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劍 - 卷一．章二．話二、破雪再起

—風勢微緩，雪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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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畇緩緩站直身子，手中的木劍已被雪水沾濕，劍柄冰冷刺骨。

但她沒有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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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遠山微皺眉，握緊竹劍，心中第一次泛起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

面對一個幾乎沒有還手之力的七歲小孩，他竟無法揮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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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

柳卿畇聲音輕輕，但比風雪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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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度舉起小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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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微顫，肩膀隱隱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傷口，但她沒有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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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遠山深吸一口氣，這一次，他放輕了劍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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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劍帶著微弱的勁道，直刺而來，速度不快，力道不重，更多的是考驗她的反應與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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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畇咬緊牙關，心中空蕩蕩的，只剩下劍，和眼前這道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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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竹劍即將觸及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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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偏頭，身體側轉，小木劍以一個生澀卻自然的弧線擋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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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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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劍擊中木劍，發出一聲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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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被震得後退了半步，但卻沒有再次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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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武場邊，響起一片低低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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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擋，不是巧合。

不是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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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柳卿畇，自己在失敗與寒雪中，

用身體，用心，學會了如何面對劍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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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中，她雙手微顫，腳步不穩，卻倔強地再次舉起了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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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遠山眼神微震。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

面前這個小小的女孩，不是來比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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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用生命，練一把真正屬於自己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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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勝，不為敗。

只為握劍，為了讓自己在這風雪之中，不被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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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竹劍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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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畇學會了提前觀察。

她學會了沉肩、轉腰、輕移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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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躲閃都笨拙而遲緩，但每一次，都比之前更準確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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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雪地上初學飛翔的幼鳥，笨拙而堅決，一次次撲打著尚未成熟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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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撲打著她，失敗仍然如影隨形。

但她沒有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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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跌倒，都緩慢地站起來。

每一次被擊中，都咬緊牙關，握緊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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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齊遠山收劍而立，目光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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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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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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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畇喘著氣，雙手依然死死握著小木劍，渾身冰冷刺痛，指節微微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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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沒有再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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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著。

就像雪中一枝纖弱卻頑強的小樹，風雪壓不垮，嚴寒折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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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翊綹遠遠望著，眼底泛起一層如冰雪般清透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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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知道，

柳卿畇的心劍，已經在連日的寒練與這場小試之中，破雪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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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小，青澀，尚未成形。

但它已經存在，真真切切地，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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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雪再起，心劍初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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