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賣給8+9，命賠給人生 - 15.不孝女的罪名

金虎大哥站在一旁，雙手插在口袋裡，那張原本就兇巴巴的臉，此刻彷彿凝聚著煞氣，連路邊的野狗看見都不敢吠一聲。他的目光像刀，掃過每一個圍觀的人，所有人全都乖乖閉嘴，不敢吭聲。

「我這個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背叛。」他吐著菸，語氣淡淡的，但每個字都像是壓著火藥。

這句話一出，卞丹青整個人愣住，像是被什麼東西從腦門上狠狠砸了一下。她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這句。

背叛？

她忍不住往前一步，眼神掃過還跪在地上的郝仁圓，再看向金虎大哥那張像地獄看門人一樣的臉，整個人怒火直往胸口湧。

這是怎樣，什麼意思？

她想開口問，卻發現嘴巴像被什麼堵住一樣，怎樣都說不出話。

她心裡冒出千萬句髒話，但腦中卻只有一個問號在狂閃──

郝仁圓到底哪裡背叛？

她有去找警察嗎？沒有。

她有說任何一句對家裡不利的話嗎？也沒有。

她就只是去對方家上柱香，就能被冠上背叛的罪名？

她心頭一陣荒謬感炸開，荒謬到讓她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只是咬著牙，一字一句在心裡罵：「這些人他媽到底有多瘋？」

身旁的廖添丁也看傻了，臉色鐵青，像快忍不住想衝上去砸場，但他沒動，手卻已經悄悄握成拳，青筋暴露。

他們站在人群邊緣，像被釘死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場子裡沒有人出聲，連空氣都像被憋住了。

金虎大哥的手慢慢抬起來，沒有喊叫，沒有前奏。只是那麼淡淡地、一如往常地，像他以前也這樣處理過太多背叛、太多「不乖」的人。

然後，啪──

那聲音清脆得嚇人，在夜晚裡炸開，像什麼東西被撕裂，鋒利到讓人皮膚發麻。沒人敢出聲，沒人敢上前。

郝仁圓的頭被打歪，一邊臉迅速腫起來，頭髮散亂地貼在臉頰上，她卻沒哭，只是咬著牙，死命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她的樣子，不是倔強，而是悲哀。

卞丹青瞳孔一縮，指節發白，卻一動也不動。她知道這裡的規則：不是敢不敢站出來，而是有沒有命站得住。

廖添丁全身緊繃，腳尖已經往前踏了一點，現在換她死命抓住他袖子，硬生生把他拉住。

因為，他們沒有能力處理這種場面。

他們太年輕，輕得像風吹就倒的兩片樹葉，而那個叫金虎的男人，早就習慣把人當灰燼踩踏。

這個圈子裡的規則不是靠講道理的，是誰拳頭硬、誰說的話就是真理。

而這一刻，沒人救得了郝仁圓。也沒人能說得出話來。

更讓人心寒的是，郝仁圓的爸媽站在一旁，臉上沒有一絲難過或憐惜。他們沒有擋在女兒前面，沒有皺一下眉，甚至連眼神都沒有閃避。

他們只是陪著笑臉，巴結著金虎大哥，連連點頭：「對啦對啦，她就是欠教訓！虎哥你動得好，真的替我們出口氣！」

他們感謝金虎，像是在感謝一場天降甘霖，感謝他替他們「把女兒教回來」。

哪怕她的臉已經腫得不像樣，哪怕她全身在發抖，哪怕她什麼都沒做錯。

卞丹青看著那畫面，胸口像卡了根刺。她的手不自覺握緊，連指甲都快掐進肉裡。

她忽然想到，如果哪天輪到自己呢？如果自己有一天也惹到圈子裡某個人、某個「不該惹」的大哥，會不會自己的媽媽也站在一旁，對那個打自己的人說「教得好」？

她不敢想。她知道，這裡的愛，從來不是給孩子的。而是獻給權勢、獻給「該討好的那個人」。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郝仁圓跪在地上像個犯人，不斷地被羞辱、被斥罵，還被接二連三的巴掌打得頭整個偏向一側。

四周一片安靜，沒有人敢吭聲。他們全都學得很乖，不捲進去、不多嘴、不惹事上身。

金虎大哥像是表演完一場「教育秀」，最後終於冷冷丟下一句：「看在妳哥英勇威武的面子上，就放妳一馬。」

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賞賜什麼恩典，卻沒人笑得出來。

郝仁圓低著頭跪在地上，像是被整個圈子宣判死刑。那句「放她一馬」並不代表原諒，而是宣告她從此失去了保護傘。

圈子裡的人都懂，這樣的「放過」，根本只是開啟另一場凌遲的開始。被金虎大哥遺棄的人，下場通常比死還難看。

像破舊的抹布，沒人想要，也沒人會可憐，剩下的，只是任人踐踏與取笑的命。

卞丹青站在人群邊緣，看著郝仁圓，心一寸一寸地沉下去。

金虎大哥一轉身離開，那些剛才還在旁邊圍觀、點頭稱是、甚至偷偷錄影的人，一個個收起表情、收起手機，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彷彿這裡不過是一場無關痛癢的午後閒聊。

沒有人回頭。沒有人伸手。

就像剛剛那場教訓從未發生過一樣。一切暴力、羞辱、巴掌聲和淚水，都被這群人用冷漠迅速掩埋。

只留下跪在地上、臉紅腫到發亮的郝仁圓，孤單地留在原地，像是一個被人遺忘的爛人偶。

郝仁圓的爸像吐痰一樣，把最後一點父愛啐在地上，罵了一聲「不孝女」，便一副事不關己地摟著她媽的肩膀轉身進門，像是剛才那一幕只是跟路邊小販吵一架，壓根不值一提。

他們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門後，卻像兩堵冰牆，把女兒活活關在門外。

等到周圍的人潮差不多散去，卞丹青才像被解開枷鎖那樣，立刻衝上前蹲下來，扶著郝仁圓的肩膀，眼神急切又慌張。

「妳還好嗎？有沒有哪裡痛？」

廖添丁也跟著過來，看著她腫脹的臉，眉頭皺到不能再皺。他沒多說話，只是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肩膀上，用那種只有熟人才懂的方式輕拍她的背。

沒有任何安慰，只有一種沉默的陪伴。這時候，比什麼都重要。

她哭得像頭快被宰的豬，眼淚鼻涕整個糊成一團，抽蓄的肩膀像地震一樣抖不停。配上那肥嘟嘟的身形，看起來像一堆被踩爛的發福便當，一點都不動人。連背景群眾都自動撇開視線，像怕多看一眼會傳染倒楣一樣。

這種畫面，不是什麼感人肺腑的戲碼，只讓人感覺一股說不出的悽慘加尷尬，像人生被公開當眾嘔吐，吐出來的全是別人不屑的眼神。

「他們不會原諒我了。」她哭著說，聲音啞得像破掉的收音機，一邊吸著鼻涕一邊喘，像快窒息的落水狗。

他們都懂，那不是一時情緒的話，那是一種在這個圈子裡混大的人才懂的判決。

而郝仁圓現在這樣，被當眾羞辱、被金虎大哥打臉，還被自家爸媽當成垃圾一樣甩開，她已經從他們眼中的人，變成他們腳底的爛泥。

廖添丁沉默，他眼神很冰冷，因為他也知道，一旦在這裡被貼上「背叛」的標籤，接下來不會只是排擠、冷落，而是會像一隻被咬爛的狗，連站起來都會被人笑。

「那妳要怎麼辦？」廖添丁蹲在她旁邊，聲音低沉，像是在問，也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

郝仁圓沒馬上回話，只是搖著頭，眼淚繼續滴，像壞掉的水龍頭關不緊。她整個人縮成一團，胖胖的身體擠在牆角，像被丟棄的棉被，又髒又濕。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喃喃的，像夢話一樣，邊講邊抽噎。

卞丹青站在旁邊，她沒辦法安慰，因為她知道這種時候的「沒事啦」、「我們在」這種話，只會更像羞辱。

「妳就是去上個香而已，他們把妳搞到像殺了什麼不得了的人。」廖添丁看著郝仁圓那張哭紅的臉，氣得牙癢癢。

卞丹青的眼神死死盯著郝家大門，像是要把那扇門瞪出一個洞。她心裡也清楚，在這種圈子，什麼對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哪一邊，聽誰的話。

「我只是覺得，那個同學，根本不該死。我只是想跟他爸媽說對不起......」

「對不起個屁，」廖添丁一拳捶在地面上，「妳這種在他們眼裡，就是雜種。」

郝仁圓聽到「雜種」兩個字，整個人又像洩了氣的氣球，縮得更小了。她知道，廖添丁不是罵她，他只是把現實攤在陽光下，那種刺眼到讓人想挖眼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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