzM2X

她似乎是跪在墓碑前禱告的樣子。透過隱約亮起的帽子輪廓，老翁不難判斷她的來歷。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CQXCHeUF

「不好意思，打擾到您敘舊了。」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4IbkO0os

聽見身後傳來像是有痰卡在喉頭，宛若老者獨有的沙啞聲後，雙手合十的少女這才緩緩睜開眼，語帶歉意地說著。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TWWjfYWA

老翁聞言則輕笑了一聲，「沒什麼，能看到妳為她弔唁，我很高興。」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b5ngici6

說罷，他拄起手杖走向前去。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OSFShLq2

眼看他一步一步接近墓碑，少女便手拿油燈站起來，為他騰出一個空間。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hLcmo2nV7

儘管老翁見到他昨天擺在墓碑前的花束旁，忽然多了個包裹住藍色花朵的圓柱體，以及滿滿一袋子的麵包，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像往常似的替墓碑頂部拂去枯葉。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PODXj4Sq

剛來的時候會看到墓碑周遭被打理得很乾淨，想必是他一直在照看吧。少女不禁想道。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lT6UmLFb

見老者打算蹲下來用長袖擦拭墓碑的表面，少女默默讓油燈湊近一些。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SSU4CWm2

「哎呀，謝謝啊。」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rNL90V6c

「不客氣。這裡平時只有你一人？」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9ZA8soN9

「是啊，一直以來都只有我一人。」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iAiaRiSh

「其他人呢？」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fHmomxLF

「是呢……」不曉得是不是少女的錯覺，當老翁嘴邊呢喃著這句時，被橘光照射的那張歷經滄桑的面容，倏地變得稍顯苦澀。像是對少女這個問題感到些許無奈似的。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8ptjblpD3

「他們多少還是有點顧慮。」他說，「『堂堂揚名歷史的魔女大人，真的值得我這個小人物祭拜嗎？』……哪怕只是一閃即逝的想法，那也足以構成他們駐足不前的理由了。」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MfJ5Ws0d

太受人敬拜，反倒適得其反了呢。當這句話隨夜風一同拂過耳邊時，時刻被燈火映照的稚嫩面孔似乎動搖了些許。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7GPcNR0D

「明明沒必要這麼拘謹的說。」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lnarsFC2

「哈哈……那是因為，小姑娘妳是她『這邊』的人，所以才會有這種感想。」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ZzeBm0xP

「是這樣的嗎？」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OmE1kJcl

「就是這樣。」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UmIyL04J

話音一落，老翁便把自己昨天擺在墓前的花束輕輕捧起。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ZiAxCwUJ

看著花瓣凋萎的部分，他的心中泛起一絲感慨。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2111MB1Lu

「說到底，人類總會對未知的事物心存敬畏。這點就連同樣擁有人類外表的魔女族也不例外……只不過，在他們的心裡，究竟是『敬』的部分多一點，還是『畏』的部分多一些，那就不得而知了。」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Xq50L0CD

聽著老者的話語，少女默默發出嘆息。生前備受尊敬，死後仍舊活躍在他人腦海裡的魔女，實際上卻被「善意地敬而遠之」，想想也足夠唏噓了。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5J0lwXtDe

「那你呢？」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5zqQ4ELe

你又如何？銀鈴般的嗓音將老翁的視線抽離到她身上。看著不知何時蹙起眉間的少女，他只是回予慈祥的表情。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h5pBQqsV

「無關『敬畏』，單純是我想做，所以這麼做了。誰讓我是她丈夫。」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rKnD9KZi

「這樣啊。」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AE52tWyfj

「不過，我倒覺得我們的關係有些特殊就是了。」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hoewLcEb

「特殊……嗎？」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5pkFojzo

察覺少女的眉間逐漸鬆弛，最終變成小孩特有的困惑神色後，老翁莞爾一笑，扶著手杖站了起來。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0hovJNRx

「早早就失去妻子的人，與守望無數丈夫離去的人——只為滿足各自的需求而糾纏在一起的『共存關係』。」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5mBSS9Uac

「……這樣啊。」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Sb87iv3F

不知為何，明明聽起來理應是無比凌亂的關係，此時少女的內心卻沒有任何起伏。是因為老者遠比自己想像中要來得「乾淨」的緣故嗎？還是說——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CqZxyft8

「這樣的關係不會不健康嗎？」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JfyhZBsd

「是啊，是挺不健康的。不過，要是唯有『不健康』才能挽回一個人的理智，那又何樂而不為呢？誰讓『大人』就是這樣的生物。」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82snPKoV

「『大人』……」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j4Q6EF5r

聽著少女無比茫然的語調，老翁欣慰地笑了笑，「她總說我只是她眾多丈夫裡的其中一任罷了。儘管她一直以來都用編號來稱呼我，但她卻始終沒把我跟她口中的丈夫做比較。」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3rPrBu2V

從那時候起，我就明白了。她只是不想放入過多感情在我身上。說著說著，老翁撫摸起了無名指上的指環。那是她與「丈夫」的對戒。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ZX159lF5

「因為會『失去』？」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HNlSMfM0

「是啊……要是每次傾注完感情後才來失去，不管換做是誰，恐怕都會很不好受吧。更何況她還經歷過不止一次。」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9GIbITQX

邂逅、相愛、結合、別離。在來到忌日之國前的八百年間，這樣的過程她究竟重複了多少遍。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DQncIIw2

送別最初的摯愛後，她或許多多少少有立下「潔身」的誓約、她也許曾在隻身一人的漫長旅途中享盡了孤獨的滋味；她可能曾對相處的對象明確表面自己的立場，也有可能對不禁深陷其中的自己感到失望。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TEd9cNlG

可不管怎樣，她對丈夫的稱呼從名字變成冷冰冰的編號這點是毋庸置疑的。而這些經歷帶給她的感受，絕非三言兩語就能闡述清楚的。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AukVIVOs

「所以這次總算輪到她的時候，她這才如釋重負地叫了我的名字。」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74MhbkbN

話音一落，老翁默默垂下了目光。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ZMhNzmSD

看著這樣的他，少女也反射性垂下了臉。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qEnyybQbw

曾幾何時，油燈那搖擺不定的火光映照出了某間山丘小屋。那裡有著臥病在床的白髮魔女，也有坐在床邊緊握住她手的白髮少女。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p5UVDLXe

或許是因為她又無意間將那人與這名魔女重疊在了一起，所以她緩緩開口了：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RJZ0hdev

「那時候的她——」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C8ybjaca

少女試著想像了一下，那人最後一次呼喚自己名字的情景。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MkKztguX

「是笑著離開的嗎？」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21FxTIAW

老翁聞言，頓時流露出慈祥的神情。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Y2ApLu2E

「是啊，笑得可開心了。」

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EeeTKIAy

ns216.73.216.187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