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晚安》 - Chapter 09｜我們之間，不再只是深夜

清晨六點。

天色還沒完全亮，窗外灰得像夢剛醒時的眼睛，濕濕的，靜靜的。

宋眠安睜開眼，手機就在枕邊，一夜未離身。

她沒有立刻起身，只是看著那個黑色的螢幕許久。

指尖滑開畫面。

那句話還在。

「沒有。等你說話。」

她看著它，眼神柔了下來。不是笑，而是一種微弱而確定的情緒，在胸口緩慢展開。

她打字：

「那今天，你想說點什麼嗎？」

輸入完後，她停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

「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可以散個步。」

這句話，她重讀了兩遍。不是因為不確定，而是太確定，所以格外小心。

她按下傳送鍵的時候，心跳像落在深水裡，聽不見聲音，卻能感覺到自己在動。

＊

回訊來得比她預想中還快。

「今天下午，老書店那條巷口。我等你。」

她盯著這句話好久。沒有多想，也沒有猶豫。只是輕輕截圖，然後將手機擱在桌角。

那一刻，她有一種莫名的心安。不是因為終於等到，而是因為自己終於往前走了一步。

＊

午後三點。

天氣晴朗。陽光灑在書店外的磚牆上，有些溫度從地面蒸起來，像風過後的記憶。

簡暮沉站在巷口，手裡握著畫本。

他今天穿著灰色襯衫，沒有帽子，整個人乾淨而安靜，像剛被光曬過的一頁紙。

宋眠安從街角轉進來時，他正低著頭。

她靠近那一瞬，他剛好抬起眼。

四目相接。他沒笑，但整個人像是鬆了一口氣。

「妳真的來了。」

她點頭。「你不是說——等我說話嗎？」

他望著她，聲音低了些。「我以為，那句話妳不會聽見。」

她說：「我聽見了。只是……晚了一點。」

他沒有說話，只是把畫本遞給她。

她接過，翻開。

那頁紙上，是她。

站在風裡，不再是背影。她朝著畫者看過來，眼神清楚。

她愣了很久。

他輕聲說：「我畫過很多次你的背影，但這一次，我想記得——你是怎麼看著我的。」

她沒說話，只是抬起頭，再一次看進他的眼裡。

陽光在巷底落下來，剛好照進他們之間。

一陣風穿過，捲起她髮梢，也吹動他襯衫下擱淺許久的靜默。

這一刻，他們之間，終於有了白天的模樣。

不再只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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