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我們在這意識世界中掙扎著 - 他們(三)

打開保護門，出現的是一個猶如燒焦了的屍體，散發著一股煙，身體與四肢經已完全扭曲，失去了「人」本來應有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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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來人——！」休往身後的人喊道。

但當他回頭望時，所有人的目光猶如失去了光彩，僵立在原地。

「喂，你們，快點讓救護隊的人過來啊！」

休其實也知道現在再做什麼都沒有作用了，但他的腦袋，他的本能仍然告訴自己不能就此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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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再怎麼叫喊，其他人的沒法回應。

「你，你們……」休咬起牙來，露出絕望般的表情。

這時，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某人拉了一下，再回頭，發現是可娜。

眼前的少女，露出了堅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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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時候會令人感到憂心……但是，她比任何人都要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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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要做的應該是要摧毀屍體。」

「但這樣——」

「休博士！你自己也很清楚那人已經沒救了吧！要是我們不將屍體消滅，那他一定會變成『人形生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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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娜的話令休陷入沉默。

「拜託了，我們別無選擇。」

休握實兩雙拳頭，朝天重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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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要得到某樣東西，就必然是會失去某樣東西，世上沒有絕對的十全十美。

但當這真的發生時，我從未知道這是這麼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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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我們也感到很遺憾……」諾曼說道：「休博士，希望您不要自責，這不是我們任何人所期望的，也不是我們所有人能預測得到的。」

說完諾曼將一份文件擺到休的辦公桌上，道：「不過，我代表組合政府，希望您可以繼續完成這項任務……您的重要性，不會因此而改變。」

休抬起頭來望著諾曼，又望了眼桌子上的文件，上頭寫著的是各項的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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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請您……不，讓我們一起繼續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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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並沒有聽見諾曼所說的話，雙眼只是聚焦在其中一項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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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表行動』會持續至成功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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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博士，您應該也知道，組合政府與你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休無力地抬起了手，在條約上簽上了名。

諾曼笑了笑，然後用手搭了一下休的肩膀。

「感謝您，讓我們完成人類的偉大成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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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休也知道，自己真正的存在意義是什麼。

說到底，自己也只不過是「政治的道具」吧。

「陸地派」與「地底派」合併而成的組合政府中，雙方的衝突一直以來都沒有停止。

成為「地表行動」的一分子，就代表必須成為陸地派的一員。

也許陸地派真正需要的，是休的在科學界的威望，以及其製造出來的美好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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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節衰順變，夫人。」可娜撫女人的背，悲著臉說：「妳的丈夫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聽女人的哭聲，可娜也不自覺地咬起唇來。

這時，一個小男孩在門口邊探出了頭來。

他望著可娜，又望了眼婦女的後背，那是一副無比純真的臉容，這孩子並不知道等待著他的是何種的惡耗。

可娜見樣，彎了彎身告別後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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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車上，休在駕駛座上等待著。

休望了眼可娜的臉，說：「妳沒事吧？」

可娜擠出笑容說道：「不，我沒問題的。」

「其實妳根本不用去露面，這些事情讓其他人來做就好了吧。」

「但是……我至少，想負一點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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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沉默，望了眼窗外的景色，途人走過，人造天空一如既往地播著晴天的畫面。

「謝謝妳，可娜。」休說：「當時沒有妳的話，我恐怕會崩潰吧……」

這時，休感受到手邊傳來一股溫熱，他望去，是可娜捉住了自己的手。

休再視去可娜的臉，可娜說：「人都是自私的，對吧？」

休首先是感到愕然，然後又答道：「……我想是這樣沒錯。」

「那麼這代表，我們並沒有做錯吧。」

休微微仰起頭來，道：「是嗎？」

「我們沒有做錯，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可娜再一次以肯定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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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娜再身體靠近休。

「您相信我嗎？」

休覺得也許自己已經迷失了，但他的身體代替了他，不自覺將可娜擁入懷中，感受到對方傳來柔和的體溫。

「……相信妳什麼？」

「相信我。」

「……什麼？」

「相信我。」可娜不斷重複著，腳跨到休的大腿上坐下，在視線更高的位置往下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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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雙眼內就像有一個黑洞。

一個讓人無法自拔的黑洞，將我拉入無光之處。

我意識到，在全世界都需要我的時候，我也需要些什麼，當所有人都指望著我成功時，我期望也有人，能夠陪在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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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妳……可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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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生中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我感覺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

我是多麼的自私，渴望著有一個人可以與我一起感受著同樣的痛苦，為此，我不惜將她扯入這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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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不希望自己孤獨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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