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時雨 - 一、不懼孤行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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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冬天，崇所寄居的塩月家，也迎來了一個大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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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傍晚，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灑落在客廳。剛放學的崇推開家門，正盤算著今天要如何解決晚飯，卻發現家中瀰漫著一股預期不同的氣氛。本該值班的正光和霞竟然都在家，而且他們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的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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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這是荒海。」霞柔聲說，「從今天起，她就是我們的女兒，可以算是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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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看起來只有兩三歲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躲在霞身後。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裙擺有些發舊。圓圓的臉蛋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著不安，卻依然掩蓋不住她的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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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蹲下身，放低視線與她平視：「你好，我是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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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海歪著頭打量著他，似乎在判斷這個突然出現的「哥哥」是否可信。崇注意到她的右手一直緊緊攥著一個小布偶，那是一隻已經有些破舊的小兔子，耳朵甚至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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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你一樣，」正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也是事件的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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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愣了一下。他望向荒海的眼神頓時變得柔和。原來，她也和自己一樣，看過那樣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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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嗎？」崇從書包裡掏出一盒甜品，是他放學時順路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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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海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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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海很喜歡甜食，」霞補充道，「尤其是雞蛋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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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巧，」崇笑了，「這就是雞蛋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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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海的眼睛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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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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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漸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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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海已開始上幼兒園，每天早上，崇都會提前十分鐘叫醒她。但小女孩總是賴床，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像隻躲起來的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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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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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喔，」崇會笑著把她從被窩裡挖出來，「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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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哥最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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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荒海還是會乖乖起床，讓崇給她梳頭髮。開始時崇笨手笨腳，常常把荒海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現在，他已經能熟練地給妹妹紮出漂亮的雙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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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崇會去幼稚園接荒海。小女孩總是第一個衝出教室，撲進他懷裡。回家路上，她會手舞足蹈地講述今天的見聞：新來的小朋友、會說人話的小鳥、還有老師講的童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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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哥，」某天晚上，荒海突然問，「為什麼海會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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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崇一時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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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荒海認真地說，「老師說我的名字『荒海』，是生氣的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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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頓了頓。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在荒海天真的臉龐上。他忽然想到，這個名字背後或許藏著什麼故事。但他只是輕輕摸了摸妹妹的頭：「因為海很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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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崇哥陪著我，海就不會生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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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崇點點頭，「我會一直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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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海開心地笑了。但崇注意到，她的手依然緊緊抱著那隻缺了耳朵的小兔。那是她唯一帶來這個家的東西，據說是她生母留下的。每當夜深人靜，崇總會聽見隔壁房間傳來細微的啜泣聲。那時的荒海，一定又在和噩夢搏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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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晚飯了，」崇站起身，「阿姨今晚做了蛋包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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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媽媽的蛋包飯，崇哥最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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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荒海露出燦爛的笑容，崇的內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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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生活總是充滿不確定性，美好的時光往往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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