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分戀愛定律 - 光年 (三) (8K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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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校區舞會是每年第一學期期末的重頭戲。因為學校分成南北兩區，平時不同校區的人幾乎沒有接觸的機會，舞會就成為學生難得齊聚一堂的盛大活動。

電話裡道完謝後，慕辰得知蘇言學姐今年難得決定參加舞會，但卻對服裝沒想法，打算隨意穿就好，因此她緊急抓著學姐一起去市區治裝。

原以為會被硯禹牽連一起被冷淡的蘇言有些受寵若驚，接到邀約時還猶豫了一陣子。

「學姐，很適合妳喔！」

一開始的拘謹，被熱鬧的市區氛圍與慕辰的熱情一一化解。她換上慕辰幫她選好的衣服後，忍不住呆怔地凝視鏡中陌生的亮麗人影。

「都難得要參加舞會了，怎麼能隨便穿穿？學姐如果穿這件，明天晚上肯定是舞會上最亮眼的人。」慕辰真誠地又捧又誇，讓她頻頻不知所措地紅起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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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下午過去，她們把戰利品放在身旁，坐在百貨公司裡的咖啡館中一邊閒聊一邊小憩。

慕辰今天的電力很充足，笑容多、話也多，就像剛認識時的模樣。

理性的蘇言自覺無權過問，但她清楚慕辰不是輕易放棄的個性，能讓她放棄，想必被硯禹傷得很深。

「真好，能在出國前看到妳恢復笑容。」結束慕辰對未來生活憧憬的話題後，蘇言忽然淺笑著道。「前陣子還在1606時很難受吧？」

學姐低柔語氣中的欣慰讓慕辰微微一愣：「我還以為我藏得很好。」

「應該是騙過硯禹了，但感情怎麼能說放就放？」蘇言心有所慨的眸光落在慕辰轉為苦澀的唇角：

「女孩子的事……還是女孩子清楚啊。」

身邊走過一群剛放學的高中生，笑怒打鬧的歡活氛圍，將慕辰回神後勾起的苦笑襯得越發鮮明：

「學姐，妳是不是早知道結局會這樣才不告白？」

「不，我說過凡事都有可能。硯禹會怎麼選擇，我無法預測。」

「好奇怪，之前明明是情敵，可我好像一點都沒防備過妳。」

慕辰調皮又輕鬆地托著臉頰，開著玩笑：「蘇言學姐這麼聰明，要暗算我應該能做得滴水不漏。我傷心時還想過，妳不阻止我告白，是不是出於私心呢？」

蘇言不接話，只是勾起溫婉而平穩的弧度，聽她接下去：「但我後來覺得，也許學姐不想剝奪我『選擇』的機會吧！」

見慕辰笑著調侃自己，蘇言沉默片刻後輕聲問：「那，後悔告白嗎？」

「唉！後悔啊，後悔死了。」

慕辰啜了口熱咖啡後嘆一聲，率真的反應讓蘇言莞爾。見慕辰雲淡風輕地回憶，她善解人意地沉默著。

「要追硯禹學長，感情不能一下子全部投入，會慘賠的。」說完，慕辰又支起下頷感慨：「不過就算你們發明出時光機讓我找到告白前的江慕辰，她也不會聽吧！她一定會笑著跟我說『我辦得到』。」

蘇言微微頷首。她確實無意引導慕辰的決策，也沒想過要誤導。因為決定的人是慕辰，為此承擔後續的人也是。

「即使再來一次，妳還是會告白的。」蘇言近乎肯定地推測。

「我會。畢竟人就活這一次嘛！世界上這麼多人，能讓妳動心的人並不多。為自己用力豁出去一次，好過從沒嘗試抓住的悵然。但是啊……」

慕辰因咖啡廳人來人往時陡然響亮的交談聲而停頓，仰頭發現入座時還在隔壁的客人不知何時已悄然離開，再也看不見。她收回留戀的目光，瞇起盈盈雙眸：

「但是，我覺得不管上次結果如何，下次還是要全心投入。每個人都是不同個體，如果因為上次的體驗而變得沒辦法享受愛情，這次談戀愛……好像就虧了呢！」

「……虧了……」蘇言拿起的咖啡杯在半空停滯了半晌。慕辰的話語看似不著邊際又自我，卻不經意地觸動她的心思。

那些壓抑又苦澀的日子，是不是無形中也將她絆住了呢？

彷彿了然些什麼，蘇言輕輕一笑，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慕辰，強的人，不只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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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辰放棄硯禹的謠言，當晚工程實驗室期末聚餐時熱度達到最高點。

她今天沒坐在硯禹身邊，而是被好幾個學姐包圍。大家本來就預料向硯禹告白過的女孩最終會是這種狀態，因此很少人針對這件事特別關心。

教授拿著手中的茶簡短說幾句話後，就宣布了慕辰的好消息，跟大夥一起恭喜慕辰週日就要出發前往加拿大。即使她性格外向，但當所有人都認真為她餞別時，她還是挺靦腆地頻頻傻笑。

因為中間隔了幾個人，硯禹沒機會跟她交談。見慕辰不時離座去跟別的實驗室學長姐閒聊，他拿了空盤盛裝，合菜的每道菜都為她留了一份，還默默挑去了菜餚裡的薑片與薑絲。見慕辰回座吃得津津有味，他安分地待在原位，並不打擾她用餐。

席間不少人注意到他對慕辰的心思，紛紛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合照時，慕辰作為史上最特別的實驗室助手，有點不好意思地與教授站在一起。

「嘖！宋硯禹，你往前站一點啦！」

被同學擠到慕辰後方的他為難擰眉，想換位子也來不及。慕辰那與隔壁學姐笑著交談的側顏，熟悉而亮眼。

幾天沒見到她，總覺得……她好像更遙遠了。

她發笑而略略偏首的背影，此時……是伸手就能擁抱的距離。

好近，近得她幾乎快要靠入他懷裡，近得他不時想起她往日笑著靠近時撲鼻的柔潤髮香，與輕甜的氣息。

「思考不了的事，就交給感覺吧。」

硯禹想起江允澔的話，悄然酸著心，辛苦地與過快的心跳對抗。

好不容易合照完，教授結完帳走向慕辰。面對這半年來盡心努力的活躍學生沒多說什麼，只輕拍她的肩作為道別與祝福，慕辰伸手輕輕抱了下教授。

突然進入離別擁抱的環節，幾個學長姐也紛紛開始表達祝福。幾分感傷與不捨的氣氛中，阿管學長跟蘇言也獲得慕辰的擁抱。

而他，只能安靜地站在超過五十公分的地方守望。

當她不經意撞上他視線時，硯禹的眸光沉靜地穿越了彼此遠如光年的距離，彷彿近在她眼前——如此溫柔而專注，令她有些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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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後，四人搭一輛計程車離開。計程車上，慕辰的公寓是最後的終點。

慕辰稍早跟學長姐玩了幾輪啤酒遊戲，還有人自製名為「深水炸彈」的烈酒，玩到後來她連自己怎麼到家的都不太記得，逕自昏昏欲睡地做著光怪陸離的夢。

硯禹判斷慕辰喝了其他學姐做的高濃度混酒會陷入酒精中毒的狀態，怕她自己回公寓會睡在路上，不時靜悄地照看著她。

解散前，阿管學長見慕辰臉紅紅地抱著蘇言不放，倚在門口一面抽菸，一面看向難得留到最後的硯禹道：「你們住得近，慕辰交給你沒問題吧？我懂你心情，但可別對她亂來……」

他講到一半，吁出陣陣煙霧似是嘆息：「唉，要你亂來應該更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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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禹提著一袋稍早離席去買的解酒用品，與慕辰上了同一台車。經過十五分鐘的車程後，他付清了車資，在計程車大哥的協助下，揹著她小心翼翼地走上樓梯，回到她住處。

門開，燈亮。

他脫去鞋子，揹著她輕巧落坐在床沿，微微傾斜，謹慎地鬆開她雙臂好讓她躺上被褥。

「嗯……」這陣動靜讓慕辰小臉一皺蹙起眉心，又開始了一場新的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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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阿喜慢悠悠地從沉悶的1606實驗室走出來。

她蹲下身，跟阿喜玩了一會，一轉頭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身在牧場，回神已被滿坑滿谷的山羊包圍。當她轉頭找不到阿喜時，發現手裡握著一條通向遠方的紅線。

她拉著紅線走了好一段路，發現自己佇立在空無一人的設計學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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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聽見她嚶嚀而望向她，想起她上次喝醉反胃的事，因此起身把垃圾桶移到床邊。幫她卸下鞋子後，將她雙腳輕輕抬上床，拉了一旁棉被幫她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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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學院外，這次沒見到阿喜也沒見到同學，但見一個頎長人影靜立於前方不遠處。

「學長……？」

他不吭聲，深色短髮、秀氣眉宇、稜角分明的鼻樑與平穩的唇線，皆因距離而模糊不清，只有他一貫清澈深款的啡眸溫和如光，定定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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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聲的叫喚讓他動作一頓。他垂眸望了望她，慕辰沒有醒來的跡象，但無意識地拉住他的衣角，喃喃地囁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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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禹起步走向她的期間，身旁場景像五彩的電影場景般不斷切換。從公寓、實驗室、九份、一下子又回到設計學院外的路上。

她往前輕輕抱住他——沒能給他的離別擁抱，在這給，也算她給自己的交代吧。

嘖，在夢裡也人間清醒好虧喔！

「學長，你敢再道歉一次試試，我用力踩你的腳應該沒關係吧？」她警告著。

他沒說話，逕自收緊了擁抱。她怔然抬首，超乎想像的思念泛起漣漪，模糊了他身後的景色。

「學長……在夢裡主動有什麼用啊。」她低嘆，「你至少要親我才夠，抱抱算什麼小兒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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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措地停頓，她大概是喝醉了在作夢，居然對著夢裡的他討親吻……繼續待著是趁人之危，但他卻捨不得離開。

過於沉靜的房間裡，只有那老是不夠冷的單人小冰箱努力運轉的聲響。他對安靜的環境不陌生，向來也都只能在安靜的環境思考並逃避過去的陰影。以往一個個理性邏輯的研究結果，也都是在安靜的條件中產生。

不過——此時眼前的安靜嬌顏，卻讓他心思吵得要命。

紅撲撲的臉蛋是平日少見的安穩，那雙總是亮眼又自我的雙眸靜靜闔著，菱唇微啟宛若無聲的邀請，令人心往神馳……

悸動使然，他單手壓在她枕邊俯身緩慢貼近，在柔唇前一吋猛然停住——

她……毫無防備，還不省人事。

硯禹擰眉微微握拳，抑著衝動掙扎退開。溫熱掌心輕輕撫挲紅潤臉蛋、撥開她臉上的碎髮，歛下眼睫溫和回應：

「……不行。現在不能親吻。」

她在半夢半醒間接收到的回覆，讓她失策地擰緊了眉心。

周末以後，他們之間相隔的就不只是五十公分的距離了。從今以後，他還有機會留在她的生命裡、夢裡嗎？

思考不了的……就交給感覺。心口滿溢的思念與酸苦交錯著，此時將他心裡的那句話洗鍊得清晰無比。

他長年的糾結與猶豫傷了她，其實褪去因別人而起的擔憂與恐懼，他面對慕辰時想說的話明明就很簡單，也很純粹……

「慕辰，我……」

當他對著熟睡的她輕聲道出那句話的瞬間，躁動思緒倏然安分了下來。

原來他想得太複雜，擔心得太遠，只需多一點勇氣就能傳達出去。他如果有她十分之一的勇氣，是不是就不會傷到她？

他不知道。

但或許此刻……也都不重要了。

硯禹無法判斷她有沒有聽見，只見她的眉心舒展而開，呼吸趨於平穩規律。

「妳沒聽到也沒關係。等妳醒來……我可以不斷告訴妳，直到妳不想聽為止。」

硯禹低喃的嗓音如平緩川流，而他溫柔的碰觸好似夢裡讓人難以防備的療癒微風，若有似無地淌過心口時，夢裡的空氣也香甜。

她無意識地握了握掌心，唇角微勾，抿起輕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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ʕ •ᴥ•ʔ：學長終於開始行動，但離別也近在眼前了……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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