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eker - Ch.1 名叫達爾桑的老人（The One Whose Name is Darshan)

在沿海的一個小村莊裏，有著碧藍的大海、宜人的清風，以及一個名叫達爾桑（Darshan）的老人。

達爾桑是一名退休的漁夫，膝下無子，生活簡單樸素。

每朝天還未亮時，達爾桑便會提著一個小木桶與釣線走向海邊釣魚。

儘管已經離開漁夫的工作三十多年了，他還是改不了早起的習慣，彷彿魚群的作息已深深刻印在他身體裏，變得不可分割了。

達爾桑在礁石旁放下木桶，卻沒有馬上放線下釣，而是靜靜地站在海邊，用心地感受著當天風以及大海的氣息。

聆聽大自然的聲音，那是他作漁夫多年的經驗。它們告訴達爾桑很多事情，是他的好朋友；同樣，達爾桑亦會向他們傾訴心聲。

和好朋友招呼過後，達爾桑才徐徐地坐在礁石下線約魚。

直待到日上三竿之時，他便會提著當日的漁獲回家。

他總是把漁獲分成兩份：一份當天烹煮，另一份則加鹽醃起來備用。他從不囤積，僅為自己留足一、兩天的份量。倘若那天漁獲豐富，他總會大方地與其他村民分享。

在有漁獲的日子裡，他的飯氈上會有烤魚與麵餅；若是空手而歸，他就會煮些大麥稠粥裹腹，偶爾配些早前醃好的魚乾。

閒暇時，他會替村裡的年輕漁夫修補漁網；但多數日子，他會坐在村莊中心的一棵老橄欖樹下，與村裡的孩子們分享他年輕時出海捕魚的各種驚險故事。

「……那時的浪大得像要把整艘船吞掉似的，船身也開始發出咔吱咔吱的聲音——就在那個瞬間，我看見了…… 」達爾桑語氣一頓，孩子們不自覺地湊近。見狀，他露出滿意的微笑，繼續說：「我看見了這輩子見過最大的魚群！」

孩子們眼中充滿驚奇。

達爾桑說故事的方式生動又有趣，不只是小孩，連偶爾經過的年輕人也會被吸引。他們都圍坐在他跟前，全神貫注地聽著。小孩子們總是聽得如癡如醉，直到父母來催吃飯，他們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漁夫伯伯，今晚來我家吃飯吧！你可以邊吃邊繼續說故事！」一天達爾桑把故事說完，正準備離開時，一個孩子拉著他的袍子問道。

達爾桑微微一愣，轉眼又帶著微笑蹲下來說道：「你真是個好孩子，謝謝你們喔！但我要是吃了你家的飯，你們今晚可就吃不飽啦！」他開玩笑地道。

孩子的母親與達爾桑禮貌的點點頭，便轉身領著孩子離去。在回家的路上，那孩子忍不住向母親問道：「為什麼他從來都不來我們家吃飯？是不是他不喜歡我？」

孩子的母親語氣柔和地說：「當然不是了。他不只不來我們家吃飯，誰家的邀請他都沒接受過。」

「為什麼呀？」孩子天真地追問。

「聽說這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母親頓了一下，又改口道，「這樣說吧——他家裡早已有一位他更愛的人，正在等著他回家！」說畢，她轉頭望著遠方達爾桑孤單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憐憫的神色。

傍晚，村莊沉入寧靜。潮水輕拍著岸邊的聲音彷彿令時間都慢了下來。

達爾桑回到家中，把早上備好的食物擺到飯氈上。他熟練地擺出兩個碟子，一個放在自己面前，另一個放在他旁邊。

—那裏空無一物。

「開飯啦，老婆。」

他對著旁邊的空著的位置柔聲說道。

此時的達爾桑，與村子裏說話生動的達爾桑就如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一樣。

除了開飯時的那句外，他在家裏就不會再哼一聲。

沉默如濃霧一樣，充斥著這個家，使人喘不過氣。

夜深，他瑟縮在床氈的一角。他討壓黑暗，所以即便是睡覺的時候，他還是不會把油燈熄滅。

達爾桑側身面對牆上那孤單的影子，沉默地閉上雙眼。

第二天，他仍會如常醒來，走向海邊，走向那片熟悉的景色。

這就是達爾桑的每一天。

轉眼便過了三十年，時移世易，達爾桑的心卻仍舊停在了那時。

習慣，已經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直到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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