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三十四章《雷劫之夜》

原初空間內，雲靄輕浮，靈氣如水，無聲流轉。

甫一踏入這片天地，陸景昭便忍不住停下腳步，眸光微震。

—

陸景昭望著遠方那靈山繚繞、星霧低垂的異域景色，輕聲喃喃：

「就這麼隨意……讓我進入如此福天洞地。」

他轉眸望向不遠處的白衣男子，神情變得格外複雜與敬畏。

「不愧是高人風範……」

—

身為一國之君，他見過無數奇人異士，卻從未見過氣機如此沉潛無跡、空間竟能自成天地之人。

此地不屬凡域、不見天脈，靈氣運行自有法則，根本不應出現在人間。

而這位看似年輕的周玄，卻只是站著，便讓他不敢再以君臣之態視之。

—

銀霧一閃，第二道身影隨之踏入空間。

朱紅衣袂輕拂，溫太源眉目一挑，剛落地，眉心便猛地一皺。

她鼻尖微動，氣機一觸，便立刻捕捉到了某股極為熟悉、令她咬牙切齒的氣息。

「……這該死的小賤人，原來妳在這啊。」

—

溫太源語氣低微卻咬牙切齒，彷彿吃了什麼虧。

「看來，她已經找到他很久了……呵，小狐狸。」

她冷笑一聲，眸光幽深。

她語氣壓抑而冷冽，多年未解的怨意在氣息中悄然翻湧。

指尖輕搓，似在斟酌什麼該說、什麼該藏。

—

隨即抬眸掃向四周，神情迅速收斂，恢復端雅溫婉的笑容，語氣也隨之變得漫不經心：

「這片空間……還真不錯。」

—

溫太源步履優雅地走近周玄，眼神似笑非笑，語氣淡淡：

「不過——」

「嗯？屋內似乎……還有其他人的氣息殘著？哪位道友，竟能與你共住這般仙地？」

她似是隨口一問，語氣輕柔，實則暗藏針鋒。

—

周玄側頭看她一眼，語氣平平：

「嗯，算是……房客吧。」

—

溫太源一頓，隨即輕輕「噗哧」一笑，眼尾微挑，聲音壓得更低：

「房客？呵……蝶雪霞啊蝶雪霞……妳也有今天啊……」

她笑得風情萬種，心底卻像踩住了蝶雪霞的尾巴，一腳穩贏，情緒爽得不可言說。

她語落轉身，走向小院深處，神色若無其事，卻一步三分心——

既是懷舊，也是宣示，更是一次……暗戰的開場。

—

——某處天邊，正外出的蝶雪霞忽然眉頭一蹙，輕輕打了個噴嚏，心頭莫名一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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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眾人各自歇息之際，周玄卻未多言，轉身來到原初空間東南角的一片空地，手指輕點虛空，低聲喚道：

「小樹。」

—

空氣微震，一道青金靈影自地脈中緩緩浮現，枝葉靜靜搖曳，吐出絲絲柔光。

—

周玄語氣懶懶地說。

「幫我開個居所，給那兩位新房客。」

—

小樹枝葉一震，似是無聲應允。

下一瞬，大地起伏，一座寧靜素雅的石屋便自林間漸現，靈氣自然環繞，風水隨形而聚，簡樸隱密，極適調息養傷。

—

做完這些，周玄回身，招來三名弟子，腳步一轉，帶他們朝九境對映塔附近的空地行去。

他語氣淡淡道：

「既然要你們修行，我這做師尊的，也不好太偷懶。」

說話間，他袖袍一振，靈釘漫天而落，銀光自地脈而起。

—

七十二根玄玉靈釘落入地心，一座頂級聚靈陣隨之展開。

靈紋自地脈裂縫中浮現，宛如龍蛇游走，一道道靈光從原初空間四方滙聚而來，如海納百川，全部灌入陣心，宛若靈泉開闢，氣機濃得幾欲凝成雲霧。

接著，他指間銀光一轉，又喚出一枚淡金色圓盤，指尖一彈，盤心激盪開三重陣紋。

隨著法紋嵌入大地，一座繁複至極的時間陣法——《九息回轉陣》緩緩成形。

銀光盤旋，星痕交錯，其間甚至浮現細微的光陰波動，如星盤轉動，彷彿空間中的一段時間被生生壓縮、拖慢。

「這裡的時間流速，比外頭慢了十倍。」

他說得平淡，卻連魏凌塵都聽出了話外之意。

「這時間陣……可不是隨便畫個陣圖就行的。」

「光是佈陣材料，我就用了三枚玄古銀沙、一塊混元晶……還得厚著臉皮問小樹借了點本法意。」

—

周玄一邊說，一邊轉頭看了三人一眼，挑眉道：

「真是三個讓人不省心的傢伙。」

—

方才還神色輕鬆的三人，此刻齊齊低頭，一臉尷尬。

—

周玄懶得多說，右手一翻，三道光芒飛出，落在他們掌心。

「元嬰破境丹，各一顆。」

「沒到大圓滿，別動。」

「基礎扎實是很重要的。懂？」

語氣雖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橫。

—

三人齊聲應下，神情肅然。

「是，師尊！」

—

而這一切，被遠遠站在後院的溫太源靜靜看在眼裡。

她紅衣微揚，雙手環胸，靠在桂樹之側，眼神深遠。

—

溫太源望著那個站在靈陣中央、輕描淡寫間為三人安排萬全的男人，喃喃自語：

「你啊……竟改變了這麼多。」

聲音極輕，彷彿只說給自己聽。

「居然……會開始關心人了。」

語氣似笑非笑，眸光微閃，像是被什麼觸動了，卻沒再說下去。

下一瞬，她袖袍一拂，衣袂翻飛間，身影如風般消散於銀霧之中。

不留聲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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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天幕低垂，星隱雲沉。

影鴉樓頂，夜風如刃，一道身披墨金長衣、肩垂星紋披風的身影靜立樓簷之巔。

她一襲輕紗覆面，僅露眉眼，眸光如月華冷冽，將整座樓宇的黑暗都壓下三分。

即便面帶黑紗，依然難掩那傾世之姿，彷彿世間月色皆為其掩色，更添一層神秘與遙不可及的冷艷。

溫太源低垂眼簾，語氣平靜如水，卻帶著絲絲壓抑的銳意：

「回主上——」

「那人……找到了。如今就藏身於一座異空間之中，似乎尚未覺醒。」

「氣息沉寂，未顯異象，暫時……不足為憂。」

語落，黑霧翻湧，一道虛幻高坐的黑影於夜幕之中浮現，猶如一尊自冥土深淵凝視塵世的幽神。

—

赤紅的雙瞳緩緩睜開，語聲低啞沙啞，卻如針刺心魂：

「哼……尚未覺醒麼……」

「那便好。我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讓那尊瘟神起了什麼變化……要是他記起了什麼，對我們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聲音微頓，語氣更寒：

「蝶雪霞……也找到了吧？」

—

溫太源唇角微挑，語氣依舊淡然：

「嗯，她也在那處空間。藏得很深……但氣息終究瞞不過我。」

—

黑影冷冷開口：

「既如此，就處理掉她。」

「做得乾淨些，不許留痕。特別是……」

他聲音如冰：

「別讓那人察覺到一絲異樣。」

「我不希望在這場布局未穩之前，被他打亂節奏。」

—

墨金長衣隨風輕揚，溫太源眼眸微垂，似笑非笑地應道：

「……明白。」

她輕轉身形，月光落下，卻映不出她的影。

風過樓頂，只留下一縷冷香未散，一如她的氣息——來無聲，去無痕。

—

——翌日，原初空間清晨。

晨光穿過雲層，灑落在聚靈陣心，靈霧翻湧如潮，地脈中仍有星紋微光閃爍不息，靈氣濃得幾欲凝露。

—

周玄立於陣外，一手負後，一手拎著靈茶杯，淡淡吐出一口氣。

他低頭掃了眼陣中三人，輕聲自語道：

「說到底……這當師尊的命格，還真是勞碌命一條。」

「一個個看著都挺能打，實際上連突破都得我親自督著……」

話雖這麼說，語氣卻沒多少責備，反倒多了幾分無奈與習慣的寬容。

—

陣中，白蘇蘇氣息早已穩穩晉入凝丹境大圓滿，槍意內斂，魂力滲透。

陸青禾則全力壓制氣息，劍勢如潮水盤旋未放。

魏凌塵起步稍遲，雖進度略慢，卻也已有衝關徵兆。

而遠處的小院中，小樹輕晃枝葉，靈息微動，仿佛也在默默護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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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破境丹的引導下，三人元神初顯的瞬間，天際猛然驟暗。

下一刻——

—

轟隆！！

—

整座青玄宗上空，如被天怒覆蓋！

二十七層金雷劫雲！

金色雷柱如潮，一瞬貫穿蒼穹，直落大地，宛如萬龍齊嘯，將天幕撕裂成碎銀！

雲層翻滾、靈雲崩碎，雷芒橫掃百里，光是雷音震盪，便如萬軍奔騰，連大地都隱隱共鳴！

—

宗門各處霎時大亂。演武台、丹閣、靈泉畔……弟子們四散奔逃。

護宗大陣緊急啟動，卻仍有數道雷光餘勢擊穿天幕，劃過殿宇與靈山，激起陣陣驚呼。

「啊啊啊啊啊——！」

「什、什麼東西？！雷劫？！還是二十七層金雷劫雲？！」

「完了完了完了！是誰在搞事？這、這根本是天罰級別了吧？！」

「天道來罰我始亂終棄了嗎？！」

「快進護宗大陣啊！快啊！」

「這雷是要劈死誰啊？！這修煉突破是順便屠宗啊喂！」

—

主峰之巔，雲霧被雷火震散，林滄溟負手而立，眸光如星，望著雷海翻湧的方向沉聲道：

「這竟是……二十七層金雷劫雲。三層都已經不得了，這……」

—

卓無忌臉色凝重，瞇眼看向後山：

「這金雷竟轟得護宗大陣都在鳴響，彷彿隨時會被擊破……這是什麼神仙在渡劫啊？」

—

林滄溟靜默片刻，輕嘆一聲：

「看來又是那小子搞的動靜，這小子……真是越來越妖孽了。」

「看來——北洲，快容不下他了。」

—

而此時，原初空間外的結界，在金雷轟擊下，竟被震得光芒流轉、紋路盡顯。

層層結界交疊如星河壘璧，將整片天穹映得燦若寒晶。

那等堅不可摧的屏障，在雷芒下彷彿被點燃，閃爍出宛若燃燒的光焰，金光萬丈，宛若天上神火。

—

遠處的影鴉樓頂，紅衣輕揚，一道墨金披風的身影立於高處。

溫太源倚欄而立，手中輕展一枚黑金符籙，符面如鏡，正映出青玄宗上空那片雷雲滔天的景象。

她望著那片雷海，唇角輕挑，神色深邃。

—

此時，一名黑衣影衛匆匆而至，跪地低聲回報：

「稟樓主——重點監視目標白蘇蘇、陸青禾、魏凌塵，皆於今日突破元嬰。」

—

溫太源瞥了他一眼，沒多言，只是輕輕一笑。

「只是元嬰……便惹來這般雷海異象。」

—

語氣柔婉，似笑非笑。她的目光凝在那片雷芒滔天的天空，神色忽然變得幽深。

彷彿透過那萬雷貫空，她看見了塵封記憶中，那一人立於萬界之巔、萬法俯首的身影。

—

溫太源低聲呢喃，聲音幾不可聞，如同心中千年的回響。

「你果然……還是那個……曾經的——」

語未竟，雷聲陡然炸響，將那最後幾字徹底吞沒。

那唇形微動，似是天機，也似是舊名，無人能聽清。

她沒有再說，只是靜靜一笑，轉身離去。

長衣掠風，飄然而下，唯餘光如夢影、雷芒如焰流，照得整座青玄宗如臨白晝。

—

這一夜，雷音貫宗，天地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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