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 - 過往

「......之後也要維持成績，繼續進步，不要驕矜自喜。」

國中的第一次段考，寒梅特地被老師叫去外面談話。其實每個人都會被叫去就是了，不過也無非是一些成績表現。

「是，謝謝老師。」

她朝著老師點頭，恭敬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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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虧妳有辦法應付她那麼久，是我的話早就翻白眼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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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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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厲害哪～教教我吧，我怕她直接視我為眼中釘，然後聯絡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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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避一避呀！人家就叫妳別玩牌了，妳還每節下課都在賭她會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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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癢呀！而且根本沒道理，不如說這也是訓練邏輯思考能力的機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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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規則就擺在那了，幹嘛還要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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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而不懂妳為什麼可以忍受那個老師？」

那個女同學說完就拆開手上的棒棒糖叼在嘴裡，目送老師遠走之後，呼朋引伴來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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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寒梅，妳要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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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想，但還是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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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中午不是要開會？不用擔心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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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唉！校規明令禁止了嘛！我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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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膽小欸，沒差，等妳想開了再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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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吃完午餐，才離開教室，就隱隱聽到一句「做作。」

說的還挺大聲，不過並不是剛剛那個女同學，她人其實不差，至少不會名面上是某人的朋友，但暗地裡說他的壞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說自己的壞話，但是經過思考，寒梅還是覺得她是在講自己。

還是不太舒服，有本事就別偷偷的講嘛，寒梅在心裡想著。

可是還是會在意，因為她說的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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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在無數次變換中，有了很多個人格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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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她打定主意，就去了疏影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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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字是某個學長取的，跟她無關，但也沒有更適合的稱法，於是就沿用這個稱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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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亭在操場一旁，樹木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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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節已入季秋，雖然這些不是楓葉，但葉片也緩緩轉紅，也是別有一番風情。

只見陽光和煦，穿過樹葉倒映出零碎的影子，方形的石階鋪成一條路，穿過這小小的樹林，裏頭幾個長椅與桌子，有一處有著涼亭，涼亭下是一桌子跟兩張長椅。

偶爾有幾個學生路過，只匆匆一瞥，未曾在這裡停下腳步，對他們來說，走這裡是抄捷徑，並非因為這一方天地。

午餐時間，寒梅偶爾會來這裡，倒也不是圖這美景，只不過是求清靜罷了，而疏影亭離他們教室也很近。

簡單來說，社交能量用盡了，需得休息一下，避開紛擾。

從這裡看外面，透過草木，依稀能看到操場上人們的活力，對寒梅來說，這樣的距離很舒適。

就這樣，從福利社買飲料，傍著小說，靜靜地度過中午，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雖然桌上的小說仍然是開著，但也已經停留在一頁許久，只因心思一直都不在這裡，被禁錮在教室外，聽到「做作」的那處。

不過已經習慣了，從小就這樣了，所以才會像是現在這樣，悄悄的有了無數個人格面具。

為了塞入載體而剪掉不必要地方，好像細菌。

但依然會掛著柔和的笑容，裝作不在意，雖然看起來是堅強、悠然的樣子。

可也會因為別人的稱讚而暗自高興，也會因為別人的惡意而傷心，這怎麼可能會習慣呢？只是因為比較成熟，知道輕易的將情緒外露，只會讓自己傷得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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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別人問了，也只會是清淡的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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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久而久之，這份委屈不會減少，只會越長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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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墨寒梅？余可以坐這嗎？」

寒梅抬眸望向前方，少女臉龐仍帶有稚嫩可愛，與寒梅一樣是國中一年級生，垂著雙馬尾，雖然也是穿著制服，但總感覺比任何人都來的靈動、活潑。

可就是那一眼，那一個靈動、活潑觸動了她的心弦。

也許是看到她手上的小說有一點親切感，也或者就是命中註定，那裡，那一天，任何人來了寒梅可能都不會希望讓對方入座，更何況是主動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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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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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可以叫妳寒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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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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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也叫余春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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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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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道了三個可以，寒梅也覺得有些失禮，便輕聲的說出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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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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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好像方才的那些揮之不去的煩惱一瞬間拋到九霄雲外了，純澈而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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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以為妳不排斥社交，感覺妳跟班上大部分同學處的蠻不錯的呀？穩重內斂，長得很好看，成績又很好，聽老師說了妳的數學是年級第一，很多人都蠻想跟妳交朋友。妳什麼會來這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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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覺得我很多時候很幼稚。」明明知道那些人的這般愚蠢，偏偏自己還要去計較「有時還是想要一個人靜靜……抱歉，我沒有要趕妳走的意思。妳呢，來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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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妳不太一樣，余比較隨興，剛好想到這裡，所以就來了。」

寒梅慢慢細品手邊的茶，邊閱讀著小說。

春宵也沒多說話，安靜的坐著看自己手邊的小說。

一陣微風吹過，寒梅卻似感受不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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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也是這樣過去的，春宵就這樣一直坐在她的對面，直到寒梅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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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們就是這樣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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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轉天！是我之前一直跟妳說的那個百合，很好看！副cp也超可愛！我今天特地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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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拿著三本輕小說，滿臉雀躍的看著她，興奮的介紹著這套書、優點、春宵自己喜歡的地方，雙手不時加一些動作，也許是伴著手部動作儘量呈現的畫面能說更加清楚？

雖然有些失禮，但她此刻沒有在聽。

那個時候的寒梅，好像也不太會笑。

春宵的眼睛總是那樣，就像是有源源不絕的活力，好像總是帶給人快樂。

至少，和春宵在一起時，寒梅很快樂。

至少在漫無目的人生中，這好像是她覺得享受到時刻。

當然，一開始大多數時間仍是彼此各看各的，互不干擾，但總覺氣氛宜人，恬靜又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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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們都是很少來這裡的，一週不會來兩次，但從一開始的碰巧見面，兩人好像有了一絲默契，不約而同地每個禮拜三都會出現。

雖然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麼交集，畢竟她們班級也差了一個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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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禮拜後，慢慢多了些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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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總覺得，自己好像每天都很期待禮拜三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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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按耐不住，也許一方面也是因為她真的跟同學沒有很合，在她單方面的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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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的中午，她就帶著飲料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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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我是誰？」

「怎麼過來了？我以為妳今天不會來。」

熟悉的聲音......

卻好像又不熟悉。聊天的次數不多餘十次，相比寒梅班上同學，少很多，卻額外親近，在寒梅的記憶中，春宵的聲音特別清晰。

「不希望我來？」

「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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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流轉，一下的期末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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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來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寒梅幾乎是每天來，即使三天只有兩天遇得到春宵。兩人好像也達成了一種默契，不會問對方下次會不會一起，也不知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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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春宵連續幾日沒來，而且是在段考前，好幾次的相處下來，她也知道春宵有些聰明，但是都不太唸書，都是考前趕著分秒唸完的。

於是，她寫了幾科的重點，當然國文數學之類的就不太能準備，但是能幫的寒梅都寫進去了，寫進一本筆記本，每次去那邊的時候都會帶著小說與筆記本，如果遇見的話可以趁機給春宵。

寒梅其實也有特地繞去春宵班上走半圈，果然沒見到春宵的身影，想來應該是生病請假了。

終於，在考前一天的中午，春宵又出現了。

「妳這幾天都沒在唸書吧？我這邊剛好有重點整理，先借妳了。」

裡面滿是寒梅的筆跡，工整優美，但是塗改的痕跡也不少。

然後，考試的兩天春宵都沒有過去，直到考完當天的放學，她在門口遇見春宵。

那是她第一次去春宵家，沒有遇到朝夏，即使偶爾會聽春宵提到自己的妹妹。

只有見到朝夏傳來的一則訊息，也不知道怎麼傳的，一般而言非朋友的messenger訊息，只會顯示在陌生訊息，但是朝夏的就直接在聊天室顯示了。

柳朝夏：「不要打春宵姊的主意。」

而寒梅則是直接懟回去。

墨寒梅：「有意見？」

結果發不出去，寒梅的手機明明是升上國一時才買的，實在想不到會故障，網路是滿格。

讓她不禁聯想到，這位能直接發陌生訊息在聊天室的妹妹，即使她聽春宵提過，朝夏還比自己小了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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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鬼？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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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暗道。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zxiOLp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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