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清晨七點整，鬧鐘的尖叫準時撕裂寂靜。曉陽像彈簧一樣從床上彈起，眼底清明，沒有一絲剛睡醒的迷濛。事實上，他幾乎徹夜未眠，大腦皮層持續高速運轉，反覆模擬推演著今天的「約會直播」流程。
公寓客廳那可憐的茶几上，攤著一張被各色記號筆劃得像戰略地圖的手繪圖紙，旁邊還整齊列隊著三本攤開的聖經：《理想約會地點100選》、《情侶互動模式手冊》以及《社交媒體算法優化策略》。曉陽面無表情地在地圖上標註最後一個時間節點，完全沉浸在他那套荒謬的「約會科學」裡，彷彿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
「我的老天，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若涵揉著眼睛，像只剛睡醒的貓，打著哈欠從房間裡晃出來，頭髮亂得像個鳥窩，身上還套著那件舊睡衣。
曉陽頭也不抬，聲音平穩無波：「凌晨三點十七分完成基礎路線規劃，四點二十六分完成所有時間節點的最優化分配，五點零三分至六點四十五分，針對可能出現的37種突發情況，設計了A、B、C三級應對預案。」
若涵湊過去，低頭掃了一眼那張密密麻麻、堪比作戰計劃的地圖和時間表，震驚得下巴都快砸地上了：「這…這到底是約會計劃還是諾曼底登陸？」
「旨在實現效率最大化的約會體驗，」曉陽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語氣嚴肅得像在發表學術論文，「根據平台後台算法深度分析，情侶戶外直播內容獲得推薦位的可能性提升63.4%。同時，粉絲群體中，有86.2%的樣本明確表示對此類內容抱有高度期待。」
若涵隨手拿起其中一張紙，上面赫然列著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時間表：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p8Wce9IR
10:00-10:15 精準抵達美食廣場（執行A級接觸：牽手入場，預計可提升直播間互動熱度1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kAWhokSZ
10:15-10:45 定點排隊購買「網紅情侶套餐A」（執行B級互動：相互餵食，根據模型預測，此環節將引發彈幕峰值）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sl30ITkD
10:45-11:30 轉移至城市中央公園（免費入場，符合成本效益最優原則）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EQFJtbrp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wi0pDK8D
```
「你真的…」若涵哭笑不得，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把一場約會，硬生生搞成了一個該死的項目管理流程圖？」
「精確的規劃是提升成功率的基石，」曉陽一本正經地說，語氣不容置疑，「這是基於大數據和行為科學的，最優約會方法論。」
若涵捂住臉，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我怎麼有種強烈的預感，這會是一場史詩級的災難…」
「不可能，」曉陽異常自信地拍了拍他那疊厚厚的規劃方案，「我已交叉比對了過去三個月內所有高點擊率情侶直播的核心要素，並基於此設計了具備最高成功概率的最優路徑。」
若涵深吸一口氣，明智地放棄了和這個活在二次元的理工男爭論「約會」、「浪漫」與「隨性自然」之間關係的愚蠢念頭，轉而問了一個更實際的問題：「所以我該穿什麼？總不能穿睡衣去吧？」
曉陽動作流暢地從那堆書下面抽出一張打印紙：「根據氣象部門提供的實時數據及今日活動路線規劃，建議穿著輕便、舒適且色調明亮的服裝，以便在直播畫面中形成良好的視覺焦點和對比度。具體搭配方案可參考附件中的服裝建議列表——」
「停！打住！」若涵連忙揮手制止，「這部分，求你了，還是交給我自己來吧。」
兩小時後，一番雞飛狗跳的準備結束。若涵換上了一條清爽的淺藍色連衣裙，曉陽則罕見地脫下沉悶的深色系，換上了一套淺色休閒裝。兩人站在公寓門口，整裝待發。若涵最後檢查了一遍直播設備，而曉陽則在腦內飛速過著他那份《約會標準話術100句》。
「準備好了嗎，我的項目經理先生？」若涵問道，眼神掃過曉陽這身反常的打扮，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
「設備自檢完畢，路線已二次確認，話題儲備庫加載完成，」曉陽條件反射般地回答，聲音依舊平穩，但手指卻不自覺地反覆撫平衣領的褶皺，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我不是問那些，」若涵無奈地笑著搖頭，「我是說，你準備好…享受這一天了嗎？」
曉陽明顯愣了一下，似乎這個詞彙超出了他的處理範圍：「享受…？該指標並未納入本次約會的核心KPI考核體系。」
「那就現在加進去，」若涵俏皮地眨了眨眼，語氣輕快，「畢竟，這可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呢。」
她故意在「約會」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像羽毛一樣輕輕搔過，曉陽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悄悄泛紅。
直播如期開始。若涵熟練地啟動設備，對著鏡頭露出營業笑容：「哈囉，各位寶寶們！今天我和我家的『鋼鐵直男』要帶大家沉浸式體驗一場戶外約會！」她故意用誇張的語氣突出了那三個字。
彈幕如同被點燃的引線，瞬間爆炸：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LVRejgsQ
「啊啊啊終於等到戶外直播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TiykNhQ8
「鋼鐵直男出門約會哈哈哈，這是什麼人間奇觀！」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0vMAQJufD
「坐等曉陽老師的浪漫災難現場！前排瓜子花生礦泉水！」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yTePVOz5
「上次那個『笑容上升17.3%』的梗還在我腦子裡單曲循環！」
若涵看著滾動的彈幕，笑意盈盈地轉向身旁的曉陽：「看來大家都很期待我們的表現呢，親愛的～」
曉陽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啟動了應對程序，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小抄，照本宣科：「根據今日整體造型視覺效果評估，你的美麗指數較昨日基準值上升了…22.7個百分點。」
若涵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笑暈過去，彈幕已經徹底瘋狂：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crVMexBJ
「啊啊啊他又來了！數據化彩虹屁雖遲但到！」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B31uSEAK
「這是什麼小說照進現實的絕世小甜劇啊！」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jXjpCeza
「這樣的男朋友請給我來一打！每天告訴我美麗指數！」
按照曉陽那份「完美無缺」的計劃表，他們的第一站是本市最負盛名的美食廣場。此刻正值高峰，廣場上人頭攢動，每個小吃攤前都排起了望不到頭的長龍。曉陽拿出手機，對照著攻略，嚴格鎖定了一家標註著「網紅情侶必打卡」的小吃攤，據說這裡的「雙色爆漿流心丸子」是情侶秀恩愛的標準道具。
「預計排隊時長30分鐘，」曉陽看著那條蜿蜒的長龍，眉頭緊鎖，像是在計算一道複雜的微積分，「超出原定計劃時間5分鐘。後續行程需進行動態調整。」
若涵忍俊不禁：「親愛的，約會不是執行軍事任務，放輕鬆點行不行？」她順手調整自拍桿的角度，將鏡頭對準兩人以及身後壯觀的排隊人潮。
「等待時間可有效利用於完成預設話題清單中的第1至15項，」曉陽依舊沉浸在他的世界裡，認真地說，「首先，關於你近期正在推進的設計項目…」
就在他準備啟動「標準化情侶對話模板」時，若涵突然「啊」了一聲，手裡的自拍桿因為人群的推擠不小心向後揮去，差點打到後面一位無辜排隊的大媽。
「對不起對不起！」若涵連忙道歉，一邊手忙腳亂地試圖穩住自拍桿。
曉陽顯然有些慌了，這突發狀況顯然超出了他那37種預案。他條件反射地伸手想幫忙，卻忙中出錯，不小心按到了自拍桿的伸縮按鈕，桿子猛地縮短，若涵重心不穩，手機脫手而出，呈拋物線狀向下墜落。
千鈞一髮之際，曉陽本能地伸手一撈，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勉強接住了手機，但自己卻失去了平衡，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好幾步，結結實實地撞到了後面的人。一陣人仰馬翻的混亂過後，若涵終於重新奪回了直播設備的控制權，但兩人的形象都頗為狼狽。
彈幕瞬間如同火山爆發：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jeFE2HwI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是什麼神仙情侶的沙雕日常！」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dMdSybEE
「理工男手忙腳亂的樣子也太反差萌了吧！AWSL！」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J6nAVWvy
「誰說直男不會護妻！看看這海底撈月般接手機的速度！」
「呃…我們的直播設備剛才經歷了一點小小的…技術性調整，」若涵對著鏡頭，臉上掛著一絲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所以，我親愛的男朋友，你剛才想跟我聊什麼來著？」
曉陽的表情如同卡頓死機的電腦，他那引以為傲的大腦此刻一片空白，顯然已經忘記了準備好的話題清單：「我…項目進度…不對，我是說…今天天氣…真不錯…」
若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直播間的觀眾們也被這個手足無措、語無倫次的理工男逗得樂不可支。
排了半個世紀的隊，終於輪到他們。曉陽嚴格遵循《情侶互動指南》中的建議，堅持要親自為若涵點餐，以示體貼。結果，他那堪比摩斯密碼的普通話成功地將「雙色流心丸子」點成了「雙倍地獄辣味丸子」，導致平時滴辣不沾的若涵只吃了一口，就被辣得眼淚鼻涕橫流，形象全無。
「水！水！」若涵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驚慌失措地四處找水，曉陽則像個被拔掉電源的機器人，僵在原地，臉上寫滿了「系統崩潰，需要重啟」。
幸好一位路過的好心大哥及時遞來一瓶礦泉水，若涵才算從地獄辣的折磨中解脫出來。她抬頭看著曉陽那張寫滿「ERROR 404」的臉，又氣又笑，對著鏡頭無奈道：「看來，我男朋友今天是想對我的味蕾進行一次極限壓力測試啊。」
「我…數據輸入錯誤，」曉陽緊張地推了推眼鏡，試圖挽回顏面，「根據味覺偏好分析，應選擇微辣或不辣的口味作為最優選項。」
彈幕已經笑得快要昏厥：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8WVLmRiK
「這對活寶是來約會的還是來講相聲的哈哈哈哈」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wMzdjWCV
「教科書級別的理工男約會災難現場！」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XUrYWWHk
「看他慌得一批的樣子我居然覺得有點甜是怎麼回事！」
按照計劃，下一站是城市中央公園——一個被曉陽標註為「極具性價比的浪漫約會地點」。然而，當他們滿懷期待地到達時，才發現所謂的「都市綠肺，情侶必去」的浪漫綠地，實際上只是一片疏於管理、雜草叢生的荒地，除了幾棵歪脖子樹孤零零地立在那裡，幾乎沒有任何景觀可言，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實地情況…與網絡數據描述存在高達73.8%的偏差，」曉陽環顧四周，臉上寫滿了困惑與不解，「資料庫顯示，此處應為本地排名前十的'情侶必打卡浪漫聖地'。」
若涵看著眼前這片荒涼景象，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親愛的，我嚴重懷疑，你可能是被某些過度美化的網絡水軍評價給騙了。」
曉陽低頭飛快地滑動手機屏幕：「用戶評價平均分4.7星（滿分5星）…」他頓了頓，眉頭皺得更緊，「但…有效評論樣本數量僅為3條。」
「堂堂數據分析專家，竟然在關鍵時刻忽略了樣本量的統計學意義，」若涵抓住機會調侃道，「看來某人為了今天的約會，緊張得連基本功都忘了呢。」
彈幕再次刷爆了屏幕：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Av7uJFwJ
「這就是傳說中的『浪漫聖地』？笑不活了家銀們！」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l7uwutZ9
「理工男連約會地點都要追求性價比，真是嚴謹到令人髮指哈哈哈」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yakLBrjx
「但他那副認真又緊張的小表情真的好戳我啊！」
為了挽救這場瀕臨崩潰的「約會」，曉陽痛定思痛，決定臨時更改計劃，提議去附近商場的娃娃機區域碰碰運氣——根據他緊急查閱的補充資料，這是一項「能有效增進情侶親密度的高效互動活動」。
「我會為你贏得一個你最喜歡的玩偶，」曉陽看著若涵，語氣異常認真地說，「根據《女性心理學概論》統計數據，男性通過此類行為展示狩獵和饋贈能力，能顯著提升女性的好感度。」
「哦？」若涵挑了挑眉，故意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曉陽深吸一口氣，如同即將奔赴戰場的勇士，莊重地站在一台塞滿了粉色玩偶的娃娃機前，眼神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決心。他像個工程師一樣仔細研究了機器的內部結構，反覆觀察機械爪的擺動幅度和抓取力度，甚至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和筆，開始現場計算最佳的下爪位置和角度。
「他這架勢，到底是想抓娃娃還是想把機器拆了啊？」若涵壓低聲音，對著直播鏡頭小聲吐槽，引來觀眾們又一陣爆笑。
終於，在進行了長達十分鐘的精密計算後，曉陽投入了第一枚遊戲幣。他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操作著搖桿。機械爪精準無誤地移動到一個看起來最容易抓取的粉色小兔子上方，緩緩下降，抓住，上升…眼看著勝利在望，就在玩偶即將到達出口的瞬間，曉陽似乎因為過於激動，猛地一推搖桿，試圖加速——結果只聽「咔嚓」一聲，機械爪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死死地卡在了機器的頂部，動彈不得！
「呃…疑似觸發系統BUG，」曉陽臉色鐵青，尷尬地解釋道，同時徒勞地試圖扭動搖桿，結果那可憐的爪子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悲鳴，徹底宣告罷工。
聞訊趕來的商場工作人員看著那台被「物理破解」的娃娃機，臉上露出了極其複雜的表情：「先生，恭喜您，您是本店開業以來，第一位成功把我們的娃娃機玩到報廢的顧客…」
若涵在一旁早已笑得直不起腰，直播間的觀眾也徹底瘋狂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NBjocYX8i
「懷疑曉陽想用暴力破解娃娃機的算法哈哈哈哈」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1g7Zlb01
「這到底是什麼神仙約會名場面啊！我要笑出腹肌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5FWMEePz8
「看他那一臉嚴肅認真結果搞砸了的樣子，我真的可以！」
在屈辱地賠償了娃娃機的維修費用後，曉陽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凝重和挫敗。若涵看著他那副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沮喪樣子，心裡突然軟了一下，湧起一絲莫名的心疼。她走上前，鬼使神差地，主動拉住了他的手：「沒關係啦，下次還有機會，下次我們再戰！」
這個突如其來的、完全不在計劃內的動作讓曉陽明顯地僵住了，他下意識地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隨即耳根以驚人的速度燒了起來。根據他們那份該死的「補充協議2.0版」，這屬於需要提前報備並獲得批准的「B級肢體接觸」。但她沒有放開，他也沒有掙脫，兩人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極其自然地牽著手，走出了商場。
直播間的觀眾們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微妙的變化，彈幕再次炸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YUNcS6n2
「等等！他們牽手了！是真牽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gnw7Xhdw
「補充協議呢？B級接觸申請表呢？曉陽你忘了嗎哈哈哈！」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9LQthMlL
「快看曉陽的耳朵！紅得像要滴血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f03aLNOi
「啊啊啊這絕對是真情流露的瞬間！我磕到了！」
按照曉陽原定計劃的最後一站，是充滿「文藝浪漫氣息」的城市廣場露天電影放映。他特意查詢了「最適合情侶觀看的經典電影片單」，精心挑選了一部據說能催人淚下的老式愛情片。然而，他顯然又一次忽略了關鍵的環境變量：露天放映的音響效果堪比地攤喇叭，畫質模糊不清，加上他們去晚了，只佔到一個偏僻的角落位置，基本上只能看到前面觀眾的後腦勺。
「模型未能充分考慮實際環境因素對觀影體驗造成的負面影響，」曉陽懊惱地低聲說，語氣裡充滿了對自己規劃失誤的自責，「數據顯示，應優先選擇具備標準放映條件的室內影院。」
「沒關係啦，」若涵笑著安慰他，「反正我們主要是來直播給粉絲看的，電影內容不重要，對吧？」
按照曉陽的流程表，此時此刻，正是進行「拍攝情侶合照，記錄浪漫瞬間」的最佳時機。他拿出手機，深吸一口氣，準備為兩人拍下一張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浪漫約會紀念照」。
「根據人像攝影學原理，仰拍45度角是最有利於優化面部輪廓的黃金角度，」他一本正經地向若涵科普，同時笨拙地試圖尋找那個傳說中的最佳拍攝位置。
結果自然是慘不忍睹：第一張照片，曉陽的手抖得像帕金森，畫面模糊到連人臉都看不清；第二張，若涵被無情地截掉了半個腦袋；第三張，兩人完美地同時閉上了眼睛；第四張，曉陽試圖運用他剛學到的「黃金分割」構圖法，結果成功地將旁邊一位路人的後腦勺拍成了照片的主體…
「這可能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悲慘的自拍合集了，」若涵滑動著手機屏幕，瀏覽著那一張張堪稱災難的「紀念照」，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恐怕連最強的美顏濾鏡都拯救不了我們倆。」
「攝影技術參數仍有較大提升空間，」曉陽嚴肅地進行自我檢討，「後續我會加強相關理論知識的學習和實踐操作訓練。」
就在這時，若涵的目光偶然落在曉陽不經意間抓拍到的一張照片上——照片裡，她正側著頭，笑著望向鏡頭外的某個方向，傍晚的陽光柔和地灑在她的臉上，笑容明亮、自然而燦爛，沒有絲毫刻意的痕跡。
「嘿，等一下，這張…好像還不錯！」她驚訝地指著屏幕說。
曉陽湊過去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點點頭：「嗯…這屬於模型之外的…意外捕捉瞬間。」他的語氣有些微妙的變化，帶著一絲若涵從未在他身上聽到過的、近乎柔軟的東西。
直播在一片「哈哈哈」和「磕到了」的歡樂彈幕中落下帷幕。雖然從曉陽那嚴謹的計劃角度來看，這次約會簡直是一連串的翻車事故現場，但觀眾們卻異常買賬，直播間的粉絲數和打賞金額再次創下新高。
「這對活寶真的太真實了！愛了愛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HQ7apFSZ
「雖然全程都是災難現場，但莫名覺得好甜啊怎麼回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RtbcT5AR
「求求下次還讓他們約會！根本看不夠！」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cIL1brw0
「理工男談戀愛真的太太太可愛了吧！」
直播結束，夜幕早已低垂。兩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心情卻意外地輕鬆愉快，踏上了回家的路。城市華燈初上，霓虹閃爍，夜色溫柔如水。
「所以，」若涵看著街邊流光溢彩的櫥窗，終於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語氣帶著一絲戲謔，「客觀地說，這大概是我這輩子經歷過的最糟糕的一次約會了。」
曉陽罕見地沒有反駁，臉上甚至露出一絲極其微弱的尷尬和自嘲：「看來…我的理論模型在實際應用中，出現了嚴重的擬合偏差。我不適合處理這類複雜的非結構化場景。」
若涵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是呢，這也是最難忘的一次。」
這句話讓曉陽再次愣住，他小心翼翼地側過頭，看向身旁的若涵，眼神裡帶著一絲不確定：「所以…最終的數據反饋是正向的？觀眾滿意度指標？互動轉化率？」
若涵無奈地搖頭嘆息：「唉，我就知道，你還是改不了這副『機器人』的德行。」但她的語氣裡卻沒有絲毫責備，反而藏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兩人默默地走著，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長，投射在人行道上，時而交錯，時而分離，若即若離。
曉陽悄悄地拿出手機，指尖劃過屏幕，再次翻到那張被他定義為「意外捕捉」的照片——照片上，若涵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笑容真摯得讓人心頭髮暖。他盯著屏幕看了許久許久，手指在「設置為壁紙」的選項上猶豫徘徊了數秒，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輕輕一點，確認了操作。
然後，他像做賊一樣，迅速將手機塞回口袋，動作快得幾乎留下殘影。
「在想什麼呢？」若涵的聲音突然在身旁響起，「是不是在複盤今天約會的失敗原因，準備寫一份詳細的BUG報告？」
「不，」曉陽難得地沒有立刻給出標準答案，他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只是在…嘗試重新定義『約會』的成功標準。」
「哦？」若涵挑了挑眉，似乎有些驚訝，「那…我們偉大的數據科學家，得出什麼顛覆性的結論了嗎？」
曉陽推了推眼鏡，眼神投向遠處閃爍的燈火，聲音低沉而清晰：「也許…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或者說應該，用數據來衡量。」
若涵誇張地睜大了眼睛，捂住胸口，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天哪！這位理工直男居然說出了一句如此富有哲理的話！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世界末日要到了嗎？」
曉陽那萬年不變的嘴角，竟然罕見地微微上揚，勾起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太陽從東方升起是既定的天文學事實，其運行軌跡不會因為任何——」
「停！打住！」若涵笑著舉手投降，「我就知道，你的浪漫細胞活躍時間不會超過三秒鐘。」
公寓樓就在眼前。晚風輕拂，送來一陣若有似無的梔子花香。若涵的髮絲在風中輕輕拂過臉頰，曉陽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臉上多停留了零點五秒，隨即又像被燙到一樣，迅速移開視線。
「啊，回去還得改設計稿，」若涵打了個秀氣的哈欠，「今天的『約會任務』可把我累壞了。」
「整體行程的效率確實不高，」曉陽贊同地點頭，「下次應當優化時間管理，提升單位時間內的互動產出比——」
「下次？」若涵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壞笑，「所以…已經開始規劃下一次約會了，嗯？」
曉陽的耳尖，「騰」地一下又紅了：「不…這只是…基於數據分析和模型迭代的習慣性表達。」
他們站在公寓樓下那盞昏黃的路燈下，誰都沒有立刻邁步上樓。夜空中，一顆微弱的流星悄無聲息地劃過天際，留下轉瞬即逝的光痕。
「算法推薦的約會果然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若涵抬頭望著星空，輕聲感嘆，「但是…有些災難，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她轉身，率先走向樓梯口。曉陽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口袋裡的手機屏幕悄然亮起，無聲地顯示著那張被新主人珍藏的、充滿陽光氣息的笑臉壁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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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 then Add to home scre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