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梨 - 第40章裴夢桉，我後悔了

老大夫出去後，屋裡只剩下裴夢桉和段君彥兩個人。

裴夢桉還沒有醒過來，單薄的人無聲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脆弱至極。

段君彥也沒有出聲，依舊保持著站在原地的動作。

屋裡安靜的有些瘮人，只有點滴落下的細碎聲響略微明顯。

看了許久之後，段君彥才終於動了。

他抬步往前，走到了床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裴夢桉的手上扎著針，段君彥不敢亂動，只輕輕的把手放在了裴夢桉的手腕上。

彷彿抓著，人就不會跑了，安心許多。

“裴夢桉，你在利用我，對吧。”

看似是個疑問句，其實語氣肯定。

正如段君彥跟唐寧所說的，他沒撒謊，他確實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

一開始是不屑於去計較什麼，不過是一個浮萍一般的人物想要活下去的小心思罷了。

若是一點心機都沒有，段君彥也不會對裴夢桉感興趣。

但是後來呢，段君彥看到了不一樣的裴夢桉。

裴夢桉不是浮萍一般的人，反而烈性如荊棘。

他真的只是為了活下去嗎？

段君彥不這麼認為。

裴夢桉不肯對段君彥以外的任何人折腰。

段君彥抬手，指尖划過裴夢桉眼尾的小痣。

“你認識我對嗎？”

這話問的奇怪，但段君彥心有疑惑。

“若不是以前就見過，你為什麼會跟在我身邊？”

段君彥想不通。

唐寧說她一年前就見過裴夢桉，在蕭家少爺身邊，是那個蕭政弋。

甚至還幫著蕭政弋搞黃了唐寧的一筆生意。

有這樣的本事，為什麼甘願去做一個戲子呢？

如果他想，他應該還可以有很多種方法活下去吧。

裴夢桉這般聰明的人，應該知道，入了梨園便是身份難改。

在登台之前，他明明還有離開的機會。

想不通，所有的問題都像是編織而成的大網把人籠罩在其中，段君彥心裡沈悶，有些待不下去。

裴夢桉不會傷害他，段君彥近乎執著的肯定這一點。

那麼他在利用自己什麼呢？

只是為了活下去嗎？

問題變成了死結。

段君彥起身出了房間。

林序南和許意等在門口。

段君彥看了許意一眼，“你去守著他，不要出任何問題。”

許意點頭，轉身進屋，段君彥則往裴夢桉一開始住過幾天的客房走去。

許久沒有人住過的房間有些陰冷。

段君彥進屋之後反手關了門，一步一步的走在其中。

檸檬香氣很淡，卻縈繞在周圍，一刻不曾離去。

段君彥輕嘆了口氣。

抬眼間，他看到了衣櫃縫隙中夾著的布料。

段君彥走上前拉開衣櫃看到的是一個小包袱。

他記得，這是裴夢桉第一日住進段家的時候隨身攜帶的。

雖然不太好，但段君彥依舊自作主張的打開了那個小包袱。

段君彥本身就是佔有欲極強的人，只是從未凸顯，但這種情緒在裴夢桉身上到達了頂峰。

他不希望裴夢桉在自己這裡有秘密，一點也不想。

小小的包袱裡面包著個不怎麼好看的小盒子，段君彥只猶豫一瞬便直接打開，看到裡面東西的那一刻，段君彥猛地愣住。

裡面是一塊玉佩，是一塊讓人覺得無比熟悉的玉佩，因為那就是段君彥的玉佩。

段君彥整個人都有些懵了，他將玉佩拿了出來仔細看了一遍，絕對不會認錯，那玉佩的中心處刻著一個“彥”字，是母親給他的。

但這玉佩，已經被他在不經意間遺失了許多年，這會兒突然出現實在是讓人難以預料。

怎麼會在裴夢桉這裡呢？

問題越來越多，段君彥難得覺得有些頭痛。

久違的點了一支煙，段君彥在層層疊疊的煙霧中眯了眯眼，又想起了裴夢桉無聲無息躺在那裡的蒼白模樣。

“裴夢桉，我後悔了。”

後悔把你放出去，後悔拖你入深潭。

低啞的聲音與白色的煙霧一起散在空氣中，無人知曉。

段君彥回到主臥的時候，裴夢桉還沒有醒過來，許意正認真的盯著上面的點滴，聽到動靜回過頭來，見是段君彥趕忙起身。

“十爺。”

段君彥微微點頭，看向裴夢桉，“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許意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十爺會問他這樣的問題，這可怎麼好開口回答啊。

裴夢桉身份特殊，又得段君彥看中，許意即便是心裡不爽他，也只敢暗暗跟他較勁，小動作如何也不敢擺在十爺面前。

這個問題屬實是把許意難住了。

段君彥沒說話，沈默的等待著許意的回答，難得固執。

許意沈默許久，斟酌著開口，“爺，我不懂什麼，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腦子笨，看不出什麼，十爺見諒。”

頓了頓，許意繼續說了下去，“但是我能看的出來，裴少爺是真心喜歡十爺的。”

這個回答倒是段君彥沒想到的。

意料之外，但卻神奇的安撫了段君彥的情緒。

一晚上的心焦沈悶瞬間消散了大半，段君彥突然意識到，自己一晚上的心情糟糕好像還真的確實是受到了唐寧說的那番話的影響。

明明大夫已經說了裴夢桉沒什麼大礙，段君彥卻依舊心裡難受，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是為什麼。

因為即便是他知道裴夢桉是在利用他，他也不滿意。

他始終都想知道，裴夢桉口口聲聲說的“喜歡十爺”究竟是真心實意的還是因為這一份利用而偽裝的表象。

即便現在也不是裴夢桉親口確認的，但聽到許意這麼說，段君彥就是不能否認，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行了，你先出去休息吧，我陪著他。”

許意低聲應著，轉身出了房間。

林序南還等在門口，見人出來上前一步，許意見狀一腦袋扎進了林序南懷裡。

“嚇死我了，十爺剛剛太恐怖了，我還以為他要殺我滅口了。”

就在門口，許意張口就來，林序南嚇了一跳，把人摁進懷裡帶著走。

“好了好了別說了，今晚應該是沒什麼事了，回去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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