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女侍衛 - 定風波

破廟的屋頂漏了幾處，殘雨沿著裂縫，滴落在廟中唯一一尊無名的破敗神像，又沿著神像斑駁的臉頰滑落，像是在為誰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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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處搜尋後，我在神像後頭找到些許乾燥的香灰與破舊蒲團裡的麻屑，又在廟外勉強扯來幾根還算乾的細枝。我把這些東西堆在一塊，用兩塊碎石和短刀的刀背碰撞試圖取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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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試了好幾次，手都震麻了，才終於見到星星點點的火花在香灰堆裡閃爍。我立刻俯身，用盡全力屏住呼吸小心吹氣。火終於點起來時，我差點癱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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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廟中一片沉寂，只餘風聲穿過破洞與斷瓦。屋角有一口塌了半邊的香爐，裡頭積著雨水，還浮著幾片落葉。我掃視一圈，把比較乾淨的木片與殘布拉攏成一團，又拖來一張破蒲團墊在吉王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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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破廟牆角，整個人陷進殘破的蒲團裡。火光昏黃，把他身上的傷映得隱隱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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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湊近時，他像是早已撐不住，沒等我開口，就整個人軟軟地倒下來。那一瞬間他沒睜眼，只是喃喃低語了一句，像夢囈般含糊：「……你別走……我會……想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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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微微蜷著，不知是想抓住什麼，還是想推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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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能地伸手接住他，這才發現，他整個人熱得像被火燙過，但臉色卻白得發青，氣息也輕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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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平時總是轉個不停的眼睛，現在靜靜閉著，睫毛濕濕的，貼在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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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有種錯覺，如果我現在鬆手，他就會從我懷裡慢慢溶進黑夜裡，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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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抱住他，生怕真的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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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在一旁安靜地燃燒著，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廟外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只有偶爾幾滴還會從屋頂的破洞滴落，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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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持著扶住他的姿勢，感受著他微弱但穩定的呼吸。漸漸地，一整天的疲憊和緊張開始襲來，眼皮越來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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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睡……不能睡……」我在心中告誡自己，但身體卻誠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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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我靠著牆壁，仍舊半抱著吉王，就這樣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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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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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紅色的夕陽透過破洞斜射進來，整個破廟都籠罩在溫暖的光線中。我動了動僵硬的脖子，這才發現自己和吉王幾乎是依偎著睡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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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移動身體，查看四周——還好，沒有任何被發現的跡象。看來那些搜山的人已經放棄了，或者以為我們真的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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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吉王的額頭，燒似乎退了一些，但體溫還是偏高。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水已經快喝完了，而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充足的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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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得出去找水，還要再採些草藥，最好還能找點能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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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破廟，我環顧四周，記住了廟的具體位置，然後循著昨天聽到的水聲方向走去。還好，那處山泉離得不遠，水質也很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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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短刀在附近的竹子上鑿了個洞，做成簡易的水囊，裝滿了清水。然後又花了些時间採集國師教過的幾種草藥，特別是那種能退燒的柳樹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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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泉附近，我還發現了一些野果子。雖然個頭不大，但聞起來有淡淡甜味，應該沒毒。我小心翼翼地摘了一些，又在附近找到了幾顆看起來熟悉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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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蘑菇我在現代見過，應該是可以食用的品種，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只摘了幾朵最普通的那種。畢竟在這種時候，中毒可比挨餓更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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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帶著水、草藥和這些簡陋的食物回到破廟時，意外地發現吉王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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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艱難地想要坐起身，但顯然還很虛弱，動作極其緩慢。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眼神雖然還有些渙散，但明顯比之前清醒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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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姑娘？」他的聲音沙啞，但至少能正常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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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醒了！」我驚喜地快步上前，「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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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多了。」他緩緩說道，「就是還有些頭暈，手臂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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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把他扶好，然後將水囊遞到他嘴邊：「先喝點水，然後我給你煮點草藥。還有，我找到了一些野果和蘑菇，雖然不多，但至少能墊墊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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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王小口小口地喝著水，彷彿這清甜的山泉是世間最珍貴的甘露。喝完後，他看著我，眼中有種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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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夢到很多東西。」他輕聲說，「夢到小時候，夢到父皇，還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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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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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夢到什麼，現在都過去了。」我溫聲安慰他，「你現在安全了，我們都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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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王沉默了一會兒，目光望向破廟外漸暗的天色，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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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到小時候的事。」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什麼，「那時候我身體弱，又胖，其他孩子都愛嘲笑我。他們叫我『肥豬王』，說我跑起來像個皮球，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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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苦笑一聲：「還說皇上怎麼會有我這樣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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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心中一緊，沒想到總是急匆匆的吉王，心裡竟然藏著這樣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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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就拚命讀書，想著至少在學問上不能輸給他們。」吉王繼續說道，「可是越急躁，越容易出錯，就連夫子也說我性子太急，成不了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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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看向我，眼中有種說不出的脆弱：「所以這次被陷害，也許……也許真的是我不夠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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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我堅決地搖頭，「殿下，那些嘲笑你的人，他們看到的只是外表。但真正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心地善良，為人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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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身為護衛，效忠的對象從來不看外表，而是看品行是否值得追隨。如果你不是個值得尊敬的人，我又怎麼會願意陪你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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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王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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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真……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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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值得效忠的好主子。不是因為你的身份，而是因為你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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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王的眼眶微微泛紅，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把這份溫暖深深印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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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姑娘……」他輕聲說道，「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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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以後……你不用再叫我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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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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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季白就好。」他的語氣有些不好意思，「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像什麼殿下了。而且……我希望至少有一個人，能把我當成普通人季白，而不是什麼吉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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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點點頭：「好，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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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叫他的名字，吉王，不，季白臉上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是我見過的他最放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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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不用這麼客氣。」我接著說道，「不用叫什麼蘇姑娘，直接叫蘇寧就好。我們現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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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了頓，想了個合適的詞：「患難與共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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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難與共的夥伴。」季白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笑容更深了，「我喜歡這個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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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的神像垂淚，來自動畫刺客伍六七第三季最後一集，覺得寓意很美就借用了。) 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g4U5oI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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