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謂的成長
就是你不得不看著
那些你以為會永遠存在的事物
漸漸消失
而你卻只能假裝
早已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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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星燦.與毒吻之蛇初次相會——
王城近郊一處靜謐的森林邊緣,一棟老舊的木造建築物矗立,窗戶內的昏黃燈光,模糊地透出微弱光影,窗戶玻璃早已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將室內景象完全遮蔽。
娜塔莉的身影在暗影中出現,紅棕色的長髮披散,穿著紅色的洋裝,像是……森林邊緣的一抹突兀的刺眼血紅。她手裡緊抓著手提包,孤身向著那棟建築走去。又在不遠處停下腳步。
「我可以,我做得到。」她聲音微微顫抖,低聲自語。
她獨自站在昏暗的小道上,身上是一襲不屬於她風格的貼身洋裝。她不太自在地調整了一下衣領。猶豫著是否要稍拉高過於顯目的低胸皺褶,想了想,又放回原本的位置。
「好,進去吧,戴寇曼應該到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對自己說:「我是黎明之刃的成員——我是……『莎莉亞』」
她的聲音中的微顫、臉上的恐懼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無可置疑的堅定。她走向那棟小屋。
門前的燈火閃爍搖曳,映照著一塊不起眼的招牌,寫著「暗影絲語酒館」,屋裡靜得詭異,要不是還掛著這招牌,誰也想不到這是一間營業中的酒館。
娜塔莉剛在吧台的一角坐下,剛準備觀察環境,酒保就為她送上了一杯調酒,馬丁尼杯裡盛著鮮紅的酒液,杯口插上一朵星燦花作為裝飾,花瓣邊緣微微散發銀白色的光輝。
「女士您好,這是那位客人請您的。」酒保示意著吧台的另一角。
娜塔莉循著手勢看過去,一名面孔削瘦的中年男子坐在那裡,對著娜塔莉舉起手中厚實的玻璃杯示意,杯中的球形冰塊浸在棕色酒液裡,隨著晃動發出幾聲悶響。
娜塔莉微瞇著眼,認出這名男子正是戴寇曼。她舉起杯,微微頜首,接著爽快地一飲而盡,步伐輕盈地走向對方,停在他身後不到三吋的距離,在他耳邊低語:「戴寇曼先生,這裡不適合講話,跟我來。」
娜塔莉轉身走向角落的一個小桌,長髮不經意地掠過戴寇曼的臉頰,散發出一陣紫羅蘭的芳香。
戴寇曼隨意用眼角瞥了一眼,露出一抹滿意的笑,他喝乾了手中的酒,起身離開吧台,走向娜塔莉。
「莎莉亞,不用浪費時間,直接說重點吧。妳找上我,有什麼指教?」戴寇曼在娜塔莉身邊坐下,翹起二郎腿,對著娜塔莉不懷好意地打量了一番。
娜塔莉知道這眼神代表了什麼,她也知道,拐彎抹角對眼前這個精明的男人沒有用處。
於是她交疊起腿,微微傾身,語氣輕柔,卻不帶一絲情緒:「我想要……」她稍稍停頓,「一份薩國的情報工作。」
「哼,怎麼?黎明之刃虧待妳嗎?」戴寇曼朝吧台招手,示意要再點一杯酒,接著轉向娜塔莉,淡然地說:「阿爾克斯從我這拿走那麼多錢,不至於付不出妳的薪水吧。」
「黎明之刃……」娜塔莉冷笑了一聲,靜靜看著酒保在桌面放下酒杯又離去後,才接著說:「黎明之刃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讓我有了跟您接觸的管道。我早就想脫離那個鬼地方了。」
她壓低了音量:「我知道您不會輕易信任我,戴寇曼先生,但我會證明我的能力,還有我能幫您做什麼,比如說……」
「提供您一些……阿爾克斯的秘密。」她曖昧的眼神從眼角掃過戴寇曼,唇角輕輕上揚,身子微微向他貼近。
戴寇曼毫不掩飾地低頭望向娜塔莉胸前的風光。然後又裝作沒事似的,輕咳了一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以為意地說:「妳以為我會在乎那小子藏了什麼?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聽他的八卦。」
「您會在乎的。」娜塔莉稍稍拉了一下衣服,收起一點那個太過誘人的低胸皺褶,正色道:「舉個例子吧……他『也許』騙了您的資金,去送給——您以為他在對抗的王室。」
戴寇曼臉上的從容消失,沉默了片刻才說:「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娜塔莉不動聲色,從衣服裡抽出幾張照片,照片上是王室顧問赫拉德和阿爾克斯笑著交談,還有赫拉德帶著阿爾克斯走進王宮的畫面。
戴寇曼臉色一沉,伸手想取照片,指尖剛碰到照片的邊緣,娜塔莉便優雅地一轉手腕,毫不留情地把照片收回來。
娜塔莉問也沒問,直接端起戴寇曼那杯酒,啜了一口。「您應該知道照片裡的人是誰吧?這麼說好了……您難道從沒懷疑過,一個打著反王室旗號的反叛組織,至今連一次都沒有對王室動一根汗毛,是為什麼嗎?」
「赫拉德……原來如此。那個老狐狸……竟然跟那小子,我……」戴寇曼咬著牙,語句變得支離破碎。
酒館昏黃的燈光閃爍不定,投射在木製牆壁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另一頭角落傳來用餐者餐具和玻璃杯的碰撞聲,距離模糊了聲響。娜塔莉點起了一根菸,一絲輕煙從她手中緩緩上升。
「還不只這些呢……」娜塔莉輕輕吐了一口煙。「你們鷹派卡瑟斯的死對頭——中立派的大法官羅德里戈,您知道他底下的一個叫艾力克的年輕人吧?」
「他出現在我們的情報部,不止一次。」
「……該死的羅德里戈。」他低聲咒罵,杯沿在指間發出輕響。
「難怪阿爾克斯連我金流都能追蹤。快說,莎莉亞,還有什麼?」
娜塔莉不動聲色地輕輕吸了一口菸,徐徐吐出來。片刻之後才開口:「戴寇曼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我不是來跟您分享八卦的。」
戴寇曼盯著娜塔莉,沉默了許久,最終,他語帶保留地說:「這裡不方便講那麼多。」說著,他遞給娜塔莉一張小卡,上面寫著一個私人招待所的資料。
「我月底會在這裡參加一個拍賣會,到時候來找我吧,順便……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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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灰密室.暗巷假象——
夜幕低垂,寂靜的王城裡,在學術區最深處一條人跡罕至的靜巷,一幢低矮不起眼的小屋矗立於此,微弱的燈光映在石階上,小屋厚重的木門緊閉,屋裡隱約傳來微弱的聲響。
在這小巷中,一個行色匆匆的男人不時警惕地回頭查看,來到小屋前,他輕敲門板,低聲說了句:「是我啦。」話說完,門吱嘎一聲開啟。
黎明之刃的各部門領袖在屋裡,隨興地坐在各個樣式不同的扶手椅上。
「伊萊,你每次都遲到,今天可是我們的大日子,還以為你會早一點。」薩瑞安說。
「我知道啦,已經儘快趕來了,」伊萊納特抬手看了一眼錶,「你看,我這次才遲了三分鐘。」
卡拉從一旁的簡易小廚房走過來,手上端了幾杯茶,笑著說:「那倒是真的,還以為你不會這麼快,為了等你,我們還泡了茶,要來一杯嗎,伊萊?」卡拉邊說,邊把茶杯放在小桌上。
「茶就不用啦,我們還要在薩瑞安的研究室待多久?我想馬上去看剛落成的新總部!」伊萊難掩興奮地說。
「你現在已經站在總部上面了呢!」娜塔莉微笑著,伸手指著腳下。
「嗯?妳的意思是……」伊萊納特瞪大了眼睛。
阿爾克斯放下茶杯,站起身,語氣平穩卻有一股壓不住的張力:「好了,各位,來吧。從今天起,我們再也不是那個飄泊不定的組織,有了這個根據地,真正的改變就要開始了。」
他走向壁爐,按下藏在磚塊後的機關,隨著牆體轉動聲響起,一道通往地下的階梯緩緩露出,燈光從底部灑出微光,像是一個等待已久的秘密被正式揭開。
他領著眾人順著樓梯下樓,又經過一段地道,來到一個廣闊的地下空間,以灰泥與金屬構築,冷調工業風中,旗幟、地圖、資料室與會議室各據一角,還設置了資訊機房和倉庫。在地底空間流動著反叛的血液,宛如一個藏匿在王城腹地深處的秘密心臟。
奧斯汀感歎道:「沒想到那小屋能通到這樣的地方。太好了,我們黎明之刃終於有了一個像樣的據點了。」
卡拉張望著四周說:「但是……我們拿了薩克蘭德的資金蓋總部,總覺得有點不安……」
娜塔莉冷靜地提醒:「不,真該感到不安的是……這裡,是在王城的核心地段吧,這一帶王室的眼線不少,在這裡進行叛亂活動……大家可得謹慎一點。」
薩瑞安解釋道:「確實如此,雖然我的私人研究室本來就不起眼,這地方又藏在密道之下,但有關安全性,阿爾克斯已經考慮了很多。」
他邊說邊走,用手勢介紹著總部的科技部署。「如果真有人闖入,這裡的門禁系統會啟動魔能防衛機制,讓人進不來。而且,另一邊還有其他的緊急撤離出口。」
阿爾克斯補充道:「這入口處的房子和這個地窖是原本就有的空間結構——感謝薩瑞安提供給我們使用。」
他向薩瑞安點了個頭,接著轉向卡拉,繼續解釋:「這次只是加了門禁機制和新的撤離通道,其實並沒有使用太多戴寇曼的資金。」
「既然有了新總部,以後我們的定期會議,就在這裡進行吧。」
阿爾克斯走近伊萊納特,輕拍他的肩膀,淺淺一笑:「伊萊,這樣以後你開會就不用怕遲到了。」
「嗯,是啊。」伊萊納特簡短地回答,阿爾克斯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異樣,這時回想起來,才發覺今晚伊萊連一次都沒有正眼看自己一眼,也不像平常那樣熱情地叫他「學長」。簡直反常地像是變了一個人。
「怎麼了?伊萊,我哪裡惹到你了?」阿爾克斯拉住伊萊納特的手臂,迫使他看向自己。
伊萊納特不得已之下只好看著阿爾克斯,他盯著對方的眼睛,眼神中透出一絲倔強,只說了一句:「你不要問我,問你自己吧,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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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漩渦.海風中的坦白——
在羅斯萊因海灘,這天正是一年一度的海之祭典。
阿爾克斯去年代課教過的那幾個特別課程學生,在此齊聚。到了中午,慧拉著海斗一起去為大家買食物。
走在路上,個性一向直爽的慧,對海斗提起阿爾克斯告訴他的話,那些理念,像是已化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黎明之刃的理念其實非常符合現實需求。這國家對少數族群的壓迫已經太過份了,確實需要一個力量來挑戰現有的秩序。」
海斗壓抑著內心深處的怒意,強迫自己平靜地反駁:「但我痛恨他們針對王室的武力反抗行為,尤其是考慮到黎明之刃的一些指控都未經證實。」
慧微微愣了一下,語氣淡然:「畢竟海斗任職的是直接聽命於王室的單位。我懂。」才剛說完,慧突然停下腳步,表情變得嚴肅。
「海斗,你……冷靜聽我說。」慧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前方也停下腳步,剛剛回頭過來的海斗,支吾著開口。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加入黎明之刃,我們是不是就不能繼續當朋友了?」
此刻,兩人靜立在路旁,彷彿時間凍結了。周圍的笑聲此起彼落,沉浸在歡愉中的人群從他們身邊不斷穿梭,彷彿世界依然在快樂地運轉著,而他們卻被孤立在這片瞬間的寂靜中。
「慧,你不會吧?」海斗猛烈搖頭,他的語氣急切,聲音明顯提高:「你在說什麼傻話?不要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慧先是怔了片刻,凝視著眼前的海斗。彷彿早已預見他的憤怒,冷靜地微微一笑,沉聲說道:「我是認真的,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想,王國需要改變……這,或許是我的機會。」
海斗的表情瞬間僵住,隨即他的憤怒如火山爆發,聲音幾乎是咆哮般地吼出來:「慧!連想都不要想!他們就是一群恐怖分子,你難道不知道嗎?」
遠遠的,在沙灘附近有個瞭望塔,阿爾克斯坐在其上,旁觀著這兩個年輕人的爭執。
他頭戴著魔能望遠鏡,影像和聲音被傳送而來,彷彿這兩人就在他的身邊似的,那影像是如此真實立體、如此靠近。
他能清楚看見海斗額頭上的髮絲飄動、嘴唇因激動而微微顫抖,他遲疑著伸出手指,帶著一絲近乎自欺的眷戀,指尖輕輕劃過海斗的臉頰、髮梢。
這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真的能觸摸到海斗的溫度,以為他能安撫海斗的怒氣,那錯覺逼真得讓他胸口猛然一緊,但指尖的空虛觸感冰冷而麻木,殘忍地提醒著他,那依然是個遙不可及的夢幻。他急促的呼吸帶動著胸口起伏。阿爾克斯再次感受這份渴求與無力的交織,這次,卻沒有以往的痛楚,他笑了,帶著病態的自虐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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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灰障壁.劍鋒裂痕——
黎明之刃的地窖總部,空氣冰涼,眾人之間凝固的氣氛,冰冷更甚。
伊萊納特的那句「不要問我,問你自己」猶在耳邊,阿爾克斯眼神變得嚴峻,語氣低沉而慎重:「伊萊,給我說清楚!」
伊萊納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冷靜地對阿爾克斯說:「學長,你知道嗎?多年來,我一直都非常尊敬你……甚至崇拜你。你是我們的領袖,我曾經的信仰。我以為……」他的話卡在喉頭,像是強忍著某種激動的情緒,聲音變得沙啞,「直到最近,我才發現,你變了。不,也許不是你變了……只是我原本就看錯你了。」
「伊萊,你這是什麼意思?」阿爾克斯困惑地拉住他的手臂,伊萊納特轉開視線,像是在逃避什麼。阿爾克斯語氣轉而嚴厲:「伊萊!說啊。」
卡拉推開阿爾克斯,語氣帶了幾分焦急:「阿爾克斯,不要這樣逼他,今天是總部落成的日子……」
「哼……」伊萊納特的嘴角動了一下,像是想笑卻笑不出來,接著又用力地搖頭。彷彿怕自己再多待一秒,情緒就會失控似的。轉身快步離開,背影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地道中。
阿爾克斯望著伊萊納特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動,內心拼湊著過往的一切,卻找不出答案。
他的心中空了一塊,像是找不到多年前收藏的一張生日賀卡——上面有他最喜歡的圖案,但他甚至不記得裡面寫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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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深淵.人群中的孤獨——
海祭沙灘附近的瞭望塔上,阿爾克斯在望遠鏡的畫面中,看著望慧和海斗回到朋友們身邊。那群人中,維拉公主的身影顯得格外耀眼。如銀絲般閃耀的髮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彷彿就像數週前在王宮裡看見的那個人,只是坐在那裡,就牽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太像了……應該說,本來就是同一種人。
阿爾克斯看著海斗,姿態輕鬆地與零和維拉交談,甚至那張嚴肅的臉再度有了笑容。
海斗笑得溫暖,阿爾克斯的心卻有如寒冰,牙齒幾乎咬到出血「海斗……他就這麼甘願當個……王室的鷹犬?」心底這句話像毒蛇一樣竄出,他愣住了。
……他什麼時候,已經用這種方式看待海斗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想起了前一天與奧斯汀的談話。
那是在研究院中庭,一如往常的午餐聚會,但兩個人都沒有帶著餐點來。
「阿爾克斯,總部落成那天,伊萊到底在生什麼氣。」奧斯汀問。
阿爾克斯皺了皺眉,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說真的,我不知道……我只能想到演習那天的事,我的指示害他的一名隊員被捕……但他向來不是會為這種事暴怒的人。」
奧斯汀低頭思索著。這件事他也很在意,但的確還不至於讓伊萊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阿爾克斯突然轉變話題:「明天羅斯萊因的海之祭典,我想去一趟。」
「你去那裡幹嘛?」奧斯汀瞇起眼睛。
阿爾克斯低頭輕笑,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聽說我那幾個學生會在海祭聚會,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們。」
奧斯汀微微愣住,隨即嚴肅地說:「你到底在想什麼?阿爾克斯,你還記得自己的身分嗎?」
阿爾克斯低下頭,聲音變得柔軟:「我只是想遠遠地看著他們而已……懷念一下那段在學校代課的日子……那是我唯一能平靜下來的時刻。」
然而,現實卻無法讓阿爾克斯如願以償。
此時坐在海邊,他的思維比原先更加混亂。陽光漸弱,他收起魔能望遠鏡,離開了瞭望塔,漫步在還留有餘溫的沙灘上。阿爾克斯腦海中浮現了過去的某個下午,那時陽光灑在教室裡,海斗與慧正在激烈辯論一個簡單的魔法實驗原理。那笑聲、那眉宇間無憂無慮的表情,是如今再也無法見到的純真。
「這樣子……真的能讓自己平靜嗎?」阿爾克斯低語道。漫無目的地走著,他又回想起前一天奧斯汀最後說的一段話。
「我知道你對海斗有特別的感情,但他是個對王室效忠的軍官,你可別忘了。別因為這個感情,害了我們黎明之刃。我甚至在猜想,你打算招攬慧,是不是為了可以見到海斗。」想到奧斯汀的這番話,阿爾克斯嘴角忍不住上揚,心裡不禁佩服起他的洞察力。
阿爾克斯走著走著,突然發現,本來在休息區的慧與瑪莉娜朝著他的方向走來,似乎只是在散步。他內心閃過一絲驚慌:「不該來……我不該來的。」他連忙走進岩石陰影,希望躲過他們的視線。然而慧的視線掃了過來,先一步發現了他。
慧支開了瑪莉娜,獨自朝他走來,阿爾克斯勉強自己沉住氣,戴上那張冷峻的臉。「慧,你考慮好了嗎?我還在等你的答覆。」
慧遲疑著回答:「這是個重大決定,我還需要時間考慮。」
他點了點頭,柔聲鼓勵:「沒關係……我們需要的,是你的智慧與知識,你可以繼續作研究,直到行動時刻到來。」
而就在這時,阿爾克斯瞥見零與維拉正朝他們走來。他無法脫身,只能強迫自己冷靜,對慧說:「看來你的朋友來找你了。」隨即,迎上了零驚訝的目光。零說:「咦?老師?你怎麼會在這。」
阿爾克斯曾發誓不再對王室隱瞞自己的身分秘密,他遲疑片刻,還是下定了決心,對著維拉行了一禮,「晚安,維拉公主殿下。」
他試著維持冷靜的語調,說出他藏在內心已久的這句話:「我是阿爾克斯,來自一個早已消失的種族——希爾特族。」
維拉向後退了一步,眼神游移不定。阿爾克斯盯著她看──他認得那種眼神,不是仇恨,不是厭惡,是……某種難堪的同情?
他從沒想過會從王室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他突然有點不確定了:如果她真的感到愧疚,那又代表什麼?
「希爾特族……你是……倖存者?」維拉用顫抖的聲音回應。
「或許是唯一的倖存者。或者……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算。」阿爾克斯說。
「你出現在這裡,有什麼目的?」這位年輕公主的眼中除了恐懼,還有愧疚和一絲痛苦掙扎。
王室,這個象徵著榮耀與力量的家族,在阿爾克斯眼中卻如同一個冰冷而殘酷的機器,無情地碾壓掉所有無助的擋路小石子。現在,站在他面前的維拉公主,僅僅是這個機器中一個剛啟動的小齒輪,但她的臉上卻掛滿了遺憾與愧疚——這樣的情感不屬於一個冷血的王族,她的表情讓阿爾克斯的心微微震撼,甚至有點感動。
「我的目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確保那些悲劇不再重演。」阿爾克斯的眼神變得冷峻,他的語氣依然平靜但充滿決心。
話音剛落,零立刻一臉怒意地擋在維拉的前面,「難怪海斗不讓妳過來,姐,這個人太危險了。」
此時,煙火突然在天空中綻放,遠處傳來砰砰的聲響和火藥的氣味,映襯著他們的對峙。阿爾克斯看向他們原先所在的休息區,海斗被瑪莉娜拉住,眼神和零一樣兇狠。
「……看來我在他們心目中,已經成了個大惡人了呢,有趣。」
他冷笑著,像是在嘲笑自己。大惡人?也許真的是這樣吧。
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夠擺脫復仇的枷鎖,能夠以理智對待這一切。但事實證明,無論他如何告誡自己,過去的憎恨與對未來的迷惘,都如噩夢般揮之不去,將他緊緊捆綁在這條無法回頭的道路上。
於是阿爾克斯放聲笑了起來,補了一句:「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她不利的,至少,現在不會……」
他轉身,步伐輕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走的是一條再也回不了頭的路。
他笑了,笑聲像火藥滲進濕沙裡,等待被點燃。
他笑,笑自己的傻,這一切也許根本沒有意義,那位年輕的公主也不該承受這些。
但她眼中的惶恐和愧疚,卻讓阿爾克斯內心深處的傷痛,似乎減緩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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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枷鎖.交換的價值由誰來決定——
這間私人招待所位於郊區的山裡,三層樓的建築物靜靜地矗立於樹影深處,隱秘而低調。某個國際商會固定在此舉行拍賣會,這裡成了權貴與富豪的集散地。
拍賣會正在進行中,台上一件件精美的藝品等待著被人定下它的價值,此起彼落的喊價聲在這群富豪之間接連響起,與台上拍賣官落槌的聲響交織成一曲掠奪與欲望的奏鳴曲。
一場又一場財富與藝術的等價交換儀式。
那個應該是名為莎莉亞的女子依約現身,正在拍賣會場外。
「啊——!莎莉亞,妳來啦?」戴寇曼迎上前來,伸出手和娜塔莉握了一握。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盤旋一圈,像在估價——就像剛才在拍賣場上打量那件一百年前的女伯爵禮服。
「戴寇曼先生,沒想到您還記得我們的約會。」娜塔莉嘴角微微上揚,彎彎的眼睛,笑得迷人。
「記得,當然記得!」戴寇曼說著,笑容滿面地牽著她走進會場,隨後壓低了音量,語氣微微一沉:「這裡不好說話,跟我來。」
他領著娜塔莉上到招待所的三樓,這裡的保全人員顯然都與戴寇曼熟識,沒有人阻止他們上樓。戴寇曼帶著娜塔莉走進三樓的一間臥房,有如進入自家一般自在。
隨著娜塔莉腳步踏入房間,戴寇曼便反手將門鎖上。娜塔莉聽到上鎖的咔嗒聲,全身神經瞬間緊繃。她回過頭,警惕地望向門把。戴寇曼看見她的反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回頭瞥了一眼門鎖,將鑰匙收進口袋,一派輕鬆地說:「別緊張,妳也不希望有人突然闖進來,對吧?」
娜塔莉掩飾著內心的波動,依舊保持微笑:「當然了,保密工作是最重要的。」她緩緩在沙發坐下。
戴寇曼不疾不徐地坐在她對面,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文件袋,他嘴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冷笑,「我可是說話算話,莎莉亞。」
他把文件袋在娜塔莉眼前晃了晃,接著說:「這是妳在薩克蘭德的身分證件和護照,都已經安排好了。以後妳可以用外交特使的身分『回到』薩克蘭德,以便定期向我們部門回報。」
「不愧是外交部長底下的精英,動作真快。」娜塔莉微笑著說,伸手想接過文件袋。
但戴寇曼卻在這瞬間迅速將它抽回,唇角勾起一抹諷刺:「欸——先別急,我們是不是還有別的事需要先『聊聊』呢?」戴寇曼伸出手,手指劃過娜塔莉的臉頰。他的指尖溫熱,但那溫度在接觸到她肌膚的瞬間,卻變得令人不舒服。指尖繼續向下,輕輕地劃過她的脖頸,再往下移動,來到鎖骨,然後……再往更深的地方滑進去。
娜塔莉表面不動聲色,但內心已經不自覺地泛起一陣寒意。這個男人的目光濃稠而黏膩,帶著令人作嘔的氣息。娜塔莉內心的本能反應很想向後退開,逃離那手指。但她卻強迫自己停在原處,嘴角仍然掛著若無其事的微笑。
娜塔莉在心裡對自己說:「冷靜,不能躲。這樣的情報任務早已不是第一次,我可以應付的。」
然而,這次不同,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緩緩爬進她的骨髓,讓她無法抑制地顫抖。她感到掌心微微冒汗,指尖隱隱發麻。她強迫自己冷靜,深吸一口氣,把那股寒意壓進心底。
她試圖在混亂的思緒中抓住任何一絲理性思維,衡量著每個動作、每個表情可能帶來的影響。她告訴自己,只要撐過這一刻,她依然可以在這場遊戲中佔據一席之地。她努力讓嘴角扯出一個看似自然的微笑,但那微笑卻比她想像中更僵硬,彷彿一不小心就會粉碎。
「戴寇曼先生,」她輕柔地開口,「我的證件,您總得先讓我看一眼吧。」她的語氣輕盈而柔和,和她內心的動盪不安形成強烈反差。
「時間還很長呢,等會再讓妳慢慢看……」
戴寇曼大膽地坐到她的身邊,伸出舌頭,貪婪地舔過她的脖子,彷彿她是某種香甜的美食,她僵住了,接著,她脖子被輕咬了一口,男人的牙齒拉扯她的皮膚。
「啊——!」娜塔莉被這一痛驚嚇,不自覺叫出聲,隨即發現戴寇曼已經抓緊她的雙手。她敵不過男人的蠻力,下一瞬,手腕已被一條粗繩束緊,她被當成一個人偶似的,粗暴地拉扯,固定在床上。
過程中男人故意粗魯地弄痛她,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叫出聲來啊,」他嘴唇貼在娜塔莉耳邊說,嗓音低沉。
「剛才那一聲『啊』很不錯,我喜歡。」
娜塔莉被牢牢綁住,她試著脫身,卻動彈不得,她仍然勉強保持微笑,「戴寇曼先生,我並沒有要逃跑,您又何必綁我,還是說……這是您奇怪的興趣?」
戴寇曼笑而不答,用刀割破她的衣服,衣服碎裂的聲音彷彿刺進娜塔莉心裡,她倒抽了一口氣,卻倔強地盯著天花板,緊咬著牙,不讓對方察覺出她的害怕。
戴寇曼在房間裡踱步,欣賞著床上的娜塔莉一絲不掛的軀體,欣賞著她微微顫抖、咬牙切齒的模樣。
娜塔莉的肌膚彷彿透著光,修長白皙的雙腿、柔軟的酥胸,一覽無遺。
她的目光對上戴寇曼,堅決的眼神中勇氣不減,彷彿她並未受制,仍處於對等狀態。
戴寇曼冷笑,命令道:「聽著,以後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別再叫我『戴寇曼先生』,」他說著,同時在床邊坐下,更進一步伸手粗魯地揉捏她胸前那塊柔軟的區域,指尖彷彿就要嵌入她的肌膚,他舔吮著那神經敏感的尖端,然後猛然咬了它,娜塔莉感到一陣錐心刺痛直衝腦門。
「嗯!啊——」她因為疼痛而忍耐不住的呻吟聲,似乎讓這男人十分愉快,他沙啞而扭曲的笑聲從喉嚨深處迸發出來,宣示著他的邪惡快感得到滿足。
他繼續著他的命令:「今後,我要求妳叫我『主人』。」
娜塔莉毫不掩飾她的憤怒與不屑:「呸!噁心,為什麼?我又何必聽你的話?」她心想,這根本沒道理。
「難道不是因為我可以幫助妳達成任務,進入薩克蘭德的情報圈嗎?」戴寇曼一邊繼續玩弄娜塔莉的身體,一邊輕佻地說。
「什麼任務?」娜塔莉被這話嚇到,瞬間張大的雙眼瞳孔震動,她身體顫抖得無法控制,仍然用盡全力穩住聲音,強撐著偽裝:「我只是,想要一個新工作而已……」
「別再裝了!我全都知道了,妳不是什麼『莎莉亞』,對吧?阿爾克斯的女人——娜塔莉。」
娜塔莉這下完全愣住了,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空,連一根手指也無法移動,只剩下靈魂還在無力地掙扎,嘴唇無意識地顫抖。
她眼睜睜看著戴寇曼褪下褲子,壓在她身上,猛然掰開她的雙腿,粗暴地進入她的身體,一而再、再而三,不斷反覆。
他夾雜著粗重的喘氣聲,鄙視地汙辱她。「賤女人!很爽吧?妳很習慣這個吧。」
他幾乎笑出聲:「妳的這副身體幫妳達成不少任務吧?妳也讓阿爾克斯享受了很多次,我說得沒錯吧?換個對象罷了。出賣身體就是妳這種女人最擅長的!」
娜塔莉內心一片空白,腦中只剩下不停重複的一句:「……完了,一切都完了。」
娜塔莉閉上眼,任由世界陷入一片漆黑。身體和心裡的痛彷彿化為遠處的回聲。
她的意志力和體力全然瓦解,只能任由對方擺布。她沒有再說話,甚至難以呼吸。
她覺得自己彷彿沉入海底,在這水中,戴寇曼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她聽見他一邊進行他的殘暴行為,一邊還在喃喃地說,語氣中帶著莫名的自豪:「怎麼樣?新主人不錯吧?說啊!」
娜塔莉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多久,她只覺得她咬著牙,下顎已經開始麻木。
直到戴寇曼終於滿意地完事,他穿好褲子,解開繩子,拿出那份文件袋,拋給娜塔莉,聲音低沉而冷酷:「拿去吧,妳的證件上名字寫的是『莎莉亞』,應該可以吧?」
「還有,妳說的沒錯,」他晃了晃手上的繩子,「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小小興趣,我就喜歡這樣玩。尤其是……像妳這種高傲的女人,看著妳受到羞辱的表情非常有快感。」
戴寇曼笑了笑,語氣平板不帶感情:「我們的交易還是有效的,有一個薩國的情報部門職位在等著妳。」
娜塔莉終於回復了一絲氣力,她坐起身,緩緩打開文件袋。
她的假身分證件上寫著「莎莉亞」,照片是她大學時拍的,身分雖然是偽造的,但護照和身分證都是真正的薩國政府機關所發行。
她感到有些困惑,平靜地問道:「既然你都知道我的身分了,為什麼還……?」
戴寇曼笑了笑,冷冷的說:「交易就是交易,我並不介意協助妳,達成妳的目的,反正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相對的,妳得保密。」
「但如果要我幫妳保密的話,妳必須定期來跟我回報黎明之刃的內情,順便滿足我的樂趣,反正看起來妳也蠻饑渴的,剛才,下面全都濕透了,哈哈哈哈——」
他刺耳的笑聲充滿了嘲諷,他輕敲著一旁的櫃子說,「妳的衣服不能穿了,我有準備替換的給妳。」
娜塔莉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戴寇曼緩緩向她走來,她眼神中充滿不服輸的倔強。
戴寇曼抓住她的下巴,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就像拍賣會上的藝術品一樣,對吧?現在,是我在決定妳的價值,而妳,必須設法讓我覺得物有所值。」說完,他便打開房門離去。
娜塔莉靜靜地穿上他預備好的衣服,內心有如刮著暴風雪一般的寒冷,寒冷中混雜著屈辱和痛苦。
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那是一種終於明白自己在這場「權勢」和「蠻力」的不對等較量中,只能處於弱勢的挫折感。
她看著牆上的一面鏡子,整理凌亂的髮絲,鏡中的倒影雖然有點狼狽,但美麗一如往常,她輕輕用指尖滑過鏡中的自己,自嘲地冷笑:「拍賣會上的藝術品嗎?這場交易……真的有對等的價值嗎?」
她拿起護照,看著上面的照片,大學時代的自己笑得那麼甜美燦爛,那笑容洋溢著她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她仿佛聽見了圖書館裡翻書的聲音、宿舍中女孩們嬉鬧的笑聲,感覺到校園大道上那伴隨著青草香的微風……而這一切都與此刻房間裡那股刺鼻的氣味、身上痛苦的殘留觸感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深刻地領悟到,那些快樂的日子永遠無法回來了。
她失敗了,但她也成功了。
然而,這場交換……是等價的嗎?她只能強迫自己相信這值得。
她不知道下一步還能不能撐住自己,走完這條路。
不管是為了內心那份倔強、為了黎明之刃,還是為了阿爾克斯。
娜塔莉靜靜地看著那本假護照,指尖劃過上面的名字。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光芒,像是一簇被埋在黑暗中的火苗,微弱卻頑強地閃爍著。
「這還不算結束……我會想出新的策略,讓這一切不會白費。我會記住這筆帳,不管那個畜牲要用什麼來還。」
——
我們只能說服自己不在乎
無聲蔓延
心底那個空洞
成長或許不是變堅強
而是練習怎麼遺忘
當我們學會假裝未曾失去
是否也早已
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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