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嚎叫與怪物的夢 - 第十七章─告別港都

第十七章─告別港都

　　翌日，天空晴朗無雲，海洋耀著湛藍，這是一天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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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溫蒂妮城城主─吉恩公爵帶領隊伍視察街道的消息傳遍全城後，今天便註定比平常更熱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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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眾為了他在兩旁道路相迎，港口上的水手為了他放聲吶喊，異國商人對他投以信賴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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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分語言、種族、信仰，吉恩受到全城人的愛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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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蒂妮城為了與異國交易的方便性，特別鑄了一款貨幣，以吉恩為頭像的銀幣，若是與真人比較，還真挺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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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副如沙場老將的嚴肅面容，頭髮已全是花白，年邁的身體卻仍看得出鍛練過的厚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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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他面露和藹的接下羅姆人孩子們送來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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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的視察都是在馬上進行的，但吉恩總是在剛開始後的五分鐘後，因無法拒絕人民的熱情，而改為牽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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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誰來看，都能得出吉恩重視人民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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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吉恩下馬的原因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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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記下，每一個他看到的笑容；抱到的小孩；腳下土地的觸感；鼻中海風的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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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蒂妮城曾是一處海盜港，強盜、盜賊、惡棍、奴隸主的聚集地，早期從商的吉恩在一場意外中發現這裡，而後主動號召同行集資募軍，在數次強攻，以殲滅海盜港的實蹟成為這港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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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海盜的幾次反攻，更加打磨了吉恩意外展現出的軍事才華，使得溫蒂妮城日漸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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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恩將港都取名為溫蒂妮的念頭，是從讓一切發生的那場意外的溺水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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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遠的城牆上，醫生三人站在此處，倚著欄眺望人群聚集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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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爾替兩位同伴介紹這風景的中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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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恩公爵，名為吉恩，沒有家族名，雖然在受封公爵時也得到了貴族名，但他拒絕受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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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補充道:「討伐海盜成為城主，對人民平等待人，允許別的信仰，這等眼界是這裡繁榮的關鍵，可惜我們得離開了，若是能和他談一談，我會記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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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絲對吉恩不感興趣，無聊的伸起懶腰說:「你對有興趣的，哪一個不是說要看一看或是談一談的?」，隨後，像想起一種惡作劇的方法竊笑著說:「我們直接把那男人從那裡搶走如何? 偶爾也該做一些符合怪物的事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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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爾聳肩道:「別鬧了，吉恩公爵是全城人的精神道標，為了他，他們不會畏懼怪物，反而會向妳打殺，整個溫蒂妮城都會是妳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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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後果的莉莉絲有些害怕起來，但為了面子又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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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醫生會幫我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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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她沒有得到當事人的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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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會做這種愚蠢事的，我這麼說吧...... 我從來不插手人類的事，我也從來不想保護人類的社會，既然人類並不保護我，進而言之，這個社會會關注我，也是為了損害我，這是事實，所以對信仰《命運》的他人和社會，我不再尊重，但若是他們保持中立，那麼我也會是同樣中立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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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絲笑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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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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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的處事法則簡單明瞭，維爾不禁問起:「那麼醫生，您殺過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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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爾也知道答案必是肯定的，但仍需要聽到醫生的親口回答，不然會離開與他們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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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過，殺過無數的，敵視著我，敵視著怪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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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分男女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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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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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分他們為人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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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輕輕著搖頭做同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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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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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爾愣了些神，再次認識到眼前這位是真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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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淡然的說:「人生有如一匹善惡絲線交織的布，我們的善行必須接受我們過失的鞭策，我們的罪惡卻又賴我們的善行加以掩飾...... 你們口中的好人對著我挺起著火的長叉，我殺了他，毫無後悔的... 你們也殺了我認為的好人，將他燒死在十字架上，毫無疑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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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莉莉絲顯得贊同，點頭附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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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爾聽過也看過淨化儀式，從愈來愈多項的罪名中，他也明白其中的荒謬，不傷人的怪物成為受害者，怪物理所當然的殺了會傷害他的人，這是簡單的邏輯，但維爾仍想勸止醫生往後的殺人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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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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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才剛出口卻又停止，並不是維爾害怕了，而是想起醫生曾說的「不同孕育仇恨」，自己將和狼人、魔女同行，如果能看見怪物眼中的世界，那麼自己還會有同樣的阻止念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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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我們出發吧」，維爾指著一條山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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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對此時的維爾頗為欣賞，而莉莉絲則在看見山路後又大口嘆氣道:「怎麼又要爬山? 這裡不是有船可以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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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是醫生要求說不要坐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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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兩道視線落在醫生身上，讓他不得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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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片海上我們不行，裡面有水精靈─溫蒂妮，她是我認識中最難纏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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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爾與莉莉絲面露深意的笑容，卻心照不宣的沒有追問，他們想把這有趣的話題留給今晚的營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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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從城門口離開了，除了醫生外的兩人，都不時回望城門內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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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維爾，那裡是自己成為詩人的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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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莉莉絲，那裡是她第一次覺得有趣的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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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保持步調，筆直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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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爾疑問的說:「尊敬的醫生，您不想最後一眼看看身後的城市嗎? 這座我所深愛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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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聽出話裡的驕傲，但他只微微傾過頭說:「我昨晚聽見酒客說的一句俚語，我覺得有點道理，狼若回頭，必有緣由，不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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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沒有將話說完，而是抽動了幾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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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有沒有聞到? 這股混著血的松子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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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溫蒂妮城城主─吉恩公爵遭到了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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