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結束」與「新的開始」 - 《我不做人啦！》

世界末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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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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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交給你決定，但以為你會用常識判斷！這種重大決策你就應該要再三跟我確認！現在公司損失這麼大，你不會不想負起責任吧？」

豬頭主管朝著我咆哮，大力地拍著桌面上的自願離職書，口水橫越辦公桌灑在我臉上。

整間辦公室瞬間安靜，打字聲與紙頁翻動聲消失，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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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麻木的任由惡臭的口水停留在臉上，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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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心公司的近兩年，我不幸成了食物鏈的最底層。

「不要以為沒有人可以取代你。」

「你怎麼連這種事都辦不好？」

「事情交給你是為了讓你學習。做不完就學怎麼做更快啊！」

交給我的任務越來越多，也包括了職務外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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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成了企劃失敗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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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有些僵硬地抬起，筆尖落在自願離職書的簽名欄上，感受著主管得意的視線，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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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道別，沒有幫助，我獨自收拾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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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司外，抱著自己的私人物品箱子，內心竟然有一絲解脫。

上週末確定企劃失敗，內心已經有不好的預感。

如今塵埃落定，我成了失業人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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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週的房租怎麼辦？學貸怎麼辦？總要我還錢的父母那邊又要怎麼交代？這麼沒用的我真的能再找到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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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脫感只維持了幾秒，之後又感覺到被無數的問題束縛住。

我徬徨走在街頭，一度想著一死了之，沒想到異變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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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零落的街上，一名身穿西裝領帶卻衣著凌亂的黑眼圈男子，搖搖晃晃地迎面走來。

眼神失去焦距，嘴角的口水流淌不止，距我只有幾步時突然撲上來，咬住了我反抗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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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張地拿其他東西砸他頭部，試圖讓他鬆口，但他好像壞掉了，緊咬不放。

我打他的力度漸漸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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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有意義嗎？我怎麼做都沒什麼效果？是不是放棄比較好？

啊……好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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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思考出結果，我就突然斷線，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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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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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砰！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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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爆炸聲驚醒，下意識地看向聲音來的方向。

不管遠近，有無數濃煙從城市各處往天空而去，灰濛濛一片，陽光被遮擋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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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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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僵硬，肌肉極難控制地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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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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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忘了什麼，是工作嗎？還是吃東西？

啊……門外傳來了沒有聞過的香味正在變濃，感覺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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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戶查過了嗎？」

「沒有，但從血跡來看，裡面一定有殭屍啊。」

「那算了，現在是食物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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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漸漸遠去。

我有點困惑，自己腦袋好像霧霧地，沒辦法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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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躺了回去。

現在沒有工作，好像連食物也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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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身體還是很僵硬。

環境完全暗下去，只有一些火光在城市的各處亮著。

我嘗試站起來，靠近窗戶，試圖看清那些火光，卻怎麼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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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嗚嗚……呃嗚？」

說起來我是不是很久沒有打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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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袖子擦拭玻璃，沒想到卻越擦越髒。

踉蹌走到浴室拿了抹布，開始清潔所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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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十分僵硬，每個動作都像生鏽的機器，但我不厭其煩地重複著。

動作緩慢，外面天亮又天暗，不會累，不過也記不住自己哪裡清潔過，只好一次次地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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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知流逝多久，身體機械式地執行著清潔指令。

外面漸漸沒有再飄來那種好吃的香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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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清洗抹布時，我偶然抬了頭，看見了鏡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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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奇怪，我是長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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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灰色的皮膚，沒有任何血色的嘴唇，僵硬的面部肌肉。

困惑了一下，沒有想太多，又開始清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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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不時一回來倒頭就睡的客廳地板，工作太累導致堆滿雜物的周邊；只用來一天一次洗澡，連馬桶都很少用的浴室；不知何時只用來放衣服的臥室；沒有機會使用的廚房。

如今，這個家的所有地方都被我清潔過了。

看著這個終於乾淨整潔的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與久違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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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的那層霧猛然被撥開，意識逐漸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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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是不是成殭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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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怎麼從街上回來的？中間有沒有咬過人？現在怎麼突然清醒了？

諸如此類的問題從腦海中閃過，但最終沒有決定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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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找到了能讓自己放鬆的方法，就算不是人類了又如何？

恰好不再需要顧慮其他人的存在了，那我之前的煩惱不就不重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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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煩惱金錢，不用顧慮吸血的父母，我只需要做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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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做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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