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跡偏差 - 第84章（完結）

禮堂的冷氣吹著風，將屬於畢業季的熾熱隔離開來，想盡其所能的讓離別時間能再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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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組組同學在整裝，有的拿著舞扇，有的拿著琴譜，沈嶼坐在椅子上，對著鏡子努力將領帶打上，只不過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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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走到他身後，把他底下的高腳椅轉過來面對，重新折疊，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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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太緊？」他調整了角度，第三次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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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這樣就好。」沈嶼沒有帶什麼來後臺，就像初到學校，除了一個書包，身上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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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真的想一個人走來的，回過頭才發現，每一個遇見都是毫無預料；每一句對話都是命運的即興創作；每一次並肩都是心意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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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重逢，都是時光的溫柔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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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緊張嗎？」林昭然握住他已被捂得微溫的手，再一次的搓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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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沈嶼平靜的望向布簾，外頭是一組女生的舞蹈表演，選了女團的舞蹈，卻跳得青春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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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轉頭，自信的跳起，舉手軒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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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蜷縮了一下，垂落的髮絲被撥開，眼底倒映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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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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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晚點是不是還得作為畢業生代表發言？」他看不慣對方沒扣緊的袖子，一折一折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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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昭然點頭，「這次我的稿都背好了，你也幫我聽過一輪了，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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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這麼說，握住對方的手卻越收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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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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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最熾烈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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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沈嶼，快輪到你們了喔！」工作人員掀開布簾朝他們揮揮手，「該準備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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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對準兩人，中間放了把椅子，沈嶼抱著吉他緩緩走上台，林昭然也在同時調整好麥克風，放在兩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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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也是最後一組的表演，讓我們歡迎，新誠高中的兩位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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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只長得帥，成績還好。」另一個男生笑嘻嘻的補充：「可惜兩位帥哥都名草有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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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論壇也不是白刷的，瀏覽數量特別的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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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吧，壓軸兩個論壇常駐嘉賓上臺，排場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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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幾屆的學弟學妹們是指望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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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甚至還在上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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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響起一陣陣笑聲，連主持人都被自己說的話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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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原來臺本根本沒有這段，我就是有感而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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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正經的就說到這裡，現在，讓我們聆聽，三年五班，林昭然和沈嶼的『浮光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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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聲在吉他響起時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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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閉上眼，心靈好似與吉他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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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下，是一個同學，在一個平凡的早晨，開口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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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我叫林昭然，你叫什麼名字，考慮認識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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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蝴蝶開始煽動了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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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下，是一個朋友，在他一次次的陷入低沉時，拉他出了泥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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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下，是一個少年，在夜晚路燈下坦露了自己隱藏多月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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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的掀起一場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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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回憶，卻無法靠近……」林昭然的歌聲搭配進來，溫柔，低沉，帶了一些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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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遙遠的距離，那清澈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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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都是風吹雨滴，是浮光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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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想聽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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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開始小聲的合唱，校長，主任，老師們也是靜靜的聽著，聽著年輕的張揚，聽著少年的一片赤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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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不想就這樣離開，所有記憶全部都奔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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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像一粒宇宙塵埃，劃出最美麗的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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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下，是一個戀人，憑藉著愛意，找回了重逢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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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下，是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夕陽西照，對影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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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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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會再次淪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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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聲結束，臺下響起了掌聲和歡呼，正當眾人沉浸之時，一個喊聲突然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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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一班十一號清寧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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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六班二十四號李凌曦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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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班一號夏笙笙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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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喔！」主持人沒有馬上進入下一個環節，聽著一聲聲即將分別和喜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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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難得坐在原位，沒有拿著本登記檔案跑來跑去，老師們甚至拿出相機手機來記錄這段大膽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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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移開麥克風，湊近他，低聲的在耳畔迴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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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五班十六號沈嶼，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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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在喧囂中顯得渺小，卻聽得清清楚楚，穿破一切，直擊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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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唯美的告白到此結束！」主持人敲了敲麥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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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時光總是特別快，現在準備嚴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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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嚴肅，是無聊。」男生剛脫口而出就捂住自己的嘴，「主任不會記我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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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講話，沈嶼回到屬於自己的座位，林昭然則是留在後台準備代表致詞。隔壁的梁辰翊用手肘頂了他一下：「彈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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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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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主任老師上台講完話，校長是眾人裡說最少的，像是明白了學生也不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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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的話也就講到這，畢竟你們也覺得無趣嘛。」校長對著講臺笑道：「這個心聲太大了，我都沒辦法裝作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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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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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別講那麼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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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意外，我下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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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既然校長講完了，我們把麥克風遞給今天最後一人，也是畢業生代表致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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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走上舞台，拍了拍麥克風，確認有聲音後，他攤手給大家看：「我這次沒帶稿，如果說話有些亂，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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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發出一些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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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站在這，不是代表什麼學業有成的學霸，也不是什麼風雲人物，我就是一個……挺過各種考試、作業、報告，還有熬夜狂寫那堆小組報告的普通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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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這樣說，如果算上沒有上課睡著的話，我讀書還是蠻認真的，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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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一直覺得我不是個特別有目標的人，很多時候我只是在走路，但不知道目的地是哪。但這段日子裡，有些人，讓我願意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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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擅長說話，總是一副很冷靜的樣子，可是當你真的低落，恐懼時，他卻什麼都不用說，就能讓你感覺到：『沒事，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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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喜歡熱鬧，也常常不擅長在人群裡表達情緒，可他總是記得你喜歡什麼、害怕什麼，甚至在你自己都忘記的時候，還記得你的支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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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一片寂靜，世界認真的傾聽這個畢業少年的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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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是說『好想畢業』，也曾不時向同學徵求能請假回家的理由，結果真的要畢業了，才發現——原來那個天天喊著『想逃離』的地方，其實是最難說再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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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嵐在禮堂的角落擦著眼角泛出的晶光，同學有些也已經眼眶泛紅，林昭然的眼神斂了斂，似是感慨，也是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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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承載了我們一屆屆學生的回憶，記錄了雖有的歡笑與淚水，留下了我們考的不怎麼樣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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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希望畢業後論壇能別留下我的黑歷史，離開後再看學弟妹提及，總有種自己老了好幾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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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視線和沈嶼對上，對方抿著唇，臉色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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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每一個願意陪我講廢話的朋友；謝謝那些跟我鬥嘴又互相 cover 的同學；還有，謝謝那些雖然常點名，但其實還是會笑著原諒我們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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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謝謝那個在我生命裡，靜靜發著光的人。因為有你們，我才覺得，青春這件事，不只是課本和成績，還是眼神裡的溫柔，是深夜裡有人陪著的安靜，是……我曾經遇見的一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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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不會說話，但我永遠記得，它也照亮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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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青春不是完美的，但一定是獨一無二的。」

「願我們未來的路都明亮，亮到就算偶爾迷路，也知道怎麼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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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祝所有高三畢業生，畢業快樂。就算同道殊途，也能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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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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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深深吐了一口氣，看著同學們鼓掌，老師們拭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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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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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們會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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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你沒辦法再記我過了！不要太懷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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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我是忘不了了，別帶壞未來同學！」地中海宏亮的聲音穿透整個場地，惹得畢業生間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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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拉著沈嶼到父母面前，江嵐背過身，不想讓他們看見失態的模樣，在幾秒後，從袋子裡拿出兩束向日葵，分別塞進手裡，一次擁住兩人：「畢業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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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有些悶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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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門口，沈嶼看見小觀也抱著一束花，在對上眼的那一刻朝他奔來。沈嶼剛要抬腳，就被不知名的東西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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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林昭然扶他一把，看了地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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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他驚訝的喊，把她一把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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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消失那麼久，終於出現了。」他掂了掂，把沈嶼的花束換成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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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小染過的很好，下次遇見，帶來給你看看。」沈嶼溫柔的捧住她，和她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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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哥哥！」秦觀氣喘吁吁的把手裡的花也遞給他，「畢業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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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有空來？」沈嶼磨蹭小黑的下巴，「路途遠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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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他身後的父母搖搖頭，「他喜歡你，也想慶祝你畢業，正好工作順路，就把他也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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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拍張合照吧！」江晚妤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拿著拍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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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們拍！絕對是網美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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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一，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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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和黑貓，在這場夏天，永遠記錄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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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妤，班上在問要不要晚上一起去聚餐。」莊柚然從後面走來，「林昭然，沈嶼，你們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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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家人溝通後，五班總算湊齊一次完整的唱歌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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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約到了同一間KTV ，唱歌，喝飲料，不過沒人再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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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成年了，就沒有偷偷摸摸的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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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帶酒來的人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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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循班級必備真心話大冒險，江晚妤這次直接帶了專用的牌，在梁辰翊的洗牌後徹底打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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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然哥上次沒有跟到，真的好可惜。」有人靠在牆上，「那場大冒險都沒有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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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等可以試試能不能再轉到他們，讓他們抽到那張牌。」程奚舟半倒在沙發，下巴抬了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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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得看運氣。」他笑笑，轉身過去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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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大冒險？」林昭然不在當場，好奇的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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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才想起那時的題目：和在場其中一人舌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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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耳尖頓時紅了，擺手要同學別再多說，可惜他沒有理解沈嶼的意思，還是老實回答：「跟在場其中一人接吻，伸舌頭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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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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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昭然臉色瞬間陰沉，趕忙補充：「沒有親，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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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那天不在場？」林昭然痛心疾首的捂住自己胸口，惹得眾人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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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瘋話？」沈嶼扯住他的衣袖，要剛用力，林昭然順勢貼近，「都親過那麼多次了，你還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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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沒話說。」沈嶼轉身縮回沙發角落，林昭然也沒再調戲，只是口袋裡的手握著銀圈放鬆又捏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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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換成了手機的轉盤，幾次下來兩人的名字一點邊都沒碰到，倒是聽到了許多真正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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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初戀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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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三年級，我送她一個棒棒糖，她說我太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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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三年級說別人幼稚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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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還難過很久，但後來也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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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中大冒險的人數也不少，程奚舟甚至開門去跟隔壁包廂打招呼，再尷尬的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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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針停在林昭然三個大字時，全班一陣激動，像是記者在拍的動物探索頻道，不斷喊著讓他抽籤。他無奈的瞥了沈嶼一眼，伸手探向那疊卡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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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在場一位……」他剛開口就頓住了，沈嶼也明顯意識到不對勁，他奪過手裡那張紙，在起鬨聲中唸完：「……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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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嘴是不是開過光啊！」程奚舟直接跳起來，江晚妤也偷偷拿出相機鏡頭對準他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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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吧，你們逃不掉了。」莊柚然似笑非笑，抬手已示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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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視線聚集在身上，沈嶼巴不得能在原地挖一個洞躲進去，手卻被對方牽的死緊，少年一臉哀求的望向他，「你要是不當這對象，我就得去整樓層的包廂繞圈巡迴演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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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明顯陷入掙扎，一方面他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和林昭然接吻，另一方面，他不想讓林昭然真的去「巡迴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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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臉被一雙手捧住，就這樣望進另一方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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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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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還是沒有動作，林昭然也不勉強他了，他緩緩的鬆手，「沒關係，我去繞一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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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沈嶼扯著領帶拉近，直到只剩一個指節的距離，兩人的氣息交織，喧囂嬉鬧漸遠，好像只剩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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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吧。」沈嶼做足了準備，像是要跟世界同歸於盡似的，下一刻，另一雙唇安撫性的貼上，沒有更近一步，手指還是捏皺了他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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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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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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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時，尖叫聲回到耳中，兩人才真正意識到做了什麼大事，沈嶼紅著臉躲去廁所，林昭然則是也被推出去，說什麼他是要準備追妻火葬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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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笑不得，一進廁所，見一個男的在搭訕沈嶼，還被逼到牆角，他臉色一沉，正要上前，沈嶼腳一踩，手肘一彎，直接往他砸過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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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的胸口也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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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拿紙巾擦乾自己的手，側身閃過那個痛得蹲地的人，「小然？你怎麼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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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們推出來……」林昭然聲音驟然小了，生怕惹到沈嶼也會得到一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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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學的？」林昭然有些訝異，幾個月前他還救了沈嶼，未來是沒法英雄救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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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會這個。」離開廁所，兩人走在廊道，沈嶼坦白：「之前是因為喝醉了沒力氣，加上人太多，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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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來一定不會讓你用上這一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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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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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是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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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眼睛眨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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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廂，大夥又玩了幾場，平攤完錢後，幾個要搭捷運的三三兩兩走在一起，林昭然走到半路，和幾人道別，把沈嶼拉去了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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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坐著。」林昭然語氣變得鄭重，他按著沈嶼的肩膀讓他坐在長椅上，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像是思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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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說的話，是真的沒有寫稿，一個字都沒有，但我在心裡已經想過很多遍，甚至還做過夢，夢到你點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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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與沈嶼視線平齊，掌心貼著對方微微發顫的膝蓋，眼神一如既往的堅定，又藏著一絲難見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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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喜歡承諾，不喜歡別人把話說得太滿……但我還是想說，這絕不是一時衝動，不是因為你需要我，而是因為你選擇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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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裡面是一枚銀戒，樣式不繁複，甚至能看出些微粗糙的打磨痕跡，但它閃著光，不只是金屬的反光，而是因為蘊藏著時間與心意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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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自己學著打出來的，手藝還很生疏，長得有些神奇，可是每一下敲打的時候，我都在想，如果你願意戴上它，那它就是世界上最剛好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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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垂下眼，低聲道：「你不用馬上回答我。我只是……只是想讓你知道，在你覺得世界崩塌、自己無處可去的時候，我會在這裡，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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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姿勢變成單膝跪地，終於鼓起勇氣，輕聲問道：「沈嶼，你願意戴上它嗎？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過去，只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你曾經熬過的那麼多天、那麼多夜，也許可以從今天起，做出一個不踏出你舒適圈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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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會，手指頓在半空，沈嶼沉默了幾秒，低頭看著那枚戒指，又看著林昭然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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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伸手，拉了拉林昭然的手臂，聲音壓得很輕：「你先起來，別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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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抬眸，有些猶豫，卻還是順從站了起來。沈嶼移開視線，看著不遠處的樹影搖晃，路燈閃爍，像是時間正在一點一點地溶解、重建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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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根本沒想過會有這一天。」他的語氣輕得像風：「我以為我最多只能撐著活下去，頂多活成一個不會讓人擔心的樣子。誰會想到……還能有人為我親手做戒指，還會跪下來說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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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向林昭然，眼底泛著光，像月色倒映在湖面上的一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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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怕自己撐不住、給不起、配不上……但你還是一直留在這裡，從小就在。」沈嶼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勾起嘴角，帶著一絲自嘲，也帶著說不清的柔軟與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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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也想試試看，這輩子能不能不只是活下來，而是和你一起，好好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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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微微張開指尖，「你幫我戴上吧。這東西……我想留著，留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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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眼眶泛紅，卻笑著將那枚銀戒輕輕地套進沈嶼的無名指。那一刻，風靜了，月光在雲層後面成了等待給予祝福的證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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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上林昭然含著淚的笑，那張熟悉的臉，從兒時的回憶裡走到眼前，如今近得可以觸碰，可以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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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真的不會走了嗎？」沈嶼低聲問，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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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來的是一個堅定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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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始於日升，結局終於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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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間的每一刻，才是真正想要守住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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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終於從雲後探出臉，落在兩人相擁的肩膀上，像某種遲來的祝福，靜靜地，溫柔地，把他們藏進夜色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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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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