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分戀愛定律 - 燈泡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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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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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歛著長長的眼睫，溫柔無聲地回應著她。

彼此的氣息繾綣交錯、柔和而綿延，硯禹感覺被她微微抱緊，下一秒，那晚電話另一端的悽楚笑語卻倏然幽然竄出，彷彿來自潛意識的聲聲提醒——

「跟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的事......」

他猛然一怔，頓時清醒過來——

在開著空調的藝術中心裡、大型展板後，剛才慕辰靠近他時他沒有躲開，所以他們親吻了。

沒關係嗎？

可這樣下去......不就跟之前一樣了？短暫的燦爛後，沉重、驚愕、害怕......

那昏暗房間裡，毫無氣息的女孩的面容一次次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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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的錯。是我選錯了。

如果當晚——我去陪她就好了......

——只要不選擇，就不會有人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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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禹渾身一僵，握住慕辰肩膀將她推開，默然別過臉。他艱難地按著額心閉了閉眼，試圖揮去那不斷回放的陰鬱畫面與深植腦海的提醒。

慕辰傻眼頓住，當他現在才反應過來，停頓片刻後乾笑著起身：「......學長，你的反應會不會太慢了？」

「......抱歉......」硯禹擰緊眉宇，輕聲語句與複雜的神情，將方才那幅兩情相悅的場景無聲擊碎：「妳......別靠我太近。」

他後來沒再看她，兀自起身，半逃跑似地邁步離開大型展板與她守望的視線。

慕辰錯愕呆怔地佇立原地，目光逞強似地追隨著那道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她安靜垂下眼眸，沒再去找他，展板一別後連招呼都沒有，幫忙收拾場地後就各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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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禹深夜結束手邊的實驗才獨自回到公寓洗澡，在床上翻著書籍。看了幾頁，靜不下心，思緒與目光無聲地飄向正上方過於安靜的房間。

她還好嗎？推開她，她應該很困惑吧？是不是......傷到她了？

「你只是怕了。」蘇言的聲音言猶在耳。

硯禹看著 app 裡同樣安靜的聊天室，靜靜握緊手機——不，這樣才對。他應該掌握自己能控制的定數，而不是……再次涉險去成為他人的變數。

他緊閉雙眼，努力壓抑著每一次由同一個夢境帶來的失措與不安，久久......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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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後，校內設計展在系主任致詞完順利落幕。搬完自己的作品，活力滿滿的慕辰就到處幫同學搬。場地布置的收拾善後也是他們的工作，因此等到作品全撤掉後，她又跑回會場拆布置。

「小心。」

她捧著原本懸掛在上的布料正要往後踩，差點踩到地上拆解到一半的機器，被硯禹輕輕攬到一旁。

「喔……」慕辰嚇了一跳，眨眨眼抬起頭，「學長你……」

半倚在他懷裡的狀態讓她登時整個人僵住。她上次靠他這麼近，應該是大型展板器材出問題的那天……

還記得那個吻的隔天，他一早就拉著她到中心角落，身旁來往的人速度很快，但他的思緒卻複雜僵滯：

「慕辰......我想跟妳談談。昨天下午的事，我很......」

「我不會道歉喔！」彷彿知道他要說的話，慕辰明快打斷後仰眸看著他歉疚的臉龐，揚起笑靨道：

「學長，那不是失誤。昨天……氣氛很好嘛！重來一次，我會做一樣的事。所以，我不會道歉，也不接受道歉。你如果是要說這個，我要去忙了。」

語畢，她巧笑倩兮地將雙臂揹在身後，慢慢退後了兩步，轉身繼續投入期中展覽。

在那之後，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慕辰還是笑容滿面地待在他身旁，他說不上哪裡不同，但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忖著原因可能與那天有關，硯禹有些難受，默默放開她蹲下身拆解器材。

稍稍平復後，他告訴她門口置物架有飲料放在他的隨身包旁。慕辰雀躍地跑到門口，在他隨身包旁找到兩杯長得一模一樣的熱飲杯。

她拿起一杯端詳，為了確保不喝到對方的，她手上那杯的杯身有著清秀整齊的字跡，寫著「慕辰的」，另一杯則只畫了個「X」。

兩杯放在一起，看起來安適又理所當然。她低下頭，悄悄、滿足地抿起甜甜笑意。

她接著發現她的包包旁有一小束乾燥花，小卡上清秀字體寫著「到此一遊」並畫上小小俏皮的笑臉。

她比對著卡片與飲料杯上的相同字跡愣了愣。啊，不是學長買的......

原來......以樂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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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往槍口上撞的人，不只江慕辰嘛！」

下午打電動時，江允澔意外發現梁以樂不僅悄悄為慕辰的生日準備蛋糕，還私下跟慕辰約好不揪他。

江允澔沒好氣調侃：「你高中畢業時被江慕辰打槍過一次還不夠啊？江慕辰個性就那樣，喜歡跟不喜歡都很明顯，你看不出來嗎？」

梁以樂微微面露狼狽地纂緊包裝完花束的緞帶，淡聲道：「我就是看不慣宋硯禹學長。如果學長不珍惜，我就代替他珍惜。」

「感情哪能代替？」他搖頭嘆氣，用力一拍梁以樂的肩膀。「道義上我是站你這邊的，但理智上，我還是覺得你沒機會。」

梁以樂不回答，繼續手上的包裝作業。

「唉！反正勸了也沒用。別說我沒幫你，晚上去一趟餐酒館吧！」

他看出梁以樂決心，忖著這傢伙不撞南門不回頭的性子，跟江慕辰倒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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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系期中展覽的慶功宴辦在市區的餐酒館，這間以神秘氛圍聞名的主題餐酒館從北部拓店來新竹，最名聞遐邇的就是各種新奇調酒。

台北總店的網紅調酒師今日駐店，潮牌漁夫帽下，驚人的一百九身高配上游刃有餘的笑容讓店裡喧囂不已，儼然是周末晚上的氛圍。

充滿生命力的設計系學生身在其中一點也不違和，身為外系學長的硯禹自覺格格不入就沒來慶功宴，倒是本來就住在附近的江允澔，硬是拖著梁以樂一起亂入。

因為對梁以樂的心事略知一二，受不了梁以樂彆扭的姿態，江允澔在餐酒館製造「不期而遇」後，就半哄騙地把他推到慕辰身邊的位子。

江允澔話多又常出入設計工廠，三兩下就加入慕辰同學的話題，最後甚至玩起猜歌來。

慕辰皺著眉心裡嘆息，搞不懂江允澔把以樂抓過來要幹嘛，但也明白總有一天要說清楚。

他們倆中間的沉默在吵死人的包廂裡特別突兀，她乾脆跟他一起出來坐在外面長椅。

「慕辰姐。」梁以樂先打破了沉默。「展覽辛苦了。妳今天......很漂亮。」

獨處時他反而沒有想像中的尷尬，而是凝視她淺笑著。

「廢話嗎？我哪天不漂亮？」她忍不住要逗他，但仍因他注意到她今天刻意打扮而窩心。「謝謝你的花束跟飲料，我超高興的，謝啦！」

「妳......沒喝錯杯吧？」他確認道。

慕辰一頓，興味盎然地挑眉，「怎樣，你在另一杯下毒？」

「嗯，還猶豫了一下加瀉藥還是農藥好，最後乾脆兩種都加。」

「最好是。」她笑著捶他。

他禮數也做太足了。慕辰很多時候都覺得他很圓融，沒空手來就算了，居然連學長的份都準備，真是個貼心的人呢！

梁以樂收起玩笑，輕輕地撥去飄落她髮際的落葉。「學長那杯我是隨便買的。那間店妳喜歡的口味，我記得。」

「......以樂。」她坐直身子，正色道：「你別對我太好，我不想傷害你。我很樂意維持友誼，但給不了你想要的情感。」

「我知道。我本來就不想讓關係變複雜，都是那虛有其表的笨學長害我沒忍住。」

「他很聰明啦！雖然平時不顯眼，但他在機械上的造詣很強喔！」

「可是，他再聰明也沒看出來。慕辰姐，妳......在逞強。」

慕辰怔圓雙眸，被他的觀察力震懾，微微低頭，一點點苦澀的笑意綴於唇際。

她依舊纏著硯禹，而他依舊不冷不熱地與她相處——外人看來也許一切如常，但竟逃不過以樂的觀察。

她向來是想要什麼就爭取的人，明知學長不想進入感情，還是無視蘇言學姐的忠告向他坦白，還自顧自等他。

要是沒希望，她會爽快走人。就像那些天殺的前任們，該走就走不浪費時間。

硯禹溫和的神情與舉止不時會提醒她機率不是零，可又同時會殘忍點出現況——他似乎連心動都排斥。然而，只要她在他身邊的身分「合理」，他就會繼續對她好。

她大方表達好感、在他身邊用力撩他、陪他一起面對心結，但越努力，越挫折。

即使她朝他走出這麼多步，他似乎還是站在原地，一步......都沒有前進。

慕辰猶如自我催眠的聲音低了下去。「我不是毫無底線，只是還沒放棄。」

「放不放棄，不像是妳會說的話啊！」梁以樂把臉轉向市區夜晚繁忙的街道，心疼低聲道：

「妳是江慕辰，向來只會往前走，沒有放棄，也沒有等待的選項。」

他憶起那題讓慕辰與1606實驗室結下孽緣的申論題目，她飛舞於上的答案很自我，確實是她會寫出來的答案......但宋硯禹學長的出現，讓她漸漸變得不像他認識的江慕辰了。

突來的熟悉字眼讓她微微愣住，「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啊！慕辰恍然大悟後懷疑地睨向他：「你偷看我的哲學考卷？」

「上次送衛生棉時偶然在妳房間看到的。那題哲思申論題妳寫得很好，不過就是太清醒了。諷刺的是，若現在讓妳再答一次，妳應該能得分吧！」

聽以樂略輕諷的語氣，她被說中心思，因此心虛移開視線道：「我還是一樣啊！現在再考一次，我的答案也不會變。」

「騙人。」

以樂笑著否定她：「妳會這麼糾結，是因為妳想的跟妳的行為不一樣。我認識的妳......才沒有這麼窩囊。」

「窩囊......臭小子，你還真會安慰人耶。」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我只是希望妳做回自己。」梁以樂細心地察覺她笑容裡一閃而過的疲倦，將眸光轉回城市夜晚的璀璨光景，柔聲低語：

「即使答案不在我身上......肯定也不會在宋硯禹身上。如果是妳，應該會知道答案在哪吧？」

她垂著眸，近期心裡亂糟糟的思緒總像打了死結的毛線般，糾結在她的認知與情感當中。而他只是幾句淡淡的話，就足以拉鬆那些死結幫助她平靜下來。

「以樂，謝謝你。」慕辰淺漾的笑意少了些活力，讓他不忍再說。

他們回頭剛好看見包廂一隅的江允澔玩你畫我猜、手舞足蹈的白痴模樣，她噗哧地跟以樂一起笑出來，嘆口氣拍了拍他：

「進去吧。哎，我果然......還是去改祖譜，把江允澔踢出我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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ʕ •ᴥ•ʔ：190公分的網紅調酒師歡樂客串中🤣為了他不小心爆字數XD

接下來會開始甜虐，我不時寫到胃痛🧸請大家溫柔地陪伴慕辰與硯禹吧இ௰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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